巨大深潛者在三十秒后,就悄然停止了精神攻擊。從它頭暈目眩的模樣看來,使用這個招數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它驚疑不定地看著前面這個顫抖著的螻蟻,有那么一瞬間以為自己的攻擊取得了超乎尋常的效果。
但是效果拔群是不可能的。
馬上,一種不安的情緒就籠罩了它的心頭。面前這只螻蟻身上,似乎逐漸爬升起了一股凜然的氣勢,隨著幾個呼吸,幾乎要化成恐怖的虛驚籠罩周身。
那種跨越物種令人恐懼的味道,是獵食者和被獵食者之間的關系。
深潛者這樣的偉大種族,竟然成為了被獵食者?
這種荒謬的想法一旦生出,就無法磨滅。巨大深潛者原本打定了主意想要逃離戰場,竟然因為一種矛盾的情緒原地不動了。
一方面,它已經感覺到面前的螻蟻并不是很好的食物,要吃掉他不僅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甚至可能再次被重傷昏迷。明明山腳下就有許多血肉的味道,為什么不去山下獵食呢?
但另一方面,獵食者的自尊心讓它無法挪動腳步。一旦逃離,這個恐怖巨怪的心靈就會蒙生一層陰霾,再多的殺戮和吞噬也磨滅不了這樣的恥辱。深潛者冰冷的內心是高傲的,無法接受這樣狼狽的逃離。
就在深潛者原地踟躕的時候,我的蓄力已經到達了巔峰。
相比耕種時僅限于揮舞鋤頭的蓄力,反擊模式下的蓄力顯得更為漫長悠久。如果說上次的蓄力是一盆清水,那么這次的蓄力就是一股洪流,源源不絕地從身體各個部位涌出,按照玄妙的路線在身體里游走著,就等待著爆發的那刻。
深潛者低吼一聲,憤怒終于戰勝了逃離的欲望,緩慢恢復著剛才錯位的骨骼,雙腿原地一蹬,失控犀牛一般沖向了我。
但我的動作并不比深潛者慢。
就在它沖出的瞬間,我也化成了一道虛影消失在原地,短短一個呼吸就沖出了三米開外,只留下地上深深的腳印,和一地彌漫的煙塵。
“好快!”
這樣的速度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積蓄已久的力量宛如山洪爆發,沿著腿部作用在地面上,將自己彈射出去。
看來蓄力模式,不僅僅是一個專用名詞,是真的在蓄某種“力”。
神秘的力量充滿了我的全身時,腿部的疼痛都顯得不那么明顯了。在這種生死搏斗下,我也管不了身體會受到什么樣的損傷,決心放手一搏。
煙塵散去后,我的臂甲彈出了刺劍,正深深扎在深潛者的右爪重,右肘部抵住怪物倒生的骨刺。而左手,狠狠地攥緊了深潛者的觸肢,鉗制住了一張瘋狂撕咬的口器,離我的臉部只有一線之隔。兩方奮臂之下,誰也奈何不了對方,在原地展開了角力。
巨怪和我的碰撞,竟然是以平手告終!
但是隨后,這樣硬碰硬的戰斗已經失去了作用。
我從深潛者的手掌里抽出了短刃,迅速彈出了另一邊的刀刃,揮砍在了深潛者的觸肢上,將猙獰的觸肢一刀兩段!
眾所周知,左右平衡下,一旦右邊撤力,就必然導致怪物的左邊進攻得逞。但是我的優勢,就在于體型較小,行動靈活,在力量因素被蓄力模式彌補的情況下,我已經能夠全方位抗衡強敵了。
只見我的右肩一低,身體就向下一縮,躲過了深潛者利爪的撲擊。隨后肩部向前一頂,就將身體前傾的巨大怪物頂得傾斜一邊,身體中門大開!
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只見我收起了臂甲的全部武器,重重地揮出了一拳,精準無誤地捶在深潛者的胸骨上。
不同于普通的拳打,捶擊更傾向于力量的傳導,依靠著手臂的擺動將力量毫發無損地傳入對手身體里。
只聽得“砰”地一聲悶響,深潛者胸口像是一門被捶爛了的破鼓,發出了沉悶的聲音。巨大的力量像洪流一般沿著攻擊,徹底傳入了深潛者的胸腹。
巨大的震蕩在胸腔中回蕩著,破壞著扭曲內臟的內部結構,連帶勾連臟器的結締組織,徹徹底底被震得移了位。
力量傳入胸腹,穿過內臟,瞬間從身體的背面透體而出。從后背看,甚至可以看到一處異常的筋肉凸起!
巨大深潛者身體遭到重擊,渾身力氣消散于無形,搖搖晃晃地向后踉蹌了兩步,眩暈甚至導致了活動能力都短暫喪失。
因為我這一拳,已經穿過身體擊中了那根中軸骨。柔韌得如同橡膠的中軸骨上,傳導著震蕩的波紋,即使怪物想要回身反擊,也會被中軸骨的震蕩扭曲行動,無法完成攻擊。
我感覺了右臂一股劇痛,應該是肌肉和骨骼在胸甲骨的反震下收到了反作用力。即使我采取了傳導最柔和的捶擊,都會遭到這樣的反噬,看來徒手攻擊是不能完成任務了。
巨大深潛者搖搖晃晃地原地站立著,想要恢復平衡,它迷蒙的眼中,似乎看到了那個可惡的螻蟻又動了起來。
這一次,它只能揚起兩只手臂抵擋攻擊,寄望于抵擋格雷那樣以傷換傷,拖到對方身體崩潰。
此時的巨大深潛者,已經踩在了懸崖的邊上。兩只爪子深深扎入土地里,作為穩定重心的輔助。但是一股截然不同的巨大力道,從它的手臂上傳來,幾乎要將它壓垮!
拼上了身體全損也要了解對手的我,再也不想要赤手空拳對敵了。可能是感覺到了我的想法,也可能是自主分析徒手攻擊無效,殖民者系統最終還是合了我的心意,走到路邊雙手抓住了一棵樹木!
我的兩只手深深陷入樹干里,咬緊的牙關幾乎出血,血液循環到了身體各處,最后直沖顱頂,化為沖天的巨力,伴隨著數根斷裂、土地破碎的牙酸聲音,硬生生地將整棵樹拔出了地面,深吸口氣,揮舞著樹木重重在了深潛者的身上。
“這是我最后的波紋了!jojo!”
我感覺身上的肌肉,沒有一處不疼。身上的骨骼,也在劇烈的磨損下發出了瀕臨碎裂的聲音。但是那股蠻橫霸道的力量,仍然在我身體里盤旋著,等待著我的一聲令下。
第一下,巨大深潛者前肢骨骼碎裂,依靠著猙獰的頭骨硬扛住了攻擊。
第二下,它的肩骨到胸口的組織,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傷口的骨骼盡數粉碎,污血不要錢一樣飛濺半空。
第三下,也是我蓄力模式的最后一次攻擊,如同九天驚雷猛然落地!春天蘊含著水分,土質有些疏松的山體,竟然在我的攻擊下出現了垮塌,演化成為山體的滑坡,裹挾著我和深潛者墜入山崖下。
與深潛者驚慌失措不同,殖民者系統控制著我的身體并沒有任何猶豫,反而在半空中變更持握樹木的位置,宛如倒持著搗藥的大杵,一同從半空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