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特醫生穿著睡衣,頭發亂的像是鳥巢,睜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和哈里斯警長,語氣中是抑制不住的憤怒。
“到底是誰這么殘忍!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哈里斯警長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著多特醫生:“對不起,哥茨遭遇不幸的時候沒有目擊證人,只有后續趕來的馬庫斯知道。而在他的描述中…”
哈里斯警長將目光投向了坐在邊上的我,示意接著他的話說下去。
“是無形的生物!一種無形的生物襲擊了哥茨!它體型應該大于貓狗,小于豹子,跳躍能力極強,甚至可能有短途飛行能力!”
我腦海其中的細節不斷浮現出來,閉上眼回憶著當時的感覺,“它有一雙利爪,無法兩足行走,尾巴可能是堅硬的骨質部,沒有毛羽覆蓋…可能…可能有著一層塑膠般的堅韌皮膚,夜間行動的速度非常的迅速,擅長用犬牙撕咬獵物…”
這種離奇的生物,已經超乎了我的見識,我只能用各種不恰當的比喻和含糊其辭的形容完成描述,但這樣的行為落在外人眼中,似乎就成了我在極力編造謊言了…
多特醫生不滿地打斷我:“馬庫斯,你的說法根本就不成立!你說的生物具有隱形、滑翔能力,兼具了豹子的敏捷行動,獵鷹的捕食特征,獒犬的獵食方式,甚至還有蟲類外骨骼的影子,這樣的跨物種生物,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于自然界!”
我正要辯解,多特醫生就徑直打斷了我,發出一個令我和哈里斯警長都瞠目結舌的問詢。
“你們可以懷疑我的臨床醫學水平,但是不要懷疑我在醫學院的基礎理論知識。”多特醫生的眼中閃過了煩躁,“那樣的傷口,絕對不是你們編造的生物能夠制造出來的!”
他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地說:“哥茨身上有三處粉碎性骨折,腿部和髖部都出現了嚴重的骨骼錯位,甚至導致了內臟器官的震蕩,引發多處內出血!”
“什么!”我無比震驚地看著他,“可是他身上的傷…”
“那些遍布體表的咬痕都被阻擋在了肌肉組織附近,體表出血也很快被肌肉鎖住了,這種傷勢再重一倍,也不會置他于死地!”
多特醫生打算了我的反問,煩躁地說道:“不可原諒!我絕不原諒有人這么踐踏生命!你們能夠想象嗎?在這個表面風平浪靜的小鎮上,哥茨卻收到了一種貓抓老鼠般的惡意折磨!”
“那些傷口是哥茨在一次次的試圖逃脫,掙扎反抗中留下的,兇手一點一點打碎他的骨頭,擊打他的臟器,想看著他失去生機,失去勇氣,失去活下去的機會,卻不直接殺死他。”
“作為一個醫生,我絕不允許有人如此踐踏生命!警長,馬庫斯,你們一定要告訴我,是哪個混蛋做的!”
想不到平時熱衷于拿我做人體試驗的多特,居然如此的義憤填膺。更想不到的是,哥茨被水草淤泥覆蓋下的身體,居然遭到了這么嚴重的攻擊!
幸好哥茨的身體十分強壯,我貿然把他扛下山才沒有牽動內臟的傷勢。否則腎臟、肝臟這些器官破裂出血,能在十分鐘之內就要了一個人的姓名。
“醫生,我真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到那里的時候,哥茨已經倒在淤泥里了。”我也給不出多特醫生想要的答案,只能盡我所能堅持著自己的說法。
多特醫生見我和哈里斯警長都沒有辦法回答,才深吸了一口氣,壓制下心頭的怒火,道歉道:“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
“不,多特,你說的沒錯,這樣的事確實不應該發生在這里。”哈里斯警長沉聲說道。
多特醫生感激地點點頭:“作為一個醫生,我也能客串一下法醫,我想把我的想法跟你們說。他身上的傷口,如果說是動物,只有發狂的公象和狂奔的野牛沖撞能夠做到。但是作為人類,只要手握足夠份量的鈍器,都能擊打出類似的效果。”
“只能說人類在破壞毀滅方面具有極大的天賦,他身上的淤泥和水草,也證明了有人想要把他淹死!一定是在襲擊、毆打了哥茨后,以為假死的他已經死亡,就準備將他拋入湖里藏尸。但沒想到,哥茨在水中恢復了意識,爬到了岸上,被馬庫斯救了起來!”
多特醫生的分析十分符合邏輯,從作案方式、作案過程都解釋得恰到好處,把哥茨的遭遇合理地串聯了起來。
如果是平時,我一定會選擇這個解釋作為真相。
但是昨晚的我,經歷了和無形生物作戰的事件,只有我知道那些被多特醫生摒棄的細節,是事情目前唯一能夠證實的部分,他口中的真相才是虛無縹緲!
很可惜的是,這樣的真相,只有當時的我能夠接受。我的辯解信誓旦旦卻難辨真假,不要說外人了,連半道上遇到我的格雷,都不會輕易相信吧?
但是我的記憶,我的理智,我臂甲上的咬痕,都在提醒著我這一切不是夢。受害者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所有人都需要一個真相。
“多特醫生,感謝你的分析,我會立刻展開調查,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但目前哥茨還要拜托你照顧了,他現在有恢復意識的可能嗎?”哈里斯警長問道。
多特醫生搖了搖頭:“哥茨的傷是內外俱損,在昨晚來到醫院時,已經陷入了休克狀態。所謂休克,就是人體放棄了大多數功能,來保證整體不要死亡。經過搶救現在心跳脈搏逐漸穩定,但是恢復意識還是個未知數。”
“他會一直昏迷嗎?”我問道。
“不好說,如果人體自行修復到了一個界限,就會取消這種自我保護,恢復意識。但是需要多久,是三天五天,還是一年半載,都是無法預料的事。”
說到這里,多特醫生嘆了口氣:“那我就不打擾了,我要回去看看哥茨的情況,后面的事就拜托了!”
說完醫生就離開了警察局,偌大的警局只剩我和哈里斯警長四目相對。
我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出了我埋藏已久的問題:“警官…我能問個問題嗎?”
“什么事?”
哈里斯的大鼻子顯得格外顯眼。
“能不能…把手銬解開!我不是罪犯啊!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