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你應該知道，我陸銘不是隨隨便便的人。”雖然可以肯定老黑不會害自己，但陸銘還是要表明自己的態度，說去暗夜就去，那多沒立場。
老黑一本正經地點點頭，而后很隨意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你隨便起來不是人，所以才更適合去暗夜部做鬼。”
陸銘當下就急眼了，這話說的，怎么還反將一軍呢？自己不過是想多要點好處罷了，要不然等老黑和鐵梨花比翼雙飛、周游世界之后，找誰抱大腿去？
老黑黢黑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接著道：“一府七品大統領，再加上一個六品暗夜使，就算是碰上五品，你都可以先斬后奏，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陸銘沉默下來，端起酒碗跟老黑一碰，大口干掉之后才道：“離開以后，誰還能陪你大碗吃酒啊？”
老黑咧了咧嘴，露出滿口白牙，又低沉悶聲道：“不喝了，如果你能在百年之內進入一品之境，也許還能保住我的命，咱們盡可以繼續暢飲。”
說不喝，就不喝，老黑直接放下手中酒碗，竟是前所未見的認真。
陸銘聞言，再次沉默下來，他突然意識到，老黑也有說不出的苦衷或秘密。百年達到一品，一品是什么概念？陸銘只知道，皇朝之中似乎也只有三皇才是一品吧…
那么，老黑是什么意思？只剩下百年壽命，還是有一品仇敵、百年之約？陸銘腦海中已經構想出無數曲折離奇的故事，想要跟老黑聯系到一起。
陸銘沒有細問，他明白，老黑不想說的時候，自己根本問不出來。
老黑果然沒有再說，只是轉而言道：“還是說你吧，除了鎮妖司之外，四方軍、伏魔山、江湖散修，你覺得有更合適你的地方嗎？”
陸銘想了想，似乎還真沒有。上戰場就不說了，那種身不由己的地方約束太多，他大概是受不了。神皇治下的三十六脈伏魔山更不用說，都是一群神神叨叨的家伙，陸銘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江湖散修，雖然瀟灑恣意，但問題是在神武皇朝這樣的環境下，散修注定無法壯大，根本沒什么地位和資源可言。甚至可以說，皇朝的江湖反而是最沒有自由的，膽敢出頭作亂，就只有被皇朝天威掃蕩的份。
神武皇朝雖然主張全民修煉，但絕不容許以武亂國，最強大的武力都掌握在皇朝公門之中，誰囂張就滅誰。所以，那些江湖門派或世家，很難發展壯大，大都是依附于皇朝而生存。
這么算來，似乎還真就是鎮妖司最適合自己長期發展，既能立足又能做執刀者。暗夜部更是能給他提供許多便利和特權，這恐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的權利誘惑。
當然，陸銘還是有些猶豫的，因為太他么的危險了。你要執刀，別人也不是任人宰割，只不過是站在了大義的一方，有靠山有執法證而已。
老黑似乎能看穿陸銘心中所想，繼續循循善誘道：“危險是無處不在的，就算你躲進深山老林里，也有妖邪會自動找上門，你應該有所體會。”
說到這里，陸銘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當初自己在城內住處第一次遭遇黑蟻，老黑應該不會不知道吧，怎么就沒有幫把手呢？
但一想到老黑暗夜使的身份，以及之后一連串的局勢，到最后釣出不死殿的強者，陸銘又有些明白了。那個時候的老黑，是不宜插手的，而且也想讓陸銘自己去面對和認知這個世界吧。
“等你進入一品，再進一步取代武皇俯瞰天下的時候，自然也就沒什么危險能觸及你了。”老黑接下來一句話，就讓陸銘再次目瞪口呆。
等等，這么大逆不道的話，在這里說出來合適嗎？而且老黑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武皇可是天下真武者的巔峰，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取代武皇，這不形同造反嗎？
陸銘突然反應過來，壓低聲音問道：“老黑，你的仇人不會是武皇吧？你潛伏在鎮妖司，就是為了伺機報仇？”
老黑也被陸銘的反應驚了一下，隨即啞然失笑道：“你想什么呢？武皇英明神武，怎么可能是我的仇敵。只不過，武皇有心禪位，所以才想在鎮妖司內找到有潛力的傳人而已。”
“真的嗎？”陸銘有些不相信，總覺得老黑在給自己下套。又是一品又是武皇的，怎么也覺得不著調。
“當然，如果你做武皇，就可以執掌天下十萬鎮妖使，誰還能威脅到你？”老黑信誓旦旦地道。
“扯吧你就，還武皇呢，勞心費神的，給我做也沒興趣。都到一品了，誰還能威脅我？”陸銘直截了當地大搖其頭，他沒這個野心，也沒那心思。
一品真武者，他是要嘗試沖一沖的，也有這個底氣。但是執掌天下的事，還是交給那些權謀家去做吧。
太高太冷，不適合他。
老黑并不著急，只是溫聲慢語道：“武皇可以后宮佳麗三千。”
陸銘搖了搖頭，他雖然也好女色，但不是種馬，寧愿只鐘愛一人。
老黑又道：“武皇可以享用無盡天材地寶。”
陸銘還是搖頭，等他能到一品之境的時候，還在乎那點身外之物嗎？嗯，似乎也是在意的，只不過靠自己也能得到了吧。
老黑摸了摸身邊的酒壇，忍住沒有喝，微微皺眉又道：“武皇…”
“行了老黑。”陸銘突然打斷李黑山，撇撇嘴道：“我只用知道，你想讓我做武皇就是了，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老黑沉默下來，陸銘則是起身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話，“如果我真能活著達到一品之境的話，倒是可以試一試。權傾天下、財色雙收，似乎也不錯…”
老黑目送陸銘離去，一向古井無波的眼中，略有微光閃爍。
“大師兄，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你真相信他能取代武皇？”老黑的身邊，不知何時浮現出一道虛幻閃爍的窈窕倩影，看不清面目，發出的聲音清脆悅耳，該是個女子。
老黑已經恢復往日的沉凝，含笑道：“除了自私自利，還疲懶、怕死、吝嗇、無志…”
李黑山例舉出陸銘許多缺點，如果讓陸銘聽到的話恐怕會直接炸毛。
但李黑山緊接著又道：“但我相信師父，也相信他，因為他重情義，也有向善之心。有這兩點，就夠了吧。”
“哼！我看就是對你的脾性吧。但愿你們沒有選錯人，否則千年謀劃必將功虧一簣，我們…都得死。”那虛幻的身影，再度傳出不屑的聲音。
“不會的，你也聽到了，他要做武皇。”李黑山露出滿口白牙，長吐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