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爺,您開個條件。”藍師爺慫了。
“哼,你們這幫逼人。”徐爵戟指怒目地道,“日落西山時瞧不起,大爺我東山再起時,讓你們高攀不起。讓大爺我開條件是吧?十萬兩。”
“徐爺,我就是傾家蕩產也拿不出十萬兩啊!”藍師爺哭訴道。
“那你就等著蹲監吧,大爺我也沒心情與你細數你家的財產,還要去找周翔勝那個狗逼呢。”
說著徐爵站起身來就要走。
“徐爺留步,徐爺留步!”藍師爺又抱著徐爵的褲腳。
“哼,你們這幫逼人,除非大爺我不想摸或失勢時不敢摸,只要一摸,一屁股全特么是屎。”
徐爵不可一世一腳踹開藍師爺,感覺這滋味太爽了。
“徐爺,我傾家蕩產,賣身賣腎,也給您湊十萬兩,還不行嗎?”藍師爺一把鼻涕一把淚,蛋疼。
“哼,你們這幫逼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但凡手中有一丁點權力,就為所欲為,恨不得將過手的財富全部搬回家據為己有。把腰帶一勒,別說十萬,就是再加一倍也有。”
“徐爺太高估我們了…”
“滾蛋,別跟大爺我扯犢子!”徐爵惱怒地一抬手,“明天一早將錢送到南京織造局,若再敢戲耍一次,大爺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徐爺,不敢,不敢…”石之亮與藍師爺異口同聲地答道。
“哼,諒你們也不敢。”徐爵也懶得與他們兩個墨跡,拂袖而去。
藍師爺與石之亮癱軟在地,這一劫終究還是沒躲過去啊!
徐爵得意洋洋地回到南京織造局。
“這么快?”馮保見了問。
“老爺,那兩個逼人剛好在一起,省了不少力氣。”徐爵回道。
“沒有將他們怎么樣吧?”
“老爺,沒有,我覺得恰到好處,狗急跳墻的道理,我還是懂得的。”
“你別告訴我只是嚇唬他們一頓吧?”
“那豈能這樣便宜?”徐爵伸出兩根手指,“為老爺弄了這么多。”
“兩萬?”
“不,二十萬,一人十萬。”
“多少?”馮保一愣,還以為聽錯了。
“二十萬。”
“這么多…”馮保有點不敢相信。
“老爺,那兩逼人有錢呢,石之亮原來擔任過戶部庫倉大使,老爺也知道那就是一個天大的肥缺。”
馮保微微點頭,戶部一直是南京眾多衙門里稱得上有權力的。他當然知道戶部庫倉大使這職位有多肥。
別小看那個九品芝麻官,大凡國家一切用度,和四方所獻金玉珠貝珍奇好玩之物,都得由倉庫大使驗收入庫。
他說各地繳納的貨物合格,那就百無一是了;他若挑肥揀瘦,偏要在雞蛋中尋出氣味兒來,得,那你這貨物就不過關不合格,交不出去。
須知司牧一方的官員,除了守土安民的本職之外,第一號重責就是按規定每年向朝廷交納地方上的珍品。一旦不能按質如數交納,等于是違抗君命,那頭上的烏紗帽還戴得穩嗎?
因此,為了讓上繳的貨物能順利驗收,各個州府前來送貨時,都要預先準備一份厚禮送給府倉大使。
“還有那個姓藍的逼人,”徐爵接著說道,“在擔任師爺之前當過鹽運使,同樣是一個大肥缺,他們在南京的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逍遙呢,所以老爺不必擔心籌不出十萬兩銀。我這心還不狠,要二十萬,他們也得乖乖地給,不然就讓他們有牢獄之災。”
“哦,”馮保玩咂摸著嘴道,“那要是這樣比起來,吳文龍的三萬兩,是不是顯得太少了點兒?”
“老爺,我覺得少其實也不少。”
“為什么?”
“這話…當著老爺的面兒,也不知當講不當講。”徐爵猶猶豫豫地道。
“說唄。”
“像吳文龍他們畢竟都是內宦,膝下無兒無女,過完這輩子也就完了,所以他們懂得及時享樂的道理,多數情況下有錢也不會存著,不像石之亮與藍師爺他們,還要留給子孫后輩。”
“哦。”馮保微微點頭,這算是說到他的軟肋了,不過也是事實。
“所以,我覺得對于吳文龍而言,三萬兩已經夠多的了。”
“二十萬,二十萬…比某些貧困的行省一年的賦稅收入還多呢,萬歲爺所言非虛,咱大明的官員果然都很富裕。”馮保不禁感慨地道。
徐爵心想大明的官員富不富裕,還有比老爺更清楚的吧?但嘴上說道“老爺,依我看,咱大明也不是所有官員都富裕,那些清水衙門又清高的官員,也有窮得揭不開鍋的。”
“窮得揭不開鍋的就算了吧。”馮保心里頭還惦記著朱翊镠的囑咐,一時忘乎所以地說道。
“老爺說什么?”徐爵聽得一愣。
“哦,沒,沒什么。”
“老爺,如果以這樣的速度,那咱我們這趟南京之行…”
“你不是說還要找那個巡城御史算賬嗎?”馮保跳轉道。
“我打聽過,那個家伙窮,估計撈不到什么油水,不值當專門跑一趟,如果識相的話會來找我。”
“蒼蠅也是肉麻。”馮保咂摸著嘴。
“哦。”徐爵點了點頭,不過他一臉的疑慮,弱弱地問道,“老爺,我有一事不明,在京城老爺廉潔奉公,可為何來了留都南京就準備大殺四方呢?”
“因為這邊的官員基本都不辦正事兒嘛。”馮保看似漫不經心地回道。
“…”這個理由,讓徐爵一時無言以對。北京不辦正事兒的官員也多。
正說著,織造局有人來報“南京巡城御史周翔勝來訪。”
“老爺,看吧,蒼蠅自己飛來了。”徐爵朝著馮保會心一笑。
馮保一擺手。
徐爵立馬兒出去。
果然見周翔勝一副死了娘似的神情佇立在織造局大廳里候著。
“徐爺來了!”見徐爵出來,周翔勝連忙上前鞠躬行禮。
“你站著說話是不是比我高?”徐爵冷冷地盯著周翔勝。
“卑職給徐爺磕頭賠不是了!”周翔勝當即跪倒在地。
“賠不是?”徐爵冷哼一聲,“知道我剛找過石之亮與藍師爺嗎?”
“知道。”不就是得知此情才來的吧?
“那自然也知道怎么懲罰他們的嘍?”
“知道。”周翔勝心如死灰。
“你當初怎么就那么牛呢?北京的巡城御史可比你差遠了。”
“還記得當初是怎么揍我的吧?”
“我讓你牛,我讓你牛…”徐爵走到周翔勝背后,直踹周翔勝屁股。
而周翔勝以雙手撐地,咬牙跪著不動,任憑徐爵猛踢,自己闖下的禍終究是要自己扛的。
徐爵發泄一通算是報了仇,重新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周翔勝依然跪著。
“你們就不能有骨氣一點,明知我與我家老爺到了南京也故意視而不見嗎?”
“卑職不敢。”
“當初揍大爺的時候怎么啥都敢?”
“你們這幫官員其實就是人渣兒,大爺我沒時間,也不屑與你們糾纏,滾蛋吧。”徐爵惡狠狠地道。
“徐爺原諒卑職了嗎?”周翔勝弱弱地問道。
“原諒?你是不是在做夢?沒看到我現在瘦得像猴子一樣嗎?就是被你們這幫人渣兒折磨成這樣。你等著,游戲才剛開始呢。”
“可卑職家境清貧…”
“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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