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到潼關這一條路上,山勢陡峭,且還需攻克函谷關,方能到達洛陽城城下。
當初董卓逼迫天子從洛陽遷往長安時,所用理由便是函谷關堅固易于防守,從而稱霸關中。
當然從長安到洛陽也不止這一條路,從河東郡也可以進入洛陽。
況且函谷關不是沒有被攻破過,項羽命令英布督軍強攻,大抵用了十個月的時間,大破函谷關。
項羽進駐新豐、鴻門,要與劉邦決一死戰,這才有了鴻門宴的后續。
吳懿領兵出了潼關,到達弘農,便駐軍不前。
面對函谷關的堅固方式,劉備也沒想著強攻。
這只是一支偏軍,充當主攻的位置。
真正的主力是趙云與馬超,他們二人領兵到達黃河渡口。
著手準備修建蒲坂津渡口,以及新建幾座浮橋,可以跨越過去,直撲河東郡。
劉備在漢中南鄭縣,接到了徐庶送來的捷報。
“如此看來,關小將軍進軍順利。”龐統捏著胡須笑了笑:
“可惜,倒是不敢放手一搏,否則興許真的能夠攻克宛城,許都。”
當初龐統定下敲山震虎的策略,就是想要解決江東這個隱患。
現在關平打的這么猛,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
他只希望,孫權不要不識抬舉。
“既然如此,那西路軍也要搞些聲勢出來。”劉備笑了笑,既然荊州取得大勝。
那莫不如再搞的大一點。
“命令吳懿在往前一步,攻打陜縣,令馬超派出小股部隊,襲擾河東郡。”
劉備定下了策略,侄兒如此勇猛的把假戲變成了真戲,那自然要好好配合一番。
就是不清楚曹操他是兵臨洛陽,還是要前往許都坐鎮。
關氏父子很快就匯合在一起了。
他們陳兵于淯陽城下,軍營開始搭建,戰船就停靠在距離軍營不遠的岸邊。
南陽郡內水系發達,大多縣城都是依水而建。
關羽站在中軍大帳內,聽著兒子匯報如今敵我形勢,點點頭:
“曹仁困守淯陽,曹操必定會派來大批援軍。”
“父親,曹仁率領萬余人馬龜縮在淯陽城內,據細作來報,于禁率領七軍,大概四萬余人,將會抵達淯陽。”
關平頓了頓又說道:“徐晃屯兵于于禁后方的宛城以待時機。
至于后面是否還有大軍前來,尚不清楚,不過陳兵淮南的十萬士卒,興許就會被調到前線來對付我們。”
關二爺摸著長髯點點頭:
“定國,既然如此,那就繼續圍住淯陽,集中兵力打掉曹仁的援軍,爾后再攻陷淯陽。
至于宛城內的守將侯音等人暫且不要聯系,以免暴露,吃掉于禁,興許后面還得有曹軍趕來。”
“明白。”
關平也贊同,經典的圍點打援戰術,不用白不用!
況且己方處于優勢,那一定要把曹軍拽進自己的節奏當中來。
“另外,在我們沒有長久的陷入戰事當中,我認為孫權不會輕易撕破臉皮,
因為他才不會做那種占不到便宜的事情呢。”
“孫權小兒,勿要再提,若是他敢來襲荊州,定要叫他有來無回!”
荊州軍軍營扎下,沿著淯水兩岸綿延數里,目測就有七八萬大軍的模樣。
駐守湖陽縣的糜威,自是領著部分士卒,重新加入關羽的麾下,一同攻打淯陽。
在他出發的時候,還沒等怎么樣,關平就已經連下兩城,讓糜威直呼好家伙。
這戰功沒蹭著,真是遺憾啊!
沒成想曹仁竟然會潰敗的如此之快,給他一點反應的時間都沒得。
糜威就眼睜睜的瞧著戰功從自己的手邊溜走,他這個悔啊!
不就是穩健,謹慎了一些嗎?
故而在曹仁離開湖陽縣,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
結果造成了這種悔之晚矣的局面。
糜威站在投石器的遠處,指揮著士卒往淯陽縣扔石頭。
他不僅回想起,那天夕陽下的奔跑。
在江陵城外,同樣是圍困曹仁,用投石機往城內扔大糞的場景。
但是這種想法很快就被他壓制住了。
人糞的收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大軍剛剛安營扎寨,糞便的儲備量還不夠。
等日子久了,清理一批出來,再給曹仁扔進去,順便讓他也回憶回憶。
想到這里,糜威忍不住笑出了豬叫聲。
“糜少,自己個在這樂什么呢?”
關平雙手拿著單筒望遠鏡,打量著淯陽縣的守衛情況。
“沒什么,平哥,我想起高興的事。”糜威連忙擺擺手,這招太損了。
畢竟現在咱們兄弟倆連孩子都有了,還能干這種撒尿和泥的荒唐事?
就算干,那也得偷偷的干!
“糜少的笑聲太賤了,一定是在肚子里冒壞水!”關平也懶得追問。
不得不說,雖然淯陽城墻上的曹軍士卒很少。
但這城墻修建的倒是堅固,投石車的石頭砸上去,硬是一丁點裂紋都沒發現呢。
怨不得南陽郡的百姓民怨頗重,要是放赫連勃勃的標準,百姓早就該反了。
還用等著修建完成?
“嘿嘿嘿。”糜威先是干笑了幾聲,轉移話題道:
“對了,平哥,老將軍他可是有什么對策?”
“別當著我爹的面提一個老字,要不然他那眼睛一張,你就完了,別怪兄弟沒提醒你。”
糜威自覺失言,縱然關將軍他胡須發白,但勇猛不減當年啊!
當年關平在長安堵住曹操后路的時候。
關將軍在荊州戰場上被流矢射中左臂,而且還射個通透。
至此一遇陰雨天氣,關云長將軍臂骨就疼。
結果神醫華佗診斷之后,說箭頭上有毒,需要在手臂上重新開刀,刮去臂骨上的毒,才能徹底根除。
關將軍當即伸出手臂,讓神醫華佗趕緊給他開刀刮毒。
那個時候,糜威就覺得簡直是聞所未聞,一個敢出主意,一個真敢讓出主意的人干!
要不是神醫華佗名聲在外,糜威甚至都覺得華佗是想要暗中廢了關羽。
畢竟一條手臂沒了,對于武將而言,有著極大的影響。
沒錯,那天糜威在現場,畢竟關將軍刮骨療毒那天,宴請眾將飲酒進餐。
神醫華佗就當場給他開刀,連麻沸散,關將軍都說不必準備,就那么硬生生的割。
手臂上鮮血淋漓,底下接血的他銅盤都盛滿了。
偏偏關將軍割肉飲酒,還與大家談笑自若。
這一幕,當真是種在了糜威的腦海當真,每每回想起,都覺得駭然。
畢竟關將軍喝的進去酒,吃的下去肉,可是糜威他是一點胃口都沒得。
“放心,開個玩笑而已,我爹他雖然聽不得這等會,但還不至于小肚雞腸的要報復你。”
關平把望遠鏡扔給一旁的周魴,讓他在仔細看看。
糜威嘆了口氣道:
“平哥,我自是知道關將軍的為人,只是一時想起了當初關將軍當初刮骨療毒之事,實在是令人,令人膽戰心驚。”
關平對此也不好說什么,對于這種硬漢行為,當真佩服的不得了。
要是關平自己真的要搞這出,一定得讓華佗把麻沸散給自己準備好。
畢竟自己的定力不強,他怕在手術過程當中,忍不住疼,再給華佗一腳,那就麻煩大了。
“世上有些人,總是會成為讓人仰望的存在,不要跟這些人比。”
關平只能這么安慰自己,同時也在安慰糜竺。
“對了,平哥,我們接下來就是圍攻淯陽?”
“沒錯,怎么你有好主意?”關平看著糜威笑了笑。
“沒什么好主意,就先圍著唄,到時候給你個驚喜。”
糜威連連擺手,矜持的笑著。
左將軍于禁與立義將軍龐德接到魏王的命令,進入南陽郡,支援曹仁。
本來這個督七軍的差事,是給曹植準備的。
奈何曹操立曹丕為嗣子后,許多站在曹植這方的人,就離開他,轉投曹丕。
曹植本就是放蕩不羈的性格,見此情況,只能飲酒麻痹自己。
畢竟前后境地對比,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住的。
曹操的命令傳到曹植這里的時候,曹植喝的酩酊大醉,不能領命。
故而曹老板認為自己立嗣的選擇沒錯,遇到挫折便自暴自棄,飲酒麻醉自己,沒什么雄心。
曹老板反悔命令曹植為都督,改為派遣于禁前來。
而于禁的副手龐德,在出發前,也遭到了眾將的懷疑。
畢竟他以前的主公馬超在劉備麾下,并且重回涼州。
而他的兄長龐柔在漢中,同樣效命于劉備。
龐德為了證明自己,特意給自己插滿了旗幟:“今年我不殺關羽,他亦必殺我!”
曹操聞言大喜,唯有賈詡提了一嘴,將軍有勇氣是好事,
但是僅憑自己一人的血氣之勇,稍有不慎,便會連累大軍。
賈詡對于這個同鄉表示極其憂慮。
曹老板又派人叮囑了一番龐德,但龐德自恃悍勇,對眾將公然放嘴炮,說他此行要挫關羽三十年的名聲。
于禁對此表示不滿,言龐德不聽從魏王的話。
況且于禁最重軍法,軍中本就是一言堂,哪里輪到龐德在這里上躥下跳的。
曹軍援軍,主將副將由此心生不和。
最為關鍵的是于禁認為龐德一點都不穩重,那關羽是何等的人物?
豈是你一個降將就能解決的?
到時候把我們這些人放在那里?
更何況你與關羽之子關平也接觸過,關羽不好解決也就得了。
關平那小子,也是能輕易解決的人?
想當初關平縱橫涼州,可是連挫張郃,誘殺夏侯淵。
在漢中的時候,又是偷襲陳倉,長安,俘虜了數個重要文臣武將,送到成都養老。
兩次堵了十萬大軍的后路,最后逼得魏王他不得不繞路遠走河東郡,因為天寒地凍,謀主荀攸積勞成疾,病逝于黃河岸邊。
于禁自是知曉關平的厲害,故而才不會口出狂言。
再加上此次關平革新陣法,大敗征南將軍曹仁,實打實的戰績。
于禁都不曉得龐德,他是哪里來的自信,敢如此嚷嚷!
要不是魏王重用龐德,于禁都懶得跟他搭伙。
想仗著自己比關羽年輕斬殺關羽?
于禁暗自撇嘴,你先過了關平那關,再說大話吧!
龐德認為,既然你們都不信任我,那我偏偏就要做出一番成績來,讓你們好好看!
我龐德,絕不會辜負魏王!
七軍迤邐而行,緩慢行軍,奔著宛城而去。
徐晃首先接應了于禁等人,讓他們休息幾日,整軍再出發。
征南將軍手下還有萬余人,足可以應對關羽的攻勢。
“公明,前線形勢如何?”于禁倒是直奔主題。
“征南將軍在荊州準備數年,早有準備,城墻堅固,糧草足夠,暫且不用擔心。”
徐晃見四下無人,詢問道:“文則,你可是清楚江東之事?”
于禁點點頭,魏王已經提前告訴他了。
“你到前線去之后,只要不要輕易展開決戰。
硬拖著關云長的兵力,待到江東揮兵西進,便是我們反攻的時候了。”
于禁點點頭,他也是這樣想的,在關平取得大勝的情況下,不求徹底擊敗關氏父子。
就是要硬拖,把關氏父子定死在淯陽城外,給孫權創造機會。
“這宛城當中兵力如何?”
“不多。”徐晃也沒瞞著:“將將一萬有余,其中五千新卒歸我管轄,另外五千人馬歸侯音衛開管轄。
我需要時間,把這五千人整訓一遍,以備不時之需。
前線與關云長對峙之事,就由文則多辛苦一些了。”
“我自是曉得。”
于禁點點頭,己方處于劣勢,可又不是完全處于劣勢之中。
“我聽聞龐德他想要殺了關云長?”
徐晃終究是忍不住出聲詢問,此事在曹軍陣營當中都傳開了。
“吼的倒是響亮,誰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呢。”
于禁毫不掩飾對龐德的厭惡。
“文則,大事面前,還是勿要意氣用事,要不要我勸勸龐德,
關云長縱然年老,武藝也不是誰都可以欺辱的,況且他還有個兒子。”
徐晃也不年輕了,摸著胡須道:
“襄陽城外,我曾在關云長的請求下,指導過他兒子幾招。
此子的身手,當初雖然很青澀,可在名將的教導下,定然會大展身手。
經過這些年的歷練,怕是也達到了巔峰狀態,勿要輕易與他過招。”
“公明安心,我等這番歲數了,還需親自上前與敵斗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