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軍軍法對于叛亂者的懲罰極為嚴重。
所以關平的這波謠言,可以說讓鐘繇無法反駁。
誰讓關平有了中護軍趙儼的官印!
這是往自己身上潑臟水,偏偏鐘繇還沒有能力自證清白。
這才是最為操蛋的事情。
“呸,我們竟然成了叛軍?關平他顛倒黑白倒是有一手。”
鐘繇氣憤的直甩袖子,即使他是司隸行政長官,但對于軍權的掌握,并不是集于自身的。
這都是相互之間的有效制約,避免一方做大,不聽中央朝廷的指揮。
不像是涼州等亂地,刺史一般也掌握著軍權。
畢竟太亂了,刺史沒兵權,說不準就被手下豪族大姓給聯合弄死。
費曜對此也毫無辦法,總之如今關中謠言滿天飛,長安已失。
即使鐘校尉也發布告示,但關平立即以趙儼的名義發布告示,爭鋒相對。
關中輿論一時間不好控制,甚至有許多安定下來的百姓,暗暗過武關,進入荊州。
涼州地界,馬超挑起征戰,加之劉備大軍盤踞在陳倉、己方盤踞在郿縣。
關平又把守潼關,蒲津渡口,導致百姓走也得走荊州那個相對平和的地方去。
反倒是便宜了關羽!
此事讓鐘繇極為郁悶,這些人無論是從漢中還是關中跑老跑去的,人口還是回歸到了劉備的地盤上。
作為搞了這么多年行政工作的鐘繇,深深知道,人口對于己方實力壯大,是多么重要的一個因素。
如此他在司隸辛苦這么多年,關中百姓剛剛富足了一些,還漸漸穩定下來,結果被關平給摘了桃子。
現在搞得他還成了叛軍,鐘繇當真是有苦只能往心里咽。
這事他都沒臉訴苦,真是丟臉。
誰讓丞相他當真是靠著幾千頭野麋鹿拿下了漢中,根本就沒有遠遁涼州,繞行回來長安。
結果因為擔憂丞相的性命,搞得自己丟掉了長安,數年辛苦努力化為烏有。
這上哪說理去。
“報。”
負羽士卒直接帶著曹老板的消息來了。
接到確切消息的鐘繇停止了抱怨,終于松了一口氣,總歸是要保一頭的。
費曜結果手中的竹簡,認真看了一遭,這才說道:
“丞相大軍已經在路上了,讓我們放出消息去,引誘關平來攻,丞相這是想要收回長安?”
鐘繇點點頭,隨即問道:“我們此次帶來的糧草可是足夠?”
“沿途并無多少,只不過不曉得丞相那里有多少糧草,
關平派兵把守蒲津渡,河東郡的糧草怕是無法支援我等。”
“丞相既然敢從褒斜道撤軍,那必然是有著充足的準備,這一點不必擔心。”
鐘繇在廳內走了兩步:“只是丞相交代,要把關平騙到這郿縣來堵他,我該如何做?”
這一點著實是讓鐘繇摸不著頭腦,從交手開始,都是關平在騙自己。
現在丞相讓自己騙關平,倒是讓鐘繇發了愁。
“既然騙不了關平,就實話實話,就說丞相大敗,從褒斜道撤出來,糧盡。”
聽完費曜的話,鐘繇頓時覺得有道理。
既然騙不過他,那就實話實話,把曹丞相的處境說的危險一點,興許關平就要來痛打落水狗了呢!
消息很快就被散播了出去。
關平接到消息之后,吃著本地特產石榴,跟邢道榮一塊進行吐籽大賽。
“少將軍,此事必定有詐!”
“哦,老邢,你說說。”關平拿起帛巾擦擦嘴。
邢道榮擦了擦胡須上的汁水道:“要我是曹操,被打的這般慘,
肯定要瞞著,不讓外人知道,多丟面子,我老邢可是個要臉的人。”
“嗯,你說的對。”
關平點點頭,果然應了一句老話,憨憨他總是能不經意見克高手啊!
時間就這么一點一點的流逝。
荊州并無戰事發生,曹仁沒有大規模支援南鄉,徐庶覺得機會不合適,便也沒有截斷徐晃的退路。
劉封孟達兵分兩路進入上庸等地,進過一番苦戰,申氏兄弟低頭,向劉備投降。
申耽率領全郡投降,并且把妻兒宗族全部遷往成都為質。
被劉備上表請任為征北將軍,其弟申儀為建信將軍,協助劉封駐守上庸,西城等地。
而房陵郡太守蒯祺早就被徐庶給暗中招降了。
孫權攻克不下合肥,天氣也越來越涼,他只能含恨退軍。
加之退軍路上聽到張魯投降,劉備得到漢中的消息,孫權心里是越發的不痛快。
江東大都督魯肅對于此次攻打合肥的戰事,也是大感意外。
萬萬沒想到,如此機會,都沒有拿下合肥。
他甚至在想關平曾經給自己寫的信,擇機出兵徐州,可以沿著海岸線投放兵力,占據徐州。
如此可以與揚州連成一片。
其實就是實行孫策當初的策略,可惜孫權被陳登守衛匡琦縣擊敗兩次了。
人家以少勝多,孫權是大敗。
給第一次單獨領兵的孫權,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搞得現在孫權都一直不想在碰徐州,死磕合肥。
現在陳登早就化為冢中枯骨了,導致曹老板一個勁的嘆息。
若是能早用陳登之策,豈能讓孫氏兄弟在江東做大做強?
魯肅本想攻克淮南,然后就可以利用淮泗集團在本土的人脈,吸納更多的人才,進一步擴大江東的實力。
以及淮泗集團的影響力。
但是己方始終無法攻克淮南,這讓魯肅的計劃也一頓受挫。
尤其是昔日盟友的勢力在不斷的壯大,而己方根本就沒有什么較大的作為。
這一切也讓魯肅心生挫敗感。
難不成以江東的戰力,就只能靠著長江過活,而不能飲馬中原?
算了,江東也沒有多少戰馬。
回去之后,還是得先穩住主公,讓他不要輕易與劉備撕破面皮。
至少攻打徐州的事情,還是得試一試。
對此他不甘心!
“子敬。”孫權扶著戰船的垛口望著逐漸遠去的合肥城:“我心不甘,我意難平啊!”
魯肅又何嘗不是呢,但身為屬下,豈能跟著主公一起嘆息?
還不是得打起精神,繼續給自家主公打氣,灌灌雞湯!
“主公,依我之見,既然我們屢次攻打合肥不順,莫不如轉換一下思路。”
“哦?”孫權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他喜歡轉換思路。
“子敬,且說說,是否合我的心意。”
“主公,我們攻打徐州吧。”
“啊?這?”
孫權的碧眼眨了眨,子敬的思路轉換的有些遠,與他想象的根本就不一樣。
“子敬且說說。”
“曹操在漢中遭遇重大挫折,劉備占據益州、荊州、涼州、雍州、漢中以及司隸部分地區,實力必然大增。
如此情況之下,我們還需與他繼續保持盟友關系,不出兩年,他們與曹操必定會發生大規模的戰事。
無論是從長安出兵,還是從襄陽出兵,曹軍大規模的兵力都被他們所牽制。
那個時候,我們便可肆機奪取徐州,綿延至青州,待到曹軍主力后撤中原,
淮南地區必定會出現兵力空缺,我們在派遣一支偏軍足可以順利占據淮南。”
魯肅的一番戰略布局是配合曹劉之間的戰爭,江東從中取利,發展壯大自身。
孫權點點頭,從愈發遠去的合肥城收回目光:
“子敬,你說劉備他壯大自身之后,會不會順江而下,吞并我江東?”
“這?”魯肅深呼了一口氣:“主公,此事倒是難說。
但我認為以劉玄德的性格,定然不會率先偷襲我江東。”
“是啊,子敬,我與你一樣,是完全相信劉玄德人品。”
孫權摸著紫髯看著魯肅:“那你說劉玄德他麾下的文臣武將,是否也跟他一樣人品好呢?”
“這?”
魯肅一下子就語塞了,孫劉兩家真有那么一天開戰,他相信關平是不會錯過戰機的。
同樣自己也不會錯過戰機。
如今曹孫劉三家,江東已經成為最為弱小的勢力了。
孫權首先考慮的不是進取,而是如何自保,不被其余兩家大勢力所吞并。
劉備接連吞并了三家諸侯的勢力,實在是讓孫權忌憚的很。
“主公,若真有那么一天,我魯子敬也不會放棄戰機,只是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的時候。”
魯肅嘆了口氣又道:“以往曹操屢次攻打江東邊境,而不去攻打荊州關羽,目的就是要讓我江東產生落差感。
我們每年跟曹操廝殺損兵折將,關羽坐鎮襄陽坐視我們兩家交戰,還能在曹仁手下占到便宜。
怎么想,都是我江東付出的多,但這也是曹操的目的,就是想要讓孫劉兩家心生嫌隙。”
魯肅同樣扶著船幫垛口,望著江水道:
“我相信,此次曹操如果順利回到鄴城,必定會派出使者,來說服我們與劉備斷絕關系,攻打荊州。”
孫權點點頭,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江東的利益與劉備的利益有著根本的區別。
劉備是為了要匡扶漢室。
他孫家是為了要立下大業,畢竟傳國玉璽可是到過他爹,他哥哥的手里。
故而保住江東的地盤,是最為核心的戰略。
“若是曹操派人來了,子敬該如何應對?”孫權又追問了一句。
“自然是要模糊不清,用以麻痹曹操,讓其放松警惕,我們肆機占據徐州,調撥曹軍的重心后移,擇機攻占淮南。”
呂氏春秋:泗上為徐州,魯也!
既然攻不下淮南,那就換個思路先打徐州!
“善。”孫權點點頭,表示同意這個決策。
“主公,是否要派人恭賀劉備拿下漢中,長安,釋放我們的善意,讓他們放心大膽的前進與曹操死磕?”
“妙啊!”
孫權點點頭,他就喜歡利用曹劉兩家的矛盾,江東好坐收漁利的事情。
魯肅見自家主公又陷入了歡喜當中,也暗暗的松了口氣。
自從當了大都督之后,有些話該說不該說,他心里也有譜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般,什么話都要往外吐露的“老實人”了。
至少不應該,現在就與劉備一方撕破臉皮,我江東想要當漁翁。
曹操他又何嘗不想當漁翁呢?
世上又有誰不想當漁翁呢?
江東的君臣帶著新的希望,從合肥領軍撤走了。
同樣是合肥城上的夏侯惇,望著遠去的江東軍戰船:
“你們說,孫權他會不會虛晃一槍,再殺回來?”
樂進扶著城墻垛子搖頭道:
“想想他第一次攻打合肥的時候,蔣濟也是這般想的,結果孫權是真的被嚇走了。
夏侯將軍你這般想他,那你可是真的高看他了。”
緊接著城墻上爆發出一陣陣歡笑聲,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他是真的菜。
孫權第三次攻打合肥還是以失敗而告終。
江東前進的步伐,總是折戟于合肥城下。
夏侯惇笑完之后,直言道:“我意明年開春,距離肥水三十里外,再建造一座新的合肥城。
如果孫權再敢來,可就不會像往常一樣來去自如了。”
孫權可以直接乘戰船到達合肥城下,若是距離肥水源頭三十里外。
江東士卒就得下戰船,步行三十里去攻城,那在陸地上,己方可就不是被動防守了。
足可以在路上襲擊江東的糧道,或者肆機燒毀江東的戰船,讓他們也吃吃苦頭,不敢再輕易打合肥。
“此事還需稟告刺史。”
李典提醒了一句,建城可不是小事。
況且腳下的合肥城,那也是新翻新不久的。
“無妨,建城之事,我有經驗。”
夏侯惇有節制駐軍的權利,他覺得自己可以帶頭建城。
只要城池建好后,這座舊合肥城就可以拆毀遺棄,絕不留給江東。
此時此刻,長安城下,曹老板派遣鐘繇引誘關平出長安來襲擊他。
可關平愣是待在長安城中,一點動窩的想法都沒有。
沒得辦法,既然山不像我走來,那我就只能向山走去。
曹老板率領大軍,便一路到達了長安城下。
城外烏壓壓的一片曹軍,營寨也被立了起來。
站在城墻頭上的關平,雙手握在皮袖子里,不得不說,這天是越發的涼了。
曹老板麾下士卒的冬衣,可是準備好了?
冬日作戰,可不利于士卒生存啊,尤其是在北方地界。
一時間,關平有些搞不懂曹操的想法,難不成他是輸昏了頭,還想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