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做出了安排后,便開始著手準備實施這個計劃。
無論如何,都要在孫劉聯軍到來之前完成,否則一旦被他們給合圍起來,后果不堪設想。
軍事會議就此結束,曹休帶著蔡烏前往各村落征集船只,若是有溝通不便的,也得拉出蔡家的大旗。
反正壞事都是荊州蔡家帶頭做的,曹休依舊想著要挽回己方士卒在荊州百姓心中的形象。
不得不說,曹休打著蔡烏的旗子,對于普通百姓而言當真是管用的。
至少在他們的認知當中,是蔡家為了榮華富貴,帶著曹軍士卒前來搶奪他們的船只。
而這一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關平的耳中。
經過半天的廝殺,橫亙在路上的九重鹿角,還剩下四重。
李通麾下的士卒為了拔鹿角遭受了很大的打擊,越前進,麾下受傷致死的士卒就變得越多。
夜色降臨,雙方這才帶著尸體撤退。
而關羽麾下的三千弓弩手箭矢耗費巨大,一壺五十支箭矢只剩下十支。
若不是水軍行船,箭矢儲備充足,也不會總是射箭。
就算箭矢充足,弓弩手的手臂也需要休息。
幸虧前夕積累的箭矢足夠多,后方也在慢慢制作當中,未曾出現缺失。
天色變暗,雙方才就此收手。
而戰場上除了幾重鹿角,剩下的便是密密麻麻插在地上的箭矢了。
帥帳之內,關二爺轉動自己的左臂,總感覺有些不得勁,看著天色,怕是今夜會有雨。
這倒也避免了徐公明他調集來油料,在夜里引燃鹿角,一把火全都給燒了。
關平揮揮手,讓哨騎出去休息。
“父親,據哨騎回報,蔡烏正在率領曹軍強征南郡手中百姓的舟楫。
看樣子是想要從漢水殺到咱們前方,來個前后夾擊。”
關二爺繼續揮舞著自己的手臂,點點頭道:
“公明在前面與我們對峙強拔鹿角,曹仁想要來一出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舊事,可這動作未免也有些太大了。”
“父親說的在理,我也覺得甚是奇怪,難不成曹仁就想要水陸兩個方向突破?”
對于敵軍的謀劃,關平也沒有摸透,要清楚的知道己方在漢水上的優勢。
絕非曹軍強征舟楫就能抵得過的。
關二爺慢慢的揮舞著手臂,也在仔細思索。
“關將軍,問題就是曹仁想要通過水路偷襲,也應該是悄悄的,而不是如此大張旗鼓,這不符合常理。”
被派來送信的馬良挑了挑白色的眉毛道。
“如此多的舟楫征集,曹軍想要瞞住,也不一定,莫不如大大方方的,反而能迷惑得住我們,讓我們摸不清楚他們真實的意圖。”
關平又說了一句眼前遇到的困境。
如今曹仁動態不明,沒法做出明確的判斷。
“不出明日,剩下的四層鹿角也必然會被拔清。”關二爺摸著長髯背著手道:
“興許公明今夜就會行動,不過今夜有雨,倒是不用火燒,同樣我們的布置同樣沒法用火燒。”
“我們也沒打算光憑借鹿角就能攔得住他們,不過是為了打擊曹軍士卒,層層削弱罷了。”
關平曉得今夜陰天下雨,給山頂那幫人準備的火焰表演怕是沒法子如期上演了。
倒是讓他們逃過一劫。
“關將軍,既然短時間內無法判斷,我等還是要觀望一二。”
馬良給出了建議,他認為曹仁必定是有著自己沒猜透的打算。
再加上曹軍行動不明,己方不可自亂陣腳。
關平也附和的點點頭道:“季常先生所言不錯,我也未曾想出什么有效計劃,還是要靜觀其變。”
坐在角落里的邢道榮也附和的點點頭,少將軍一說沒有計劃,那他心中十有八九就已經有了計劃。
自己立功斬殺曹將的機會,又要來了。
這一次我老邢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張三爺坐在帳篷內,直接開口道:“二哥,依俺看,莫不如今夜去襲了曹軍的營寨,免得他們跑了。”
“三叔父莫要說笑了,難不成我們自己拔掉鹿角,再前去突襲曹軍的營寨?”
“哈哈。”張三爺的笑聲震的帳篷一抖一抖的:“大大侄子呦,虧你小子還算聰明,三叔俺的計策是要去夜襲三十里外曹仁那個狗賊。”
“乘船襲擊曹仁?”
關平仔細想了想,若是此時派人去調集幾艘戰船,在趕到三十里外,夜里的時間綽綽有余。
關二爺沉吟了一會,光憑借曹軍強征舟楫,倒是不好判斷。
不過曹軍不善水戰這是常識,關鍵他們還沒有什么大船,水路上的優勢在己方。
現在他們征集舟楫,走水路,怎么看都是想要虛晃一槍。
要么就是想要讓己方放松警惕,要么就是想要把自己隱藏起來的船隊詐出來。
至于夜襲這件事,關二爺是不贊成的。
既然曹仁想要引誘出自己的戰船,那偏不出來,看他征集到舟楫后,會不會出發。
“三弟且稍安勿躁,待到探聽更多消息再言其他。”關二爺直接下了命令:“曹軍才有動作,我等如何能輕舉妄動,自亂陣腳。”
“喏。”
眾將起身,回到各自帳篷內休息了。
大家需要養足力氣,明日定是一番血戰。
張三爺坐在原地,扣著鼻子道:“二哥,俺覺得俺方才說的沒毛病,正好可以趁著夜色擒了曹仁。”
關二爺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幾圈道:“三弟,此事太過于臆想,不現實,也會暴露我們的真正意圖。”
此時,卡拉一聲雷,在天空上炸響。
而光亮的閃電早已劃過。
關平倒是沒言語,也是在思索貿然突襲曹仁確實是個好機會,尤其在雨夜。
可問題是也會打亂己方早早的部署,于己方不利。
“父親,若是雨大,我們后面的布置難免露餡了。
三叔,可若是突然襲擊,不一定能成功捉到曹仁,畢竟曹仁不會干等在原地,讓你去捉住。
我們也沒法利用火勢引起曹軍營寨騷亂,還是不宜輕動。”
關平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雨夜去襲營,全靠一股子莽勁,興許會成功,但更多的也是不利。
火箭,火勢都沒法更好的利用起來,甚至連弓都沒法子拿出來,需要好好保養,避免遇水松了。
倒是麾下士卒穿的皮甲,防護能力興許能加強一二。就是以后能力會大大削弱。
雨天對于雙方而言,不適合作戰。
張三爺扣完鼻子,直接說道:“行,你們父子倆都這樣說了,俺還干什么去,睡覺去了。”
關二爺摸著長髯也沒言語,對于三弟的性子早就習慣了。
可該說的話也得說,夜襲曹營不是那么容易的,曹仁長腿了。
張三爺大踏步的走出帳外,此時天上的雷電剛剛閃過,眨了幾下眼睛。
雷聲才重新在耳邊響起。
“父親,我擔心李通等人會趁著夜色拔鹿角。”關平直接說出了心中的擔心。
軍中箭矢足夠用,可一旦下雨。
關平不可能在讓弓箭手出去駐守,制作硬弓的時間可比箭矢要多上許多,耗費也更大。
雨天更要對弓做好防護,同時儲存箭矢的地方不僅要防火,也要防潮防水。
關二爺摸著長髯道:“若我是公明,定然不會放過這種天氣,我等無法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瞧著曹軍在那里拔鹿角。”
帳篷外的小雨已經淅淅瀝瀝的開始淋下來了。
掉在帳篷上的雨水很快就流下來,沒有一絲的聚集。
“即便如此,就算是浪費弓箭,我們還是要攔著。”
關平決不允許讓李通徐晃二人把這鹿角給安安穩穩的拔出來。
曹軍不付出點代價,怎么能夠對得起麾下士卒辛苦流的漢水呢。
關羽點點頭,此言在理,寧愿舍棄弓箭不要了,也得讓曹軍士卒留下命來。
“就怕今夜他們拔出鹿角之后,趁著雨夜直接沖過去,跑回襄陽城。”關平對此也有一絲擔心。
戰機一瞬而過,若是雨勢太大,注定是一場廝殺。
“此雨不利我等啊!”
關二爺摸著長髯長嘆一口氣,因為一場大雨,布置作廢的可能性太大了。
天意不在他,沒法子盡全功!
“天意?”關平倒是笑了笑:
“父親,天意是在我們的,若非如此,赤壁之戰贏的便不是我們了,我們早就成了曹操的階下囚。”
“階下囚?曹操若是抓住某等,定會一起斬殺,就算勸降,某等也不會降的。”
關二爺輕輕揮舞了一下手臂道:“某的手臂越發疼痛了。”
“華佗神醫一直未曾尋到,等找到他在與父親好好看一看手臂。”
關平說完之后:“若是有戰事,父親在一旁全軍指揮即可,三叔父與我自能擋住曹軍將領。
遍觀軍中,將才頗多,可帥才只有父親一人罷了,父親理應穩坐中軍,指揮作戰。”
關二爺摸著長髯并未言語,對于兒子的夸耀,心中還是有些得意的。
畢竟兒子崇拜當爹的,當爹的還不歡喜,那說不準就不是親生的。
關平偷眼瞥了一眼自家老爹,見他面上仍無表情,方才吹捧了一下自己老爹,就是為了讓他不要出戰的委婉說法。
也不知道受不受用啊,當初諸葛丞相夸他一句,他就要傳遍三軍。
自家兒子夸一句就不管用了嗎?
“平兒,你且先去準備,預防公明等人偷襲。”
“喏。”
待到關平退下,帥帳內才出現一陣陣壓制的笑聲。
關二爺摸著長髯面色紅潤,感覺自己臂膀上的疼痛少了許多。
與此同時,李通掀開簾子,瞧著外面的雷雨,心情越發的開懷,甚至大笑起來了。
“公明,天意在我等啊!”李通指著帳外的大雨哈哈笑道:
“今夜前去拔除鹿角,什么都不用帶,最多不超過兩刻鐘,就能干完。
我等可趁機越過他們的營寨,直接跑回襄陽城。
今夜大雨,關羽他能奈我何啊?”
徐晃心中雖喜,可面上沒露喜色,直言道:
“我們冒著大雨前去拔除鹿角,難不成關云長就會惋惜弓箭就不射殺我等了嗎?”
“公明,事到如今,如何能夠遲疑!”李通以拳擊掌說道:
“待到雨勢稍大,我就去拔出鹿角,現在派人去通知征南將軍,讓他趕緊率軍來此,趁著夜色迅速通過。”
“是否有些冒險了?”
徐晃也有些心動,但他不相信關羽僅憑借幾層鹿角就想攔住己方大軍。
后面定然會所布置,現在想要快速通過,也不是不可以。
這場大雨來得及時,一定也能把關云長給打的措手不及。
干吧!
徐晃一握拳,打定主意,必須把這個消息告訴征南將軍,讓他早作準備,今夜就是一個天賜良機!
漢水當中,一片片小船與竹筏橫亙在水面上,冒著細雨前行。
咔嚓一聲閃電,緊接著轟隆隆的雷聲傳來。
正在撐船的船工心中一顫,雨越下越大,船上有不少人,他很擔心風太大,會把船弄翻。
就平常時節,這種大雨是不會來水面上的,實在是有些危險。
可他船上的曹軍士卒全都穿著蓑衣,眼里露出殺意,靜靜的坐在船中。
曹休睜著眼睛,瞧著水面上的動靜,這場大雨倒是也能掩藏住他們的行動,關羽一定沒有想到己方會有如此動作。
蔡烏坐在小船上有些心驚,大船他早就習慣了,就算下大雨也沒問題。
可現在坐在這種小舟上,讓蔡烏擔憂,稍有不慎,便是傾覆之危!
雖說自己會水,但也不好在這雨夜能夠活下去,他本以為今夜下雨,曹休會等到雨過天晴在出發。
可曹休直接說下了大雨,正是好機會,關羽放松警惕,定能成功偷渡到襄陽城。
而征南將軍也同意了,己方本就是處于劣勢,再不敢冒險,那己方就不要想著勝利了!
“將軍,現在雨大,又逆流而上,若是在冒險行舟,怕是要傾覆了啊。”船工停下搖槳,沖著棚子里喊了一句,雨越發的大了。
曹休從船艙當中出來,伸手接了接外面的雨水,雨勢很大,又瞧著后面船艙內閃耀的火把,直接開口道:“行船四十里后在稍作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