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把堂弟也給綁來了?
謀劃已久,一定是這樣!
蒯辰一時有些心悸,實在是沒有料到,關平他不是一時起意,而是詳細的謀劃了一番。
否則對他蒯家不會如此了解!
難道是單純的來要糧的,他們就如此缺糧到要綁人換糧的地步嗎?
三哥他在這場謀劃里到底充當了什么角色?
馬季常馬幼常他們全都投入了劉皇叔的麾下,難道就要如此這般的,作為他們的進身之階嗎?
蒯辰隨即否定了這種想法,這是不可能的。
對于劉皇叔的人品,他依舊是選擇相信,就算馬謖他獻上這般的計策,也不會被劉備他采納。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那就說明,這是關平的主意,往高處推,那也是關云長的主意。
可關云長為何會盯上蒯家?
蒯辰隨即想起來了,當初蔡瑁他在宴席上設宴,而叔父他便是在支開趙云上,使了計策,差點害死了劉皇叔。
劉皇叔雖然不會在意,事后打擊報復,但他的兩個兄弟,可就不一定了。
關云長他千里走單騎護送嫂嫂回到劉備身邊,足以見得他對劉備的忠心。
以前沒得機會,但現在他抓住機會,便讓兒子出面了。
蒯辰很快就理清了思路,根子在叔父身上,可后果卻在他一家身上。
事到如今,蒯辰只能期望祖母都能看在他們一家人的份上,多給關平一些糧草,否則根子就讓人給拋了。
尤其在這件事上,他們如此做,說得過去。
報仇的事情,在大漢來看,很是常見。
否則關平可不會無緣無故的來對付他們蒯家,這有損他父親的名聲。
沒讓蒯辰思考許多時候,便瞧見院子里走進了幾個人,打頭的肩上扛著麻袋。
“少將軍,人帶到了。”
邢道榮咧嘴笑了笑,把蒯海放在地上。
蒯海蒙著眼睛,嘴里被堵著臭足衣,捆好放在涼亭之內,見到這一幕的馬賢更是駭然。
蒯辰的夫人眼里已經開始有淚了,反倒是蒯辰的兒子瞧見他叔父這般模樣,咯咯直笑。
“一家人便要整整齊齊的。”關平笑了笑,隨即站起身來道:“勞煩幾位隨我出城游玩一番。”
蒯海哼哧哼哧的大聲掙扎,邢道榮得到示意,扯出他嘴里的足衣。
“咳咳咳咳。”
蒯海努力的呸了幾口道:
“是哪里的好漢,想要些銀錢花,報上名來,與我說一聲,犯不著用上如此手段。”
“二弟。”蒯辰輕聲喊了一句。
“嗯,大哥,為何是你綁我?”蒯海一下子就來勁了:
“你可知道,我正在那姑娘身上,一群大漢直接闖進來把我圍起來了,嚇得我當場。”
“不是我綁的你。”蒯辰苦笑一聲:“實則我也是被綁了,連帶你的嫂嫂與侄兒。”
“什么,這是有人要對付我蒯家。”蒯海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的形勢,隨即開口道:
“不知是哪路的兄弟,若是缺錢了,盡快開口,只要不傷人性命,一切好說。”
關平站起身來,握著劍柄道:
“我要糧食,可你這迂腐的大哥,只給我十石,他是覺得他一家三口加上你的命,只值十石糧。”
蒯海當即一愣,完了,這不是地痞流氓,而是流賊,否則也不會要糧。
“我愿意出五百石的糧食贖我的一條性命,不知道可否能行。”
一斛等于一石。
“當初魯肅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送給了周瑜三千斛的糧食,二人一下子結為知己。
現在,你彭海竟然只給了我五百石的糧食。
那只能說明咱們兩個的關系還不是知己,你不想當我的知己。”
“我愿意當好漢的知己,三千石贖我的命。”
“上道。”關平笑了笑隨口道:“早就聽聞宜城蒯海出手闊綽,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當真是暢快,比你那兄弟要好上許多。”
“好漢高興就好,我那哥哥他讀書讀傻了,不懂得變通。
咱們今天便算是交個朋友,不打不相識,哪天帶你去女閭玩耍。”
“那你愿意出多少糧食贖你的大哥?”
“三千斛,絕對不缺斤短兩。”
“那不行。”
蒯辰的夫人咬著嘴唇,不敢哭出聲,方才他的丈夫說話,實在是有些大意了。
蒯海當即一愣,急忙說道:“好漢莫要與書呆子一般見識。
他在床上興許連換個姿勢不愿,如此迂腐之人,干的的事情自然迂腐,萬望勿怪,還望給個贖人的機會。”
關平搖搖頭道;“從今天起,蒯辰就是我異父異母的親親兄弟,想贖他,得加錢!”
蒯辰,蒯海,馬賢:???
“咯咯。”蒯辰的兒子笑出了聲。
“六千斛贖他的命。”
關平伸出兩個指頭,一般一跺糧倉便是三千斛。
富家子魯肅家中便有兩座,共計六千斛。
想必蒯家就不止三垛了,有沒有讓他們傷筋動骨,屬于可損失的范圍。
“沒問題。”蒯海率先反應過來,隨口問道:“那好漢,還有我那嫂嫂跟侄兒也是每人三千斛?”
“她們兩個算贈品,九千斛贖你們哥倆,糧到了,他們娘兩個隨你們一起走。”
蒯海倒吸一口氣,著實沒有料到,這也是個盜亦有道的人。
可他兄弟兩個,為何就如此的運氣不好,同一天被人給截住了呢。
“那好漢,可允許我與家中祖母傳信,讓他做好準備?”
“信也都早就準備好了,你拿個信物便可差人送出去。”
關平伸手示意,王喜便上前,直接從他們兩人當中解下玉佩。
幾個人帶著蒯海等人出了縣衙的門口。
“叔長先生,也請隨我走一趟吧,免得被人說三道四。”
“關小將軍倒是考慮的全面啊。”
馬賢的語氣也有些發冷,實在是沒有料到,竟然會是這番結果。
他被利用了!
“幼常先生見諒,我自是知道宜城縣衙無糧食,但蒯家有啊。
此次前來,一是為了給流民百姓弄些果腹的糧食。
二呢,就是來解決一些私怨,若是乖乖配合,那蒯氏兄弟以及家小便無恙。
若是蒯家想要激化矛盾,那可就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關小將軍就不怕劉皇叔的名頭受損?”馬賢氣的有些手抖。
“我關平做的事情,關我大伯父何事,你確定我來過嗎?萬一來的是山野流民,也不是可以啊,告辭。”
馬賢當即愣住,隨即轉身去蒯家,此事因他而起,他務必要給蒯家老祖母說清楚了。
關平領著人退出了宜城,并未引起大規模混亂。
蒯家門前,王喜與馬賢正在門外等待。
“你可把信給我,不用進去,免得被蒯家人給殺了。”馬賢小聲勸慰了一句。
“不必馬縣令操心了,我家少將軍說過了,若是蒯家敢動我一根汗毛,他必定會踏破蒯家,為我陪葬。
我一條從戰場上撿回來的賤命,用一家高門大戶陪葬,我賺了。”
王喜反倒有些興奮,甚至有些期待他們會刁難自己。
馬賢被這番言論驚得說不出話來,可又聽聞關云長對待士人不怎么好,但對于其麾下士卒,那是極好的。
想必關平也是如此,否則其麾下士卒不會如此冒險,為其趟路。
尤其是這種事情,對待暴怒的老祖,真的會有生命危險,一會他得攔著些。
尤其是關平給他的感覺,讓他有些害怕。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竟然頂著劉皇叔仁義的名聲胡作非為。
先前妹夫他為何會失敗,前倨后恭,不就是為了臣服于關平的淫威之下。
此種能騙得了曹丞相二十二萬支箭矢的伶俐人,想必運用這些手段,到真是干得出來。
蒯氏的管家,笑呵呵的走出來,抱拳道:“真是巧了,老祖他正想見一見馬縣令。”
三人一路前行,穿過高門大院,直到進了最高的一層。
蒯氏老祖母正依靠著憑幾,任由侍女在一旁用玉錘輕輕敲打著老腿。
“竟是叔常來了。”老祖母率先開口笑了笑。
“見過老祖母。”馬叔常直接行禮,只是語氣頗為有些焦急。
老祖母瞧了一眼他身邊的人,開口道:“這位是?”
“老夫人,我是來替我家將軍送信的,還望老夫人能夠看一看。”
王喜把掏出竹簡,又拿出了兩枚玉佩,遞到了管家的手里。
管家當即心里一愣,實在沒有料到,竟然是兩位公子都認識的人。
老祖母揮手,讓捶腿的侍女停下,她盤起腿來,先是接過兩枚玉佩,隨手放在一旁,隨即打開竹簡,仔細看了看,面色無常。
“爾等先退下。”老祖母對著侍女以及管家等人說道。
“喏。”
眾多奴仆皆是弓著身子退出門外。
馬賢對此見怪不怪,老祖母她什么沒見過,這點小風小浪算不得什么。
“老婦我活了這么多年,還真沒見過有人綁了我蒯家的人,而且還把子嗣整整齊齊的全都給綁了。”
馬賢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似關平這般一網打盡的實屬少見。
老祖母輕笑了一聲,把竹簡放在一旁道:“我還以為你們要多少東西呢,不就是三垛糧倉嘛,我蒯家自然是有的。
若是你家將軍上門討要,說不定我能給五垛呢。”
王喜直著身子抱拳道:“多謝老夫人好意,我家少將軍說了,三垛便是三垛,給流民吃足夠了。
就算是給我們十垛,少將軍也不會要嗎,至于為何不親自登門,乃是在此之前,咱們兩家可是仇家,不方便。”
“倒是有趣。”
老祖母呵呵一笑,隨即看向馬賢:“叔常,此事你也參與其中?”
“回老祖母的話,實在是一言難盡!”馬賢微微拱手,此事倒是不好直言。
“我自是相信關小將軍的人品的。”老祖母點頭道:“壯士可先回,我自會派人把糧草運到小將軍的船上。”
王喜微微一抱拳,便直接轉身離去。
“老祖母,此事就此善罷甘休?”馬賢等人走了便直接開口道:
“此事乃是關平技高一籌,我等皆是落了他的算計。”
“冤家宜解不宜結。”蒯氏老祖母面上依舊帶著笑容:
“些許糧草,蒯家是出得起,也正好讓海兒辰兒吃些苦頭。
瞧瞧那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人。”
“可這顏面?”
“叔常啊,不必在意,此好事一件,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馬賢一時陷入詫異,老祖母像是極其滿意此次家族被打劫了,真不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