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猴在這個日后的是非之地為接應,當是方便了許多。
青落起身離開了東海,徑直升天而起。
升過一重一重又一重天境。
直到升出三十三天外,不在洪荒中。
青落沒有回不夜天,而是去了混沌。
紫霄宮千年之期將近,道祖與他之約,也該去拜見洪荒的至上神,鴻鈞道祖。
昔年,女媧廟中女媧之言,踏足準圣之境,當可一切明悟。
又昔年,孔宣亦言,至準圣境,方才知曉一切。
當年的他,在地球七十多億人類中,為何選他來到洪荒,讓他來到洪荒又有何意何用?
天道,至高無上的存在,是否真是那些穿越書籍中敘說抹殺異數的存在?
天道與大道又是何等關系?
天地與眾生與天道又是何等依存?
這些曾經他弱小時產生的想法,再次浮現青落眼前。
但青落卻沒了當初的惶恐不安,沒有退縮,沒有逃避,直入混沌之中,踏上尋往一切源頭的道路上。
無論紫霄宮中是福是兇是吉是劫,他都只能去面對,去迎接。
至于逃避,躲藏,呵,在天道之下,洪荒之中,任何生靈在天道意志的認知里,都一覽無余,先天至寶如何?混沌至寶又如何?鴻蒙至寶又能如何?
在天道的世界里,在它的主場里,僅憑一件寶物便可躲藏?
青落從來不會相信這些無稽之談,天道在他的眼中是洪荒除了盤古大神最偉岸的存在,是洪荒最至上的存在,哪怕六圣,哪怕鴻鈞,也不和天道在同一線。
常有人說,天道會抹殺異數,會扼殺掉一切可能超越天道的存在。
青落從不這樣認為,便是天道六圣,便是鴻鈞,都未超越天道,都未與天道對立,整個洪荒,整個無量位面,三千大千世界,無窮中千小千世界,又有何人可堪比六圣與鴻鈞?
連圣位都達不到的螻蟻,在天道眼中會是威脅嗎?
而青落,就是這只螻蟻,達不到圣位的螻蟻。
在青落看來,天道與盤古大神,是先有盤古,才有洪荒,再有天道,他們不在同一個紀元。
盤古是創造世界的存在,天道是維持世界的存在。它們,不在同一位,不在同一時,它們同樣于洪荒億萬生靈有恩有德。
青落緩神,踏入混沌。
這不是他第一次踏入洪荒,卻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混沌的神秘。
三千大道,十萬八千小道,天地萬般秩序,在這里都不存在。
他即便身為大能,也只是踏足了混沌,而不能領悟混沌,更不能占有掌控混沌,哪怕一絲一毫都沒有可能。
青落想到了曾在混沌開辟媧皇天,立下媧皇宮的女媧娘娘。
原來,圣人與準圣的差距,不是天與地的距離,而是世界與世界的差距。
地風水火,是混沌永遠的主場景,不停不止不息,哪怕天地荒老,天地寂滅,這里的地風水火依舊在肆虐。
青落心中浮現出印記,那是紫霄宮的印記,在混沌深處,若無這道印記,他只會迷失在茫茫無邊的混沌之中。
青落頂上浮現出三花五氣,三花聚頂五氣朝元,青云之上參天造化珠升起,綻放絲絲衍生之力垂落周身。
他腳下踏著造化圖,他走一步,造化圖前端便延伸向前一步,后端就縮回一步。
青落一直走,沒有時間的流逝感,沒有空間的方向感,只有心神中一道印記指引前行。
行了許久,可能是一息,也可能是萬年!
終于,青落停下了腳步。
在他的前方,赫然屹立著一座偉岸的宮殿。紫色神雷,寂滅萬法,如條條雷蟒盤旋紫宵之上。
大道氣蘊,太極陰陽大道,造化大道,五行大道。。。三千大道,每一道的大道氣息,都留存,都散逸在紫霄宮周圍。
曾經紫霄宮中三千客,三千大道之主,皆從此宮出,天下萬法萬道源傳此,天地六圣從此宮中出,三千大能從此陣出。
紫霄宮古樸典雅,卻因大道氣蘊而氣象萬千,美至道境!
青落沉醉其中,這是大道之美,非是色彩形容的肉眼之美,而是元神大道顯化的美,又壯觀。
沉醉了許久,紫霄宮門忽然大開,傳出一道絲毫沒有情感的聲音:“進來吧。”
青落心神回歸,他收斂心神,即便身上十萬八千道鱗顫動,即便再悟不久,他將得此機緣,青落也停了下來。
此地的主人,命他進去了。
青落彎腰一禮,恭敬道:“青落,拜見道祖,拜見紫霄宮。”
說罷,他起身,踏步,走入了紫霄宮。
青落雙腳剛踏入大殿之中,身后紫霄宮的殿門陡然關閉。
“砰”
聲音不大,可在紫宵宮中如此寂靜而又空曠的地方,顯得很刺耳。
青落抬首,步伐不停,走向正前,垂首低頭而行,只看著腳下的殿石,大殿整體為一石,石很古樸又很平凡。
直到青落低著的頭,看到了六個蒲團,他才止步,屈膝,下拜。
三拜跪鴻鈞,無他,只青落身處洪荒,就應拜謝。
拜謝道祖傳三千大道,拜謝道祖以身合道,拜謝道祖守護洪荒。
沒有道祖傳道,沒有道祖合道,沒有道祖守道,那么這洪荒,此時還是蠻荒一片,還是遠古時代的洪荒。
沒有道祖傳道,大道止步于大羅,修道止步于不朽。
沒有道祖合道,天道有缺,天將不公,天將有隕,天地將毀。
沒有道祖守道,天地動蕩,諸心邪念肆虐橫行,魔擾天地,蒼生無靈。
“起來吧。”道祖仍舊是無情之音。
青落起身,抬首,看向鴻鈞。
鴻鈞老祖盤坐上首,雙手落于膝,面容蒼老,平淡平常。
他給人的感覺就是應該如此,他坐在那里,那里就應該是他坐的。無論何事,都不會覺得不妥當。
鴻鈞伸手,青落身下,出現了一個蒲團,位在六圣蒲團之后,與鴻鈞道祖直直相對。
“坐。”
青落點頭,緩身坐下,沉默不語,等著道祖之言。既是道祖召他,便是與他分說。
青落是個聽者,鴻鈞是個說者。說者有意,聽者亦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