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我不可能過氣了吧!”
當奧斯卡提名名單公布的消息傳來,李謙笑了。
開國際玩笑,堂堂十六億票房大導演,哪里是那么容易就過氣的。
“不是半個月前的專訪嗎,怎么前天才報道啊,這記者也太不專業了。”佟莉雅吐槽道。
李謙搖搖頭,“這才叫專業!”
“哪里專業了嘛。”
“你看看,前天才發新聞,張韋平剛回應了,結果昨天晚上奧斯卡提名出結果了,一個提名都沒有,他是不是尷尬了?”
“可是,萬一提名了呢,那怎么辦?”
“那我就倒霉了唄。”李謙笑笑。
這記者啊,良心大大的壞了,不管提沒提名,都有一方要倒霉。
不過,還好自己沒有看走眼,好萊塢對這種他們不熟悉,又不關心的主題,并且不牽扯到他們的立場、三觀的片子不太感興趣。
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的五部電影分別是來自尹朗的《一次別離》,講的大概是妻子為了孩子的教育,想要離開尹朗去其他發達國家。
但是丈夫要留在自己國家照顧癱瘓的父親,不能一走了之。
于是妻子一紙訴狀把丈夫告上了法庭,要求離婚,并在傷心之余回到娘家。
沒了妻子的丈夫生活一團亂,于是請了一個保姆照顧父親,但是保姆不但對父親疏于照顧,更將他綁在床頭。
憤怒之下,丈夫將保姆推出了門外,瑞茨失腳滑下樓梯,意外引起流產,之后打官司引發的一系列事情。
這片子還是挺強的,尹朗的文藝電影并不差,甚至可以說很厲害,這片子去年已經拿了柏林金熊和銀熊影帝、影后,很有名氣。
看起來故事沒什么內涵,其實影射了整個尹朗社會的現狀,將親情與倫理、道德與法律、傳統與現代之間的糾纏表現的淋漓盡致。
波蘭電影《黑暗彌漫》,講的是戰爭期間,一個管道工帶著一群猶太人,在暗無天日的下水管道里躲藏了九個月,直至離去。
這個題材提名就沒毛病,符合奧斯卡評委的喜好,更別說這九個月里在地下世界,關于人性的描繪。
還有一部《扎拉老師》,和《放牛班的春天》、《死亡詩社》有些相似之處,只是相對偏保守了,后兩者分別提名了最佳電影和最佳外語片。
另一部比利時電影《頑固分子》有些奇葩了,男主角是一個農場的員工,受到誘惑,幫一伙人把成長激素打在自己工作的農場的牛身上,同時還用在自己身上。
背后的故事是,男主角小時候和小伙伴偷看了女主角,結果幾次三番被女主角的混混弟弟欺負,最嚴重的的一次,硬生生用石頭敲碎了他的丹丹。
之后,男主角就經常與激素為伴了。
命運弄人的是,女主角是個同性戀,所以并不生氣,反而對男主角很愧疚,直到長大之后發現男主角變得高大純真帥氣之后,喜歡上了他,后來不顧一切幫他躲避警察的追捕。
挺扯淡的電影。
說的文藝一點,就是一曲關于命運的悲歌,純真逝去后,只剩惡惡相報的循環,悲劇的漩渦吞噬了人們心中的美好,只能淪為命運的奴隸。
提名出來之后,李謙就把其中四部看了一遍,對于好萊塢而言,主題比《金陵十三釵》更強的多。
把《金陵十三釵》換成保護猶太人,那就大概率提名了。
李謙還能很認真地看了一遍幾部電影,可大部分觀眾可對這些電影沒多大興趣,都忙著噴張韋平去了。
“哈哈,笑死我了,這就是所謂的國際范嗎,北美票房沒幾塊錢,奧斯卡一個提名都沒有,捧人家臭腳,人家都不想搭理你。”
“我早就說了,這片子在北美一片罵聲,就是在少數電影院放映,連主流院線都上不了,就硬吹。”
“還特么多國部隊,走向國際,看好萊塢鳥不鳥你。”
“這啪啪啪打臉來的及時啊,一個提名都沒有,這下張韋平沒法吹牛了吧。”
“那說不定呢,張韋平臉皮那么厚,倪霓一個新人演員都能吹成國際巨星,還有什么不敢吹的!”
“妥妥的舔狗啊,舔到最后一無所有咯!”
“滾,別侮辱了舔狗!”
“啪!”
辦公室里,新買的煙灰缸再度遭了秧,和它的前任一樣,可憐巴巴地碎成幾瓣,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這一聲巨響,讓外面的年輕女秘書心中一顫,不過也不敢進去了,只是心里琢磨著,煙灰缸不能再買玻璃、陶瓷的了。
水晶的也不行。
大理石的經不經摔?
還是干脆金屬的?
女秘書開始敲起鍵盤百渡了起來。
而辦公室里,張韋平像一只憤怒的公牛,就差把憤怒兩個字刻在腦門上了。
昨天晚上奧斯卡公布提名名單,結結實實地打了他的臉。
當時忍下來了,今天一天也沒去理網上的聲音。
可是,臨近下班的時候,好死不死地又點開了微博。
于是,憋了一天火氣的張韋平,再度犧牲了一個煙灰缸。
不過,煙灰缸的犧牲也沒能平息張韋平的怒火。
叮鈴鈴...
這時電話響了。
“喂。”
“...好,王主任稍等,咱們待會見。”
“啪!”
電話再度承受了他不該承受的重量。
掛掉電話,張韋平臉上陰沉地都快要滴出水來,恨恨地想著。
“虎落平陽被犬欺!”
還是民聲銀行給他貸款的王主任,這次倒不是催貸款,而是約他吃飯。
準確地說,是去買單,并且負責吃完飯后的一系列活動。
張韋平臉上陰晴不定地給藝人經紀部主管打了個電話,去找中介安排幾個十八小模特,應付一下得了。
同時,又把宣傳營銷總監叫來,商議一下公關事宜。
也沒什么方向,最后,決定干脆把鍋丟給好萊塢算了。
于是,第二天,網上開始多了些其他的聲音。
“內地電影20年沖奧無果,奧斯卡歧視內地電影!”
《金陵十三釵》沒能獲得提名,原因變成了奧斯卡歧視內地電影,這些言論漸漸的多了起來。
“《金陵十三釵》絕對是經典,沒提名最佳外語片只是好萊塢的政治正確罷了,別忘了日苯人現在是米粒堅的小弟,人家當然會包庇自己小弟了!”
“從90年國師的《菊豆》開始,沖奧都二十多年了,內地電影四次獲得提最佳外語片提名,但四次都黯然敗北,現在奧斯卡內部都流傳著一個詛咒: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封殺”大陸導演!”
“別找借口了,整天陰謀論,那《臥虎藏龍》怎么說?”
“李鞍是內地導演?他早就是在好萊塢開花結果的“自己人”了!”
“我覺得封殺還是可能的,《霸王別姬》那次沒有拿最佳外語片就離譜,結果奧斯卡的解釋竟然是,《霸王別姬》已經拿了太多的獎,不需要奧斯卡了。”
“妥妥的歧視,《霸王別姬》就是被黑了!”
“要說歧視,尹朗和米粒堅的關系更緊張,這次最佳外語片不是有一部尹朗電影提名嘛。”
“《金陵十三釵》就是神父那個角色太空洞了,挖掘的不夠,要是真的以神父為主角,深入挖掘,我覺得有就穩了,不要提什么封殺了,白頭鷹和北極熊冷戰的時候,《莫斯科不相信眼淚》都拿了奧斯卡。”
這一招倒是秒啊,盡管大部分人不相信什么奧斯卡封殺內地電影,不過也算是轉移了一部分話題。
張韋平松了一口氣,不過也不敢再出現在公眾和媒體面前了,打算低調一陣子,避避風頭,過陣子再說。
不過,這一出鬧劇,全都圍繞著《金陵十三釵》進行著,但是作為導演,張一謀卻始終一聲不吭。
“哎!”
家里,張一謀深深地嘆了口氣,本就顯老的他,皺起來的臉越發愁眉不展了。
自從《英雄》之后,每一部電影張韋平都能整出點幺蛾子。
以往還不算過分,他說是為了宣傳。
張一謀自己又不擅長宣傳營銷,也就默認了。
但是,后來張韋平越來越過分了,開始干涉起電影來。
《滿城盡帶黃金甲》里,說是為了票房,把周杰侖塞進來。
《三槍》堅持要用當時大火的小沈洋師徒,導致已經開拍之后,為了平衡電影風格,用閆妮替換了原本的女主角二人轉演員王曉華,要不然就真成了二人轉電影了。
《十三釵》又改他的劇本,加入戰爭場面、加入情愛場面、隨意調用他的演員。
而且,每次張韋平自己找來的演員,最后都會鬧掰,反而心不甘情不愿的自己,和自己不想用的演員關系都還挺好。
十年了,張一謀一次次讓步,都不知道這十年是怎么過來的,連自己一直堅持的底線都沒有了。
“也是時候了結了。”
張一謀心下嘆了一口氣,做出決定之后,心里也輕松不少。
干脆不再想這個了,在電腦上翻出李謙之前專訪的那一段關于奧斯卡的選擇的話,瞇著眼睛,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常言道,有人愁就有人歡喜。
“哈哈哈”
對于張韋平的遭遇,黃忠軍還是樂見齊成的,他指著新聞笑道,“張大嘴也有今天啊,看來惡人還得惡人磨!”
張一謀如日中天的時候,整個電影行業,各大影視公司、各大院線,就沒有沒受過張韋平的氣。
一千多年前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早年張韋平狐假虎威,在業內作威作福。包括黃忠軍、于東在內,都被他噴了個遍。
現在終于摔了個大跟頭,即便是李謙的緣故,黃忠軍也大感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