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泊,交錯縱橫,如果不是周圍草原映襯,遠處山野交輝,怕凌天都會以為自己是在看著大海。
當然,凌天也可以確定,他眼前的湖泊絕對沒有大海那么深,嗯,這是在不計算地下河道的前提下得出的結論。
這是一處水流的源頭。
伴隨著這個世界天下水源干涸,這兒的水源也下降了不少,可以看到水生的雜草中還帶著水洼的地方有一些雜魚在蹦跶著。
不過,那些雜魚也已經蹦跶不了多久。
因為火焰已經從四面八方開始燃燒起來。
而除去火焰,在這湖泊的周圍更有密密麻麻的動物尸體堆積著。
濕潤的原野,草木都是帶著極多的水分,本來不應該那般容易燃燒,但,這個時代的軍師謀士似乎都自帶放火天賦,諸葛亮如此,賈詡也是如此。
在賈詡的指揮下,哪怕是剛剛因為水源下降露出的水草都已經被點燃。
同時,在火焰以及賈詡不知道做了些什么的情況下,那些剛剛被獵殺過來不多久的動物尸體已經好似死去幾年一樣腐爛的不成樣。
惡臭遮蔽了整個湖泊區域。
站在距離岸邊極遠的高地,凌天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一些帶著劇毒的液體不斷的在水中滲透開來。
從源頭的水朝著地下河道滲透,也朝著下流滲透。
污染一條河,不算什么困難的事情,但,污染一處水流的源頭卻是極難,甚至多數時候可以說不可能的。
實際上,哪怕一開始聽賈詡說的計劃多動心,但看到這一處源頭的時候凌天已經大致放棄了這個計劃,眼前的源頭本身已經大的可怕,加上地下河道,那簡直是一個不可想象的龐大活水聚散地。
這樣的地方,說將其污染,簡直好像有人說要在長江,黃河,乃至于大海里下毒,毒死所有使用這三者里面水的生物一樣。
然而,現在賈詡卻做到了這樣的事情。
毒士,毒士…
在這個世界,這毒士怕也已經不再僅僅指的原本歷史上賈詡心性那般簡單。
在這個世界,賈詡這個毒士怕是真的有流毒天下的能力。
“都尉,這個人絕不能放他離開,如果他不能為大人所用,那最好立即將其斬殺…”
身后,韓當的聲音低沉響起。
“老典也很想砍了這個家伙…”
典韋的聲音同時響起。
這兩人卻也都為賈詡的手段感覺到了吃驚和驚懼。
“都尉,有動靜了…”
凌天聽著韓當和典韋的話,眼神冷漠的看著賈詡,還沒說什么,遠處,一個探馬已經快速而來,一邊狂奔一邊喊叫到。
這兒并不是凌天這些天污染的第一處源頭,而是第三處,凌天的運氣顯然不算太好,但也沒壞到家,沒有需要將四處源頭都污染才找到高句麗和鐵勒的真正族地。
“帶著兄弟們繼續,看好賈詡,如果發現他有逃走的跡象…殺了他…”
凌天轉頭看了眼韓當緩緩下令,說道最后的時候猶豫了下才狠狠吐出三個字。
賈詡的可怕在這個世界比原本的歷史更甚,若是計策,或許凌天也怕,但,計策總歸還是能靠著武力生生殺過去,而這種毒術,凌天就算自己能靠著過去幾個世界積攢的各種力量抗住,但他統軍的話又有那支軍隊能抗住這種毒術。
在這個時代,賈詡絕對是戰略性的殺傷性武器。
上馬,快速而去,不知道是不是忘記還是什么,凌天似乎忘記了帶走典韋。
而當凌天走后,典韋也是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看向韓當。
八千人,其中有三千人以往一直都是韓當指揮的,而賈詡,雖然是韓當和典韋都不喜歡的對象,然而,賈詡同樣現在也算是屬于凌天的人。
韓當看了看典韋,又看了看遠處站在那兒露出自得笑容的賈詡。
“接下來,麻煩典兄隨我一道看住這毒辣的家伙,好一道完成都尉交代的任務了…”
韓當笑笑開口,典韋依舊是憨厚的撓了撓后腦勺朝著韓當抱了抱拳。
看上去這是兩個猛士之間的客氣,然而,韓當能夠在后世被稱之為江東虎臣,又怎么可能是傻憨憨,乃至于典韋,能夠在游俠里弄出偌大的名聲,更是能夠殺人后遠遁,也絕對不是真的傻憨憨。
北安,城墻的殘破看上去似乎已經是那種被廢墟許久的城池,而密密麻麻的異族大軍則已經蟻附而上,從遠處看去,北安的城墻就如同被黑色的蟲子覆蓋一樣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山坡之后,公孫瓚站在山坳出冷冷看著北安城,他的目光好似鷹隼一般從城墻之上掃視到城墻外。
連綿的營帳,連綿的軍陣。
六十萬大軍是什么概念,沒見過的人絕難想象,實際上,此時鐵勒和高句麗的大軍是四面合圍的北安城,不止是為的杜絕城里的人逃出去,更是因為如果全部在一處的話,北安城外壓根站不下這許多的人。
“二十八天…這是一個奇跡…”
公孫瓚目光從城外回到城墻之上,以他的眼力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城墻之上,一個窈窕的身影不斷的閃爍,絢爛的寒芒就在這身影旁邊游動著,將一個個攀登上城墻的異族掃落下去。
從半個月前,這城墻之上已經只剩下這么一個倩影在指揮,這座城真正的主人,里面盡數來自徐家的官員都早已經撤離了下去。
或者不應該說撤離,而是早已經被嚇傻。
徐峰這個徐家的家主大概是支撐的最久的,但也只是撐到第十天,在鐵勒和高句麗聯軍第一次沖上城墻的時候,這個徐家的家主被嚇的直接從城墻上摔了下去,然后就再也沒有出現在城墻上過。
“兒郎們,這些天你們應該都看到北安城內那些懦夫的行為,世家,呵呵呵,還不如婦孺…兒郎們,以三萬沖擊六十萬,這是史上從未出現過的事情,我也不敢保證你們都活下來,所以,我帶著你們等了半個月,等敵人開始懈怠,等敵人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北安城里…
現在,是我們沖鋒的最好的時機,當然,我一樣不敢保證現在沖鋒就一定能贏,但,告訴我,你們是不是和城里那些懦夫一樣,或者,你們每個人都是真正的北地男兒…”
公孫瓚的聲音大聲響起,這一處山坳,每一個騎兵都緩緩站起來。
三萬沖六十萬,這的的確確是一件瘋狂的事情。
哪怕這個時代的漢人再如何的傲氣,再如何的一漢敵五胡,但,三比六十,那是一比二十,比起一漢五胡還多出了四倍。
“殺…”
“殺,殺,殺……”
寂靜中,一個公孫瓚的親衛大聲吼叫起來,隨即,喊殺聲瘋狂的響起。
人是從眾的,而軍人,當熱血燒起來的時候,不要說三萬沖六十萬敵軍,就算三萬沖六十萬魔神也絕對有人沖,正如某部影視劇里的士兵說的那樣,只要有個人帶著沖,哪怕是死,也就閉著眼睛沖了。
“目標,敵方中軍,隨我,沖…”
公孫瓚上馬,隨即快速朝著前方沖出去。
山坳到北安城外頂多十來公里,不遠,也不算近,這個距離恰好能夠讓戰馬跑起來,還不給敵人半點反應的機會,公孫瓚,不管后世有什么評價,但的的確確是一個合格的騎兵統帥。
并州。
呼嘯而下的長戟被一柄長劍擋住。
巨大的力量下長劍不斷的換力,眨眼十多次的換力快速的將長戟上的力量卸去。
“呂布…”
王越看向呂布沉聲開口。
北地,他來的不多,也來過,更知道北地呂布的名聲。
過去王越不認為呂布當真那么強,而現在,他認可了呂布的強悍。
也唯有被傳揚出的那種威名的存在才能給他這般大的壓力。
“王越…”
同時,呂布的眼睛看著王越冷聲開口。
和王越一般,呂布也聽過王越的威名。
不論兩人在后世有怎樣的威名,但,這個時候,實際來說兩人都只是游俠而已。
而且,王越的劍,呂布的長戟,都比典韋或者現在同為游俠的甘寧之類來的有名的多。
“先殺出去,到時候我們再分功勞…”
王越看著呂布微微猶豫下開口道。
這契丹首腦的首級,王越清楚就算沒有他出現,呂布一樣能砍下來,按照他的性格,這顆腦袋他是想還給呂布的,但,沒有這顆腦袋,他怕是這輩子都休想再回皇宮。
或者不久后唯獨能再次聽到那個女子消息的便是皇帝將那女子許給了哪一個世家子弟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有何資格與某家分這功勞…”
呂布聽著王越的話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聲未落,暴怒的吼聲從呂布口中吼出,下一秒,長戟好似暴露的惡龍一般騰空而起。
漫天的血霧被席卷而起,長戟在血霧當中騰挪閃躍,恍若活過來一般朝著王越席卷而去。
幾乎已經無視契丹二十萬鐵騎,呂布此時每一擊都帶著瘋狂。
這個時代,大漢對于異族的態度是蔑視的,呂布哪怕是阻止了異族二十萬大軍前往河西走廊,在大漢來說也不算什么,唯有那契丹首腦的首級,唯有那東西才有那么一絲可能讓呂布成為一個軍官。
哪怕都不夠攀登中等軍官的行列,最多只能弄個都尉,一個地方上的最高軍官,但,那也足夠讓他愛的個女人能夠稍微在她的家人面前抬起點頭吧。
對于一個驕傲的男人來說,連讓自己的女人在家人面前抬頭都做不到是何等的悲劇,這是常人無法想象的。
而呂布,男人中的男人,其傲氣比起一般的人又強了何止千萬倍。
這個契丹首腦首級對他的意義可想而知。
現在有個人跑出來說要和他瓜分這顆腦袋,還是在他本已經快要成功順利斬殺契丹首腦的情況下跑出來的,這讓呂布如何能夠不怒。
“嘭…”
狂暴的撞擊震蕩開來。
呂布臉上的神色瘋狂,王越的臉上閃過一絲愧疚,隨即全然平靜下來。
“奉先…該死的,魏續,宋憲,侯成,高順…跟著我沖,把這些契丹人朝著他們其他的隊伍驅趕過去,攪亂他們…”
后面,張遼看到呂布和王越打起來臉色一變,這會兒,他們雖然殺了契丹首腦,但契丹可還有近二十萬鐵騎,如果不能及時殺出去,等二十萬人圍上來,任他們多強只怕也免不了被耗死。
只是,看著呂布和王越交手的情景,張遼更清楚,他們這里沒人能夠分開那兩人,那兩人的實力之強,這里任何人上去都會一個照面被斬成十七八段。
血,流了一路,零散的異族騎兵倉皇的朝著北安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后面,凌天帶著數千人羈押著數十萬異族的女人和孩子。
“鐵勒和高句麗有六十萬人,你說我們八千人該怎樣才能殺光他們,或者說,在不被他們殺死的情況下殺光他們…”
馬背上,凌天冷冷的看著賈詡開口道,馬背前,賈詡的臉頰微微抽搐著,哪怕毒士善于隱忍,這會兒也有種氣瘋的感覺。
幾天的時間,凌天已經拿下鐵勒和高句麗藏起來的族地,現在,他對于毒士兩個字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有這么一個謀士,很多事情的確會很簡單,所以,他也不想再費腦細胞,干脆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也讓賈詡出出主意。
北安,公孫瓚帶著三萬騎兵穿透鐵勒的一支軍陣,五萬人的軍陣,穿透之后,公孫瓚身后跟隨的騎兵大概少了兩三千人,而鐵勒五萬人的軍陣則連一半都已經湊不齊。
兩三千拼掉兩三萬,這已經是瘋狂的勝利,只是,此時公孫瓚出其不意的優勢已經消失,周圍,其余的鐵勒和高句麗騎兵已經開始圍上來。
“兄弟們,某家今天怕是無法將你們帶出去了,但某家保證,會與你們死在一起…”
公孫瓚痛苦的看了眼還跟在他身后的騎兵,三萬騎兵,雖然大多是他岳父給予的,但剛才死去的人力卻有小半是他的親衛,是他親手招募,訓練的,是他日日夜夜都相處的。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今日,不死不休,公孫瓚,絕不獨活…”
公孫瓚掃視了一圈,驀然間舉起手上的長槍怒吼起來,他胯下,沒有一根雜毛的白馬跟著仰天嘶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