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了，而且是大勝。
世家門閥的那些家主和楊廣雖然未必多欣喜，但，卻依舊按照慣例賞賜了不少的酒水美食。
下面的普通士兵更是歡喜無比。
他們只是普通士兵，沒有世家門閥家主，楊廣那許多的心思，他們只知道，打仗就是為的勝利，而這些年大隋東征西討，把那些過去四百多年欺凌過中原的異族打的狼狽不堪，這會兒再打一個高句麗似乎也沒什么。
帳篷內，凌天和麥鐵杖相對而坐，一壺酒水在兩人之間的矮幾上被蒸煮著。
“血海戰體很強，你將其推演完全更是強，但，血海戰體不是無敵的，霸王是兵家的異數，但，血海戰體畢竟只是霸王隨意創出的，而且，如霸王這樣的存在也是萬古難有其一，何況，霸王最終還是敗亡在了韓信的手上，所以…誒誒，你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
麥鐵杖因為白天的事情不斷的絮絮叨叨說著凌天，話到一半，猛的發現凌天似乎走神到了天外，忍不住喊叫起來。
“知道，知道，不要逞強…”
凌天回過神，敷衍的應和了麥鐵杖兩句，這會兒，他的的確確沒心思聽麥鐵杖說的那些話，不止是因為麥鐵杖說的與他毫無意義，他要想名聲就必須做出那些看似不理智的事情。
更是因為，從下午戰爭結束，他的名聲居然依舊保持一種可怕的獲取速度。
下午戰爭結束的時候還是五萬多，這會兒看天色應該是晚上七八點，居然已經是十四萬多。
這戰爭，果然才是獲取名聲最佳的途徑。
這個增長的速度著實驚到了凌天，按照這個速度，他貌似很快就能將血海戰體進行大成之后的提升。
“算了，喝酒，喝酒…”
麥鐵杖無奈的搖搖頭，他看的出，凌天是個心志堅定的，是絕不會輕易被別人說服的人。
而且，麥鐵杖對于白日里凌天的作為也是頗為欽佩和認可的，若是真能平推了高句麗，麥鐵杖絕無半點意見。
楊廣和世家門閥之間的爭斗與麥鐵杖看來實際上并無意義，借外族的手，殺中原人，再有什么理由麥鐵杖心中也是膈應的，麥鐵杖寧愿先滅了高句麗，然后他提著刀子挨個的找上那些世家門閥的大門，然后幫楊廣一刀一個統統剁了那些世家門閥的人。
這時候，麥鐵杖不知道，不遠處的帳篷內，楊廣這會兒正在看著寫有凌天名字的那本冊子。
楊廣同樣是個心志堅定的，而且，作為皇帝，楊廣做出的決定也絕不會改變。
借高句麗的事情削弱世家門閥的勢力，這是楊廣早定下的計劃，絕不可能改變，現在，凌天的出現似乎讓這個計劃出現變故，楊廣心中卻是開始猶豫，究竟要如何對待凌天。
楊廣第一個想到的是調走凌天。
然而，凌天和麥鐵杖是搭檔，以凌天的實力，在這場戰爭中毫無疑問是能夠最大化的保證麥鐵杖的安全，調走凌天，基本上是明擺著放棄麥鐵杖。
不談麥鐵杖本人是不是會因此生出某些怨念，怕是其他軍中的將領也都會生出怨念。
然而，不調走凌天，以白天凌天表現出的逆天戰力，小小高句麗怕還真拿凌天沒辦法。
“為之奈何…”
楊廣看著冊子上凌天的名字下意識的念道出聲，一絲殺意從他的眼中閃現。
“可需老臣出手…”
突然，一個清朗而低沉的聲音驟然間在空無一人的帳篷內響起。
“愛卿恢復了…”
楊廣眼中驀然露出驚喜的神色，甚至連凌天帶來的那點煩惱似乎都徹底消散了去。
“尚未，那賊尼當初看出我不死印法到了關鍵時期，以秀心性命為代價逼我翻閱慈航劍典，破釜沉舟盡快創造完全不死印法，終是成功讓我的不死印法出現了問題，佛魔一線，我現在既是魔，也是佛，不在彼岸，不在此岸，看似神妙，實則，兩頭落空…”
那聲音緩緩而出，一個身影驀然間憑空出現在帳篷內。
這是一個看似老邁的身影，然而，這身影的一雙眼睛卻如同萬古永存的深潭一般幽邃。
“然而，不屬任何，亦代表可屬任何，賊尼一脈講究出世入世，吾借賊尼一脈的奧義，屬與不屬，大徹大悟，便能超脫…”
那身影嘴角露出笑容，朝著楊廣緩緩而拜。
“老臣裴矩拜見陛下……”
是佛，是魔，也是人，屬與不屬，這會兒，他只是大隋名臣裴矩，不是其他任何人，也沒其他任何身份，或許，下一秒他會是另一個人，但這一秒，他卻僅僅是楊廣的臣子。
“石…愛卿這是何苦…”
楊廣眼中露出一絲哀傷，他開口就想喊出眼前人的名字，但，一個字剛出口，眼前這人卻已經微微擺手，楊廣隨即收回即將喊出的名字，帶著痛苦開口道。
他是皇帝，但他也是武者，而且，他對于眼前此人知之甚深，遍數當世，此人的天賦才情絕對能夠排進前三甲，即便是為人坑害，此人內分佛魔，但想來佛魔合一也難不住此人。
而現在，他不但內分佛魔，更是多分出凡人，這絕非本來兩等難度變成三等那般簡單，不客氣的說，這分出凡人帶來的后果絕對遠超他被人分作佛魔兩屬的傷害。
“待高句麗事了，朕必發兵踏平帝踏峰…”
楊廣看著眼前的人，看著那幽邃眼神，卻沒絲毫朝氣的雙眼狠聲開口。
外人都道他楊廣能登基最大功臣是楊素，是宇文述等人，又有誰知曉，他楊廣能走到今天，最大的臂助卻是眼前這人，當時少年郎，江湖籌熱血，若不是少年時候遇到此人，哪有后來享譽軍中的大隋二皇子。
“不可…當今之世，與陛下還能為敵者，首當世家門閥，次為宗門教派，然，兩者未必不能調換，陛下莫要忘記過去四百多年，這些宗門教派亦是活躍在中原大地，王朝更迭也有他們參與在內…”
那身影急促開口，抱拳俯拜。
楊廣看著眼前的身影，眼中恨意更濃，然而，恨意之中卻有一絲悵然遺憾散開，一者三分佛魔人，眼前之人終究不再是他那知交至交的一者，而是三分之后的那個凡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