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訓練空域后,楊洛說道:“你先飛給我看一下,拿出你最好的本事來,想怎么飛就怎么飛,我不會干涉。”
其實楊洛現在已經手腳癢的不行,很想接過控制權自己來飛,但又強制按壓住了內心的蠢蠢欲動。
今天他是教官的身份,就得要盡一個教官的責任,不能光顧著自己爽了。
“明白。”
華喆聞言,心頭一震,隨即大喜。
就喜歡這樣的教官。
華喆還是很愿意在師哥面前展露一下自己的飛行技術,看師哥對自己的評價怎么樣,之前的起飛階段僅僅是小露了一手。
猛地往前一壓桿,華喆操縱著811殲教7就是一個俯沖,緊接著蹬左舵左拉桿,做了一個盤旋下降機動。
動作干凈利落,一氣呵成,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基礎飛行功底可見一斑。
楊洛暗暗點頭,微笑著掃了一眼儀表盤,對機動帶來的負向過載視若無睹。
隨即把目光投向前方,因為后置座艙比前置座艙來得更高,楊洛可以居高臨下地觀察著華喆的操作動作。
以楊洛現如今的飛行技術,能夠輕易地發現華喆操作中他自己發現不了的瑕疵。
這些瑕疵主要是一些不好的習慣,在訓練中無關緊要,但在戰斗中可能會露出破綻,給敵人找到致命一擊的機會。
對于已經單飛的飛行員來說,往后被帶飛的機會越來越少,一旦不能及時發現這些不好的習慣加以改正,久了之后就會形成本能,以后想要改掉就愈發困難。
既然發現了,楊洛就實時發出了提醒,讓他改正。
華喆虛心接受了,雖然他一時之間還不能馬上改掉,卻也能刻意控制自己盡量改正,減少這壞習慣的出現頻率。
什么水平8字、半滾倒轉、上升橫滾…等等,一個機動接著一個機動,輪番施展出來,在高空中拉出一條毫無章法的白色軌跡云。
華喆的操縱很穩健,機動之間的銜接也做的很好。
楊洛卻是皺起了眉頭,總感覺哪里不對勁,又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
想了想,楊洛說道:“別老是做基礎科目機動,來點更劇烈的機動。”
“是!”
華喆深吸一口機載氧氣,臉色沉穩平靜,右手往后拉桿,抬起機頭,左手上推節流閥,加大燃油注入燃燒室。
“轟!”
811殲教7的轟鳴聲加劇,呼嘯著急速往高處爬升,尾部噴射出高溫尾焰。
幾秒鐘后,高度較之前上升了千米左右,華喆隨即猛地操縱桿前壓,同時蹬左舵,戰機飛行姿態瞬間改變,由爬升轉變為翻滾著俯沖。
待俯沖千米,回到之前的高度后,華喆抓住時機拉桿抬起機頭,進入滾筒機動之中。
這一瞬間,座艙里的兩人承受的過載還是挺高的。
又連續做了幾個大過載機動,楊洛終于發現了不對勁來自哪里。
都是因為華喆的動作太穩了。
這也是大多數飛行員的風格,都是穩打穩扎出來的。
按理說,這應該代表著飛行技術到家,飛行很安全,是優秀的品質。但在楊洛看來,卻不是那樣。
就拿華喆來說,他把本來是進攻的機動飛出了防御的感覺,失去了進攻的凌厲、霸氣。
“華喆,你認為飛行最重要的是什么?”楊洛嚴肅地問道。
“安全。”華喆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
從他進入訓練基地學飛開始,一直到下部隊,聽得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每個教官都不厭其煩地不斷重復。
楊洛搖了搖頭,對這兩個字的回答并不滿意,道:“安全固然重要,但我們是戰斗機飛行員,時刻在準備著戰斗,一味的追求安全,怎么提升戰斗力?你知道你最大的不足是什么嗎?”
“請師哥指點。”
“穩,你的飛行動作太穩了。”
“這…”
華喆還是第一次聽說,太穩了還能成為一個人的不足。
“膽要大,不能畏首畏尾,既然上了天,反正都是與老天搏命,就要放開了手腳去飛;心要細,時刻要關注著戰機和環境的變化,既要用眼去看,也要用心去看…”
楊洛在灌輸著自己的思想和理論,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
把華喆聽得一愣一愣的,在他看來,楊洛的理論很奇葩,與教材、與其他人都大相徑庭,卻不得不說又有道理。
察覺到戰機的姿態有些不穩,楊洛提醒道:“好好飛,別愣神了。”
“哦…”
華喆馬上回過神來,穩定住身下的811殲教7戰機,腦海中卻依然回蕩著楊洛的話語。
“真不知道趙龍是怎么教你的,差點把你給教廢了。”楊洛有些氣道。
想起自己剛下團的時候,薛飛和趙龍基本上是在伯仲間,也是四平八穩的類型。
自從飛上殲10C,被自己訓練了半年后如今的風格已經大變,變得粗狂了許多,已經有點像自己了,飛行技術也提高了許多,在122團已經能夠排得號了。
而趙龍呢,或許有長進,但卻還是沒能跳出成型的風格,依然還很保守。
“看來趙龍這小子這半年多來還是沒多大長進啊,與薛飛的差距是越來越大了。”想到此,楊洛不禁嘆息了一聲。
華喆可不敢接楊洛的話,一個是師哥,一個是帶飛教官,否定哪個都不好,干脆閉口不語。
楊洛回到之前的話題,說道:“就你現在的技術來講,已經比較熟練,我也沒有什么更多的東西教給你,多練就是了,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把不好的習慣改掉,然后變一下風格。”
“那我該怎么做才能改變飛行風格呢?”華喆問道。
“回去之后,多上模擬機,放開手腳大膽去飛,不要怕墜機,反正是模擬。”楊洛說道,“這樣,你放開控制權,我來飛,你好好體驗一下我的飛行風格。”
“是!”
華喆把戰機改平,雙手雙腳離開了兩桿兩舵。
楊洛接手控制權了,心中被壓制住的一下子就像是打開了閘門一樣,一下子全都冒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