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將軍府的人是越來越少，不過之前發生了地動，京城里面許多官宦人家的院子房屋也倒塌了，一時間也遣散了一些仆人，所以將軍府的空曠，倒也不太顯眼。
更重要的是，沈振光與沈老太太一直都在，至于其他人，也都有各自名頭，所以也沒有人注意。
飯菜都擺上了萬壽堂的桌子，秋云等侍女在旁邊伺候著。
又喊來了周嵐，一家四口用了飯，說了一些日常瑣事，等到把空碗都撤下去后，其他人都離開了，就剩下了沈振光跟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輕聲道，“這人少了，也愈發安靜了啊。”
“母親…”
“沒事，你不用說別的，我知道這樣做是對的。你今晚特意來萬壽堂吃飯，就是有事情要說吧？”
沈振光點點頭，“現在圣上開始讓我帶著平王了解兵部的事情了，他的這一舉動，許多人都猜測，他是不是要立平王為太子。”
“其實這么多的皇子，平王最像他了。更不要說，眼下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只有一個兒子可用，他只能夠用，不管喜歡不喜歡。”
“娘，你是說，圣上不喜歡平王？您剛才不還說，平王是幾個皇子里面，最像圣上的嗎？”
都是一樣的工于心計，都是一樣的隱忍蟄伏。
其實二皇子跟四皇子也有一些像圣上，但是，卻也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他們沒有耐心，以及運勢。
與之對比，七皇子平王的運氣就比幾個哥哥好了一些。
沈老太太輕笑一聲，“就是因為像，才更不喜。”
永安帝深知自己這些年來，都做了什么事情，也清楚明白，他這個皇位下面，有多少鮮血。
平王像他。
又聰明又有耐心，更能夠狠得下心來。
越是了解，就越是忌憚。
沈老太太抬起頭，按住佛珠說，“因為自古以來的奪嫡，并不只是兄弟鬩于墻啊。”
沈振光明白了。
畢竟歷史上還有一個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最后受不了了，直接把自己的父皇害了，自己終于結束了漫長的太子生涯。
權力，可以讓人發狂。
哪怕是親兄弟，親父子，照樣手起刀落。
真是諷刺又可悲。
沈振光說，“娘，兒子有預感，那一天不遠了。”
“嗯。”沈老太太又瞇上了眼，表情祥和，“希望老二老三一家那邊，不會出什么問題，也希望阿景他們兄妹幾個，也都平平安安。”
“娘…”
沈老太太睜開眼，眼底涌動著復雜的情緒，她說，“振光，等那一日到來的時候，你提前讓你媳婦兒跟小嵐那丫頭，從密道離開吧。白家留下的那幾個侍衛功夫很好，到時候讓他們幫個忙，肯定是可以的。到時候，把府中的那些個武功高強的人都派上，讓他們護送她們離開。到時候肯定會有人去古月追人，到時候就讓他們去藥谷。”
沈老太太知道，藥老肯定會保護她們的。
而兒子走不了。
她這個老太太，也走不了。
兒媳跟孫媳婦兒都是好的，她們也都是無辜的，希望到時候永安帝不會趕盡殺絕。
沈振光何嘗不明白？
他艱澀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