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棣見此,伸手一掌拍在了玉無情的心口之上。
顧及玉無情的身份還擺在那里,想著這廝是洛歌的仇家,她必定是要親自動手的。于是,這一掌羌棣未曾使盡全力,卻還是叫玉無情忍不住后退一大步。
那懷中的昆侖鏡,也瞬間飛了出來。
羌棣用神識探查到昆侖鏡沒有禁制,便在玉無情未曾緩過神的時候,伸手將它抓入懷中,而后納入靈虛界。
“玉無情,下次再見,老子必定踏平你的天宮!”臨去前,羌棣順手收走了滿閣帶著神族氣息的天書,而后回首,冷冷瞥了一眼玉無情。
隨即化作一道流光,迅速離了開去。
玉無情回神,望著空蕩蕩的瑯嬛閣,再望著羌棣離去的方向,唇畔忽而勾勒起一抹詭譎的笑意。
“羌棣,你當真以為,你能安然無恙地,回到她的身邊么?”金眸之中有一道冷色浮現,玉無情再度張弓搭弦。
這一次,他五指用盡全力,那凝聚的羽箭較之先前,威壓似乎更加驚人了。
“咻!”
那一箭離弦,頓時破空而去。
“玉帝哥哥。”彼時,一道嬌俏溫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玉無情一愣,瞬間收斂一身殺意,將逐日弓歸回原位,而后斂起眸中冷色,轉頭望向來者。
來者一襲紅衣,容貌堪稱九界絕色。一顰一動間,仿若精靈一般迷人。
奇異的是,那女子的眉眼,竟是淺淺的藍色。
女子的小腹高高隆起,儼然是身懷六甲的模樣。
望著來者,玉無情頓時溫柔起來。
他走過去,伸手扶著女子,微微一瞪訓斥道:“都是快臨盆了,走得如此快,也不仔細些身子。”
女子莞爾一笑:“玉帝哥哥在呢,歡兒何懼?”
原來,此子正是那王母姬紫歡。
彼時,若是羌棣還在這里,便會發覺一件驚人的事情。
那姬紫歡,竟然生得和姬云蘇一模一樣的容顏。
說到此,便要提一提姬紫歡的身世了。
洪荒時代,在云酒和姬云蘇初識時,云酒所創造的第一個女子,便是按照姬云蘇的模樣來捏造的。
姬云蘇瞧著心頭歡喜,便為之取名姬紫歡。
姬紫歡最初是嫁給了下凡歷劫的玉無情所化身的軒轅黃帝之父,誕下了軒轅黃帝,成為萬王之母,是以才被稱之為王母。后因功績不凡,同玉無情一道飛升為仙,于是結下了姻緣。
“今日來瑯嬛閣,所為何事?”玉無情伸手彈了彈她的額頭,沉溺一笑。
“玉帝哥哥…”姬紫歡望了望四方空蕩蕩的書閣,似乎有些錯愕。
“無妨,它們會回來的。”玉無情輕輕啟唇,垂眸遮掩其中一閃而逝的冷色。
姬紫歡頷首,亦是垂了垂眸。
努努唇角,而后仰頭看著這位威嚴而溫柔的仙帝:“玉帝哥哥,神上回來了,你不去看看她么?”
“寡人有歡兒一人足矣。”玉無情莞爾。
“可是玉帝哥哥不日之后,便要為那小公主大舉封妃大典了。”姬紫歡再度垂眸。
玉無情一愣,眼中有一抹慌亂快速滑過。
他一直瞞得很好,誰告訴了一直在宮中養胎的她的。
“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歡兒快回去,寡人心頭,只有歡兒一人。”玉無情吻了吻姬紫歡的額頭,傳來婢女將姬紫歡送回去,而后傳音叫來了玉晚舟。
玉晚舟緩緩而來,見玉無情坐在桌案旁,面色冷沉地喝著茶。
他不疾不徐地作揖一拜:“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金安。”
玉無情直接將手里的茶盞扔了過去,不偏不倚砸中了玉晚舟的額頭。
“太子,你明知你母后身懷六甲,臨盆在即,還要將寡人納妃一事相告,你不怕你母后心緒不寧,動了胎氣么?”玉無情的面上,有著十足的怒氣。
原來,在方才,他推演出來,那相告之人便是玉晚舟。
玉晚舟低低一笑,也不恐慌,抬眸不卑不亢地看著玉無情:“父皇既然擔心母后的身子,那為何還要納妃,當真是權宜之計么?還是,父皇只是想要借用神上靈魂,奪取十二靈珠,奪取封神榜?”
聞言,玉無情一愣。
“父皇明明知道,十二靈珠與扶搖神上早已融成一體,奪取十二靈珠之后,神上便會魂飛魄散。如此,父皇仍是不愿死心。”
玉晚舟微微搖頭,目光沁出些許的失望,“一直以來,兒臣最為崇拜的人,便是父皇。如今,是兒臣看錯父皇了。”
其實,他都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只是在自欺欺人罷了。
他崇拜玉無情,卻又在知道當年的那些密辛之后,暗暗地恨上了這位偉岸威嚴的玉帝。
若不是因為他,神族豈會滅亡;
若不是因為他,生靈豈會慘死;
若不是因為他,邪教何敢囂張;
若不是因為他,九界何來動蕩;
若不是因為他,神上…神上豈會隕落?
父皇一意孤行,偏執地做出如此的惡事,卻偏生逃脫了天道的懲罰。
相反,他站在九界的頂端,統治著九界,受盡萬族敬畏崇拜,受盡萬族供奉。
這一次,玉晚舟真的動搖了自己的心。
父皇,他配么…
“太子,你放肆!”被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反駁,自己竟還無從辯解,玉無情忍不住勃然一怒,抓起桌上硯臺,再度扔了過去。
這一次用足了力道,直接將玉晚舟的額頭砸出了血來。
玉晚舟看了看玉無情,忽而勾唇一笑。
他蹲下身子將硯臺撿起來,放回玉無情的桌案,俯首作揖一拜,而后轉身離去。
且說祁酒,在抵達仙界之后,直接便去尋了洛歌。
或者說,是嬴姒。
祁酒落在云端,遙遙望見那一襲翩然紅衣杵在原地,目光頓時一變。
蘇蘇被誰下了定身術?
他趕忙落地,捻訣雙手結印,解開嬴姒的定身術,正欲出口,卻見嬴姒哭得不成模樣。
“阿酒,阿酒你快去救爝西,他會死的,他會死的——”嬴姒一下子癱軟倒地,哭著將木靈珠祭了出來,遞給祁酒。
祁酒一愣。
羌棣,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