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感受到那強悍的靈魂威壓,俱是凝神看了過去。同時愈發握緊手中武器,隨時蓄勢待發。
塵埃散開,走出一群身穿黑袍,施了術法瞧不清其真容的黑色斗篷人士。唯一能夠看得見的,便是那陰森到了極致,能看到黑色魔氣盤旋兩旁的眸子。
“殿下?他在稱呼誰為殿下?”水澤空有些茫然。
“是我。”洛天深吸一口氣,握著絕命戟緩緩上前一步。
若是細看的話,必定可以看得到,他眼中凝聚著的一縷黑氣。
洛天是魔族?不是三目族之后么?
水澤空和魏無痕俱是錯愕了一瞬,彼此面面相覷。
離螭和祁灼卻是曉得了其中由頭的,便言簡意賅地講了一番,于是二者了然。
這洛天,其真魂早便化成了飛灰,煙消云散了。現在他體內的靈魂,其實是魔族三皇子的,而這魔族三皇子的前身,乃是那魔族至尊,嬴夕。
“殿下,不知這身子,您用得可還習慣?”為首的黑袍人緩緩一笑,笑聲蒼邁而陰冷。
“放了婺秋。”洛天緩緩睨起眸子,頓時溫雅不再,只剩下了冰冷和殺意。
“殿下說的,可是這位姑娘?”這廝拍拍手,立刻便有一群黑袍人架著一個被打得遍體鱗傷,發絲散亂的紅衣少女走了過來。
少女不復昔日的俏皮,她帶著一身萎靡的氣息出現在眾人面前。那眉心的朱雀圖騰,本是同衣裳一般是大紅色的,如今卻是黯淡得幾乎不見一絲光澤。
她這一身大紅霓裳羽衣,也已破破爛爛。若是再細看,便可看到少女身上青紫相見的痕跡。
水澤空和魏無痕自是看到了的。
他二人神色一凜。
這是——
看到眾人,少女先是愣了一愣,而后自嘲地勾勒起了唇角:“你們來了啊。為什么要救我這個將廢之人呢,我已經…已經沒有一絲靈力了——”
而且——
“婺姐姐——”站在洛歌身后的龍不離看到婺秋這副模樣,不由得一愣。
“要我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聽聞——這位小姑娘,也是身懷星辰之力啊。”最前面的黑袍老者,將陰鷙的目光緩緩投向洛云輕。
洛云輕的面色頓時一變。
他想讓她一命換一命么?
在她還不曾有所反應時,洛歌緩緩昂起了下巴,眼中一縷紅光凝聚了起來:“先放人。”
聽聞這稚嫩空靈的少女之音,黑袍老者便將眸子投向了她。可是洛歌戴著一層斗笠輕紗,輕紗遮掩了她的容貌,這黑袍老者怎般也是瞧望不清楚。
“本座堂堂一代魔族長老,憑什么要聽你一個人族小丫頭的言語?”黑袍老者嗤笑一聲,目光中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就憑,她是我姐姐。我讓你放人,你就必須得放人!”洛天兩眸之中迸出一縷黑色的魔氣,與此同時,那眉心圖騰閃爍了一陣,這白衣少年身上的氣息驀然變得強橫起來。
在場之人,俱是感受到了他靈魂威壓的變化——他的靈魂威壓,從凡階之境一步跨進了天階之境。
水澤空和魏無痕俱是瞇起了眼睛,二者再度凝視一番。
這靈魂威壓,已然超越了天階之境,快到神之境了。若他是魔的話,此時稱他一聲魔尊,倒也不足為過。
“殿下,是老臣僭越了,老臣這便放人。”黑袍老者看到他身上泄出來的靈魂威壓,先是驚了一驚,而后勾唇一笑。
誰也看不到,他笑容之下露出來的詭譎之色。
黑袍人士應了一聲,而后緩緩松開婺秋。婺秋搖搖晃晃地跌在了地上,祁灼見狀,立刻一步上前扶起了她,而后祭出幾粒丹藥幫著喂服了下去。
離螭見祁灼一步上前,心頭猛然懸了起來。
他悄然在劍尖凝聚靈力,只要這黑袍人有一分動靜,他必定是要出手的。
不料黑袍老者卻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婺秋,而后看向洛天,桀桀笑了起來:“殿下,若您想發善心,便給這小鎮上的人超度了罷。”
說罷,便和一眾黑袍人化作一團煙霧散了開去。
卻說婺秋,在服下丹藥之后,面色卻是一點也不見好,仍舊是灰白一片。
“秋妹妹,秋妹妹你怎么啦?你快起來,你別嚇唬姐姐好不好?!”祁灼見婺秋吐出一口血,心頭頓時慌了。她收起五火七禽扇,輕輕帶著她坐下來。
婺秋安安靜靜地躺在祁灼的懷中,原本充滿靈氣的眼睛逐漸黯淡了下來。
“云華姐姐…你們不必來的…我已經,已經成廢人了——”她又咳出一口血,眼中的光線又黯淡了一些。
祁灼悄然伸出一只空著的手,緩緩捂住唇口。那眼眶迅速紅了下來,眼角泛起了細細密密的晶瑩。
她不經意間看到了婺秋的脖頸處有一片青紫,先是一愣,而后拉起婺秋的手臂一看,那里也都是青紫相間的。
忽然意識到了,祁灼驀然睜圓了一雙眼睛。
“秋妹妹——”她輕聲呢喃一句,眼中的淚珠不自覺滾落了下來。
她的好妹妹…
她的好妹妹怎么就——
“婺秋姑娘她是——”花霓裳看到婺秋滿身的青紫,亦是一愣。
水澤空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對著她微微搖頭,而后傳音入密著輕嘆一口氣:“婺姑娘…她被魔族玷污了。”
被玷污了不說,那一身的靈力也都被抽走了。
現如今,她便像是那秋末之時凋零的樹葉,只等著一捧黃土,一撮白雪將之掩蓋了。
花霓裳抿了抿唇角,收了長劍緩緩側頭,不叫他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憐憫之色。
“云華姐姐,不要哭…離螭哥哥和祁哥哥…會心疼的——”婺秋看到祁灼這般模樣,不由得咧嘴一笑,露出沾滿了血的皓齒。
她想伸手為祁灼拭去眼角的淚珠兒,卻發現自己沒有一分力氣,連挪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所以這一世,便要這般頹廢地翻過一頁了么——
心頭輕嘆一口氣,婺秋不自覺縮了縮脖子。
冷啊,真冷。
忽而,她感受到手掌傳來一片溫暖。
抬眸看過去,婺秋看到一個眉眼如畫的紫衣少年蹲在自己的身邊。他握著自己的手,用一顆火紅色的珠子給她掌心帶來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