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痕愣了愣。
“可是,若是真的心悅上一個人——”水澤空側頭看向不遠處,那里有一道倩影緩緩挪動,一顰一動間自成清冷。
他的目光不自覺柔和下來,“縱使刀山火海踩在腳下,也并不會覺得疼啊。”
龍不離聽到水澤空這一句話,揮劍的動作頓了一頓。
他清冷的面兒上溢出一抹復雜。
洛姐姐——
卻說祁酒洛歌,離了臨祧之后,御空而行百里,在一處大山里頭頓住腳步。
此時,這一隅已經云聚了許許多多的人族。他們各自盤踞一處,安安靜靜打坐修煉。也有些人在感受到洛歌和祁酒二者的氣息之后,悄然睜眼打量了過去。
“那位,可是那秦王殿下的太傅,洛歌洛姑娘?”
“試問,誰人會身著黑色斗笠輕紗?”
“那么她身旁的那位,便是傳聞中的,她的意中人——那位祁公子么?”
“兩個人俱是容貌上乘的,怎般瞧著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良配。”
“若是能叫我等親眼見到太傅大人,那賽過海棠的絕世嬌容,我可是甘做一回風流鬼呢。”
“噓,可仔細著!若是被人家聽到了,可得留神你家人!也不瞧瞧人家背后的都是些什么人,還有這些心思!”
“只是遺憾那一日并不曾在場——若是親眼看到了那些個頂級世家的少主出來為洛歌撐腰,這話我能吹噓好些年。”
眾人也只是悄聲議論著,在洛歌祁酒他們隨意坐下,靜心修煉之后,便默默噤了聲兒。
畢竟洛歌身后的那背景,只是一個軒轅皇室的弟子拎出來,便已經能夠叫他們忌憚無比了。更何況那些個大家族的少主之友呢——他們犯不著為自己找不快。
眾人靜靜等了兩個時辰,只聽得前方一聲巨響。
一道靈光驟然爆開,與此同時,那散出異動的地兒爆開兩團光暈來。光暈退卻,邊做一道古老的金色陣法。
就是現在,時機已到!
眾人見狀,各自使了步法秘籍,三步并兩步沖入了那秘境里頭。洛歌和祁酒自也是進去的,只是洛歌進去的時候,狀似有意無意瞥了一眼四方。
而后一抹紅光從眼底浮現,便入了迷境消失不見了蹤跡。
在這里的人族都跨著陣法進入秘境之后,忽而出現了一群身形魁梧的蒙面人士。其中為首的一個,竟生著一對醒目的豹耳。
“老大,那洛歌進去了,我等可是要進去?”站在這廝身旁的一清瘦男子開口詢問。
“自是要進去的。大人命令,要將她轟殺。若是完成了的話,你我日后必定可以得道成仙,再不用受生死束縛!”生著豹耳的男子舔舔唇角,眼中泛出一抹森冷的綠光。
他大聲吆喝一句,一步跨出踏進了陣法里頭。旁頭的嘍啰們見狀,紛紛跟了上去。
卻說洛歌祁酒二人,進入秘境之后,徑自來到一片荒原戈壁之上。只見大漠風煙起,遠處一座木質高樓遙遙聳立,直插云霄。
此處黃昏落日,那圓滾滾的紅色夕陽順著遠出天際的一條線慢慢攀爬下去,卻又似乎永遠爬不下去一般。
洛歌抬步朝著那木質高樓走去,祁酒跟上。
二人來到樓前,抬眸望去,卻見一行詩詞,赫然浮現于其上。
只道那——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
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
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洛歌輕聲念罷,又見詩詞變化,變作了另一首來——
高檻危檐勢若飛,孤云野水共依依。
青山萬古長如舊,黃鶴何年去不歸?
岸映西州城半出,煙生南浦樹將微。
定知羽客無因見,空使含情對落暉!
待到第二首念罷,第三首古詩詞又變化了開來——
白云黃鶴跡成遺,何獨當年丁令威。
洞里不知朝市改,人間再到子孫非。
笛聲吹斷秋江黯,月影飛來夜漏稀。
大醉倚樓呼費沱,蓬萊山下幾斜暉。
“這三首詩,俱是有上古時的名人所著,只為稱贊那黃鶴樓。這三首詩里頭,俱是提到了黃鶴——想來這便是破解這一道幻境的關鍵。”祁酒靜靜看著,慢慢開口。
“阿酒,我們且進這樓里看看罷。”洛歌沉吟著,忽而側眸看著前者。
祁酒頷首,率先朝這木樓里頭走去。
內頭一層俱是古色古香的擺設,唯有一樓可見佛之舍利子擺在樓道中央。樓是空心的。那樓梯旋轉著朝上奔走,這般往上探出腦袋,只能瞧見樓頂端那只仙鶴的木質雕塑,而不見樓梯的末梢。
若非曉得此時此刻正在樓道里頭走著,沿著那樓梯一層一層環繞上去,祁酒怕是要錯以為自己要登上云霄了。
不知為何,他二人走了大半晌,那頂處似乎毫無變化一般。
在祁酒心生疑惑時,洛歌忽而伸手,輕輕堵上他的薄唇。
“阿酒,你聽到了么?”洛歌昂首,目光深深地看著頂上那只木質雕塑。
祁酒聞言,緩緩靜下心神,細細聆聽起來。
初時,是一聲細弱的鳴啼,漸漸地響亮清晰起來。
到了第四聲兒,這一聲清悅的鶴鳴,倏倏然闖入二人耳畔。
“咔嚓——”“咔嚓咔嚓——”
二人頭頂上的那只木質仙鶴忽而多了一道裂痕,而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一縷光暈從裂痕里頭飛出來,緊接著是第二縷。而后是一片神圣的光暈飛速擴散,刺的洛歌都忍不住恍惚了眼睛。
祁酒抬手,將洛歌擁在懷中,而后放開神識,警惕地感受著那雕塑仙鶴的一舉一動。
光芒散去,二人俱是抬眸再度望過去。
只見一只白鶴俯沖而來,在二人身前盤旋一圈,忽而便從旁頭的窗戶飛了出去,直奔長空。
“呦兒——”
白鶴高鳴一聲,目光里是前所未有的歡愉和喜悅。
它沐浴著晚霞,在萬里無云的天空上展翅翱翔,潔白的身影為夕陽所籠罩,竟然漸漸變成了黃色。
黃鶴…黃鶴…
黃鶴?
洛歌看著那只白鶴,忽而一愣。
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