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云安站在安王爺的旁頭,自也看到了他離去的身影。
心地輕嘆了一口氣,他抬眸看著高臺之上,那道高貴淡漠的墨色身影,目光深邃卻不深沉:“一恒,東秦真的要變天了。”
站在他旁邊,那容貌儒雅俊逸的少年聞言,眉頭輕輕攏起。
是啊,東秦要變天了。
他日后要效忠的人,將會是那個此時此刻,站在高臺上的墨衣少年。
但那又何妨呢?他仍舊和殿下的關系極好,不是么?
軒轅云景對著洛歌俯首作揖一拜,而后從她手中接過圣旨,又從李公公手里拿過那碩大的印章,猛地轉身,揚起手中兩樣物件兒,微微昂著下巴,目視下方。
這一刻,屬于少年的威嚴,就這么散了出來。
他只是看著下方,下方的人便隱隱感受到了一股氣勢戛然而生。他便仿佛是與生俱來的王者,只是這般舉動,便足以叫你因為他的威嚴而心頭顫抖,不敢再與之對視了。
唔,他本便是一代皇族啊。
“太孫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百姓們回過神來,和站在最前頭的那些文武百官紛紛跪地俯首行起最正規的大禮來。
待到渾厚的鐘鼓聲響起,他們才悄然起身,齊刷刷的目光投向高臺。
高臺上的少年已經將圣旨和印章納入靈虛界收了起來。此時,他轉身,從身旁那墨衣少女手里頭接過三支焚燒著的大香,將之握的緊緊的,而后一步一步緩慢跨出。
軒轅云景走到青銅大鼎前頭,先是握著香作揖一拜,而后上前將香插了進去。
“一拜先祖!”洛歌高聲一喊。
那墨衣少年依言,俯首跪地,磕頭一拜。
“二拜先祖!”洛歌又是一喊。
那墨衣少年挺直腰桿,兩手交疊,再度俯首磕頭一拜。
“三拜先祖!”洛歌再度高喊一聲。
墨衣少年亦是二度起身,俯首認認真真磕了響頭。
如此轉了方向,又是這般三次祭拜了天地。
洛歌上前虛扶起軒轅云景,拍了拍他的手:“日后,須得端起一國儲君的架子,要善待良臣虎將,要好好助你皇爺爺打理朝政;亦要謙遜想他學習那治國之道,可是知道了?”
“弟子謹記師傅之言。”軒轅云景俯首作揖一拜。
天授帝親口下令,封了洛歌為正一品太傅,是以今兒她才能光明正大地上祭臺,為自己宣讀圣旨,為自己點香。
師傅,以后再見面,怕是會少了罷——
軒轅云景低頭,眉下雙眸有一縷不舍一閃而逝。
這一日之后,天下皆知,莽荒大陸的東秦王朝,多了一位皇太孫。
這位殿下,名喚軒轅云景,字驚鴻,號平安君。他封地為臨祧,封號為秦,人稱秦王。
而他的師傅,乃是那敢于和連山山仙重音試劍的洛歌。
這一下,天下人皆知,東秦未來的皇帝,乃是那先太子遺孤了。至于那位安王爺么,不過是一個與皇位毫不相干的人罷了。
十月中旬五日,酉時末。
天色早早地黑了下來,臨祧卻是張燈結彩,燈火通明的。
原因無他,今個兒乃是臨祧一月一次的燈會,諸多世家的子弟皆是趁夜色游行臨祧,結識同輩的年輕子弟。
這燈會啊,除了世家子弟會前去,亦是會有宗門子弟前去的。也是因此,燈會上群雄云聚,仿若一處小江湖。
水澤空聽聞魏無痕也到了臨祧,便為花霓裳戴上一只兔子面具,為自己戴上一只笑狐貍面具,而后一邊朝燈會最繁華的主街道走去,一邊傳音入密和魏無痕聯絡起來。
“逍遙君,你到哪里了?”
“我在天字號酒樓樓頂。”覆滿磁性的聲音立刻從耳畔蔓延。
水澤空聽罷,忙抬頭朝著天字號酒樓看了過去。只見那頂端一輪圓月,有一墨色長袍,亦是戴著一只白色狐貍面具的公子斜靠在房檐之上。他一手搖著一柄折扇,一手提著一壺酒。
此子不是魏無痕,還能是何人?
水澤空帶著花霓裳縱身一躍,跳上房檐,又使了輕功飛上去,穩穩當當落在男子前頭。
“逍遙君,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水澤空笑吟吟抱拳作揖。
花霓裳亦是作揖:“逍遙君。”
魏無痕本是優哉游哉喝酒的,倏然看到自己的好兄弟帶了一個女子對自己作揖行禮,那口中含著的美酒立刻噴了出來。
化開酒壺,魏無痕站直身子仔仔細細打量起花霓裳。
認出她的身份后,眼角立刻揉搓進了一抹笑色。
他亦是抱拳作揖,朗聲道:“阿澤,霓裳姑娘,好久不見!”
“無邪教只有逍遙君你一人前來了么?”水澤空心頭疑惑。
若是東秦比武大會開始的話,那么作為五大頂尖修真宗門的無邪教,自是也有弟子要前來的——教主是不大會一人前來的,如此這般委實折煞面子。
“他們要幫我爹布一個護宗大陣法,晚些時候才會來臨祧。我又無所事事,整日閑著便先過來了。而后一過來,你便要叫我吃檸檬,酸的我牙齒疼。”魏無痕說著,斜睨了一眼水澤空。
水澤空咧嘴一笑:“先下去罷,上頭涼。”便拉著花霓裳縱身躍了下去,而后又對魏無痕傳音入密小言幾句。
魏無痕:“…”
好吧好吧,看在他是他好兄弟的份兒上,他就幫他這回。
他撫了撫額頭,縱身躍下去,穩穩當當落在花霓裳身旁。
而花霓裳的目光四下走動——方才水澤空落地的時候,忽然便不見了蹤影。
“霓裳姑娘,且隨我去河畔,阿澤他過些時候便來。”魏無痕莞爾一笑。
花霓裳淡淡應下,隨著前者前去了就近的河邊,一邊看著人家放花燈祈愿,一邊靜靜等著水澤空。
彼時,跑來兩個稚童模樣的小人兒。他二者走到花霓裳身前,笑嘻嘻作揖:“這位姐姐,且看河中央。”
花霓裳依言看了過去。
只見河中央一艘畫舫停著,隨波而流。那畫舫修筑得頗有些韻味,里頭卻是不見一縷人煙。
花霓裳正疑惑著,畫舫卻忽而起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