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洛歌,在傳音入密告知宋連城那顧云睿,已經身死在茅草房前后,宋連城趕忙派了影衛去尋找。
當影衛帶著身死的顧云睿回來時,宋連城更加篤信了洛歌的八卦推演之術。
于是便親自上門,請洛歌吃了一頓美酒。
洛歌見他似乎有些愁眉苦臉的,便輕笑一聲:“可是城主大人罰你跪,還打了你,如今渾身都疼著?”
“我爹下手一點都不留個情面。”宋連城唉聲一嘆。
“打你是為了叫你長個記性。”厚著臉蹭了一頓美酒的水澤空一邊喝下杯中酒,一邊慢悠悠學著長輩訓誡小輩時那一本正經的模樣。
宋連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水少主是這般有趣的。
“那么那勞什子顧云睿的尸首該如何辦?”宋連城一想到衙門里頭看到顧云睿尸首,考慮是否丟進亂葬崗那扶額的模樣,便悄然看向洛歌,想尋求她的意見。
畢竟,顧云睿的尸首是她算出,而后影衛找到的。
“人生在世,各自有命。既然已經死了,葬在亂葬崗也是葬,葬在墳里也是葬,何不成人之美?”洛歌飲下一口女兒紅,愜意地瞇起眼睛來。
宋連城不解地歪歪頭。
“她的意思是,你們把那顧云睿的尸首,葬在那衣冠冢里便好了。”水澤空萬分嫌棄地看了一眼宋連城,“就你這智商,日后如何接替你爹管理好臨邑城?”
先前聽找回洛歌的云凡君說了那衣冠冢的事,水澤空便猜到了洛歌那成人之美的意思。
某位毫不知情的宋公子:“…”
他若是說他連衣冠冢在哪都不知道,水少主會更嫌棄他罷。
于是顧云睿的尸首便這么定了下葬的地方。
于是洛歌來到臨邑城,幫助衙門抓到犯下一樁奇案的兇手這件事兒,就這么傳了開去,很快便傳到了東秦臨祧,那朝廷里頭。
下朝后在御書房批閱奏折的天授帝聽聞此事,不由得挑眉。
“他們這么快,便到臨邑了。”撫了撫長髯,天授帝的唇角緩緩勾勒起一抹弧度。
“回皇上,小殿下也在那里。”站在旁頭的一位身著朝服,容貌和藹的中年男子對著天授帝微微作揖。
“阿景啊。”天授帝又摸了摸長髯,眉間閃過一抹長輩才有的慈祥與思念,“經年不見,他應是長得和他父王一般了罷。”
那中年男子目光微微一動。
當年小殿下被軒老抱走的時候,還尚在襁褓之中。
猶記得那一夜,小殿下哇哇大哭,那撕心裂肺的聲音,聽得皇上的心都揪起來了。
若非初登基,根基不穩,內憂外患皆有,皇上又怎會與殿下飽嘗生離之苦?
“惠安太子生得貌美,小殿下自是隨太子的。”他緩緩一笑,而后再度作揖。
天授帝頷首:“近日,安王可有何異動?”
“回皇上,安王聽聞洛歌到了臨邑的消息,還帶回了小殿下,便暗中派出了自己的影衛。”話言至此,中年男子緩緩頓住,別有深意地看了看那個坐得端端正正的帝王。
天授帝拳頭悄然握緊,卻又松了開來。
他重重靠在椅背上,嘆出一口氣:“他要到何時,才曉得朕的心思——”那個位子,他心中中意的,只有惠安一人啊。
“皇上,可需要臣傳召,派士兵迎接小殿下回朝?”心底亦是嘆了一口氣,中年男子又問。
“不必。他的師傅既然聲名遠揚,又能夠和連山山仙斗劍,想必能夠安然護送阿景回來的。”天授帝搖搖頭,目光里一縷精芒滑過,“且叫朕看看,她的本事有如何大!”
“喏。”中年男子俯首作揖。
“對了,景賢現在身在何處?”天授帝端起茶盞,小抿一口,淡淡問道。
“回皇上,世子現在也在臨邑。那一起案子世子也有參與其中,方才微臣和您提到的。”是您忘了。而且,您已經問過兩遍,這是第三遍了。
某位天授帝:“…”
尷尬地咳嗽一聲,放下茶盞后天授帝一本正經地揮揮手:“快去給你孫兒物色好媳婦。”
原來,這中年男子正是東秦當朝的宰相,雪老。
“臣孫一恒已有意中人。既然無事,微臣告退了。”雪老眼角含笑,對著天授帝又作揖,而后緩緩退出了御書房。
他頂著不算太暖和的陽光,遙遙看向東邊。
那里,是臨邑城的方向。
他孫兒一恒,也在那里呢。
十月上旬九日,臨邑城。
洛歌早早地喊醒了軒轅云景幾人,喚他們去城里頭歷練去了。
至于洛歌自己,則是受到了宋連城的邀請,優哉游哉去了城主府。
美名其曰,賞酒。
祁酒本也想去的,奈何遇到了游歷歸來的祁灼和離螭,便又做東,請他們去茶樓聽戲了。
宋連城見自家老爹出門辦公事,便巴巴地站在了門口等著洛歌過來。
寅時末。
那一襲黑影闖入宋連城視野后,靠著石獅子,有些昏昏欲睡的他立刻打個激靈站了起來。
笑瞇瞇走到洛歌前頭,給她遞過去一個油紙包:“昨兒臨祧有個御廚來了我們府里頭尋差事,我便叫他做了些臨祧的吃食。洛姑娘你且嘗嘗,味道如何?”
洛歌目光一動,接過那油紙包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只烤的噴香的肉雞。
“瞧著皮質,大抵是今兒你催促他起來,喊他給你做的罷。”看了看那酥脆的皮,洛歌失笑。
宋連城見被戳破,便摸了摸后腦,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咧嘴。
忽而想起甚么,忙擺出主人家的姿態,擺出姿勢笑吟吟道:“洛姑娘快些進來罷。”
洛歌抱拳作揖,而后將那油紙包遞還回去,云淡風輕道:“我不喜油膩,還是留給宋公子罷。”
宋公子默默將烤雞納入了靈虛界。
若是她記得不錯的話,前些日子他看到祁公子和洛姑娘逛街時,祁公子給洛歌買了烤雞,洛歌娘笑得可歡了。
“這烤雞肉質香嫩,我甚是喜歡。”他還記得洛歌說著,便撕下一只大雞腿,輕輕掀開那黑紗吃了一口的。
姑娘不是挺喜歡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