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尋了一間雅間。
洛歌出去,給了那小廝一張萬兩銀票,喚他在高樓給自己又另安排了一間雅房,又叫了一壺十年陳釀竹葉青。
內堂。
水澤清見該來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便揮揮手,示意開始拍賣。
立刻便有拍賣師走上臺子,對著四方及大堂內的諸位來客盈盈一拜,笑瞇瞇道:“歡迎諸位遠道而來,參與此次拍賣。在下呂姬,乃是此次的拍賣師。”
“呂姬姑娘,何時才能見上那些妖獸啊,我等都坐不住了!”臺下有人見呂姬身材妖嬈,心頭尚且有不耐的,仍舊好聲催促。
呂姬莞爾:“諸位都知道今兒拍賣的乃是傭兵打來的妖獸,且莫急嘛。喏,這便來了。”她拍拍手,立刻便有小廝抬了一個籠子上來。
那籠子被紅布蓋著,只隱隱聽得里頭有動靜,卻是瞧不清出里頭是個甚么。
“且揭開來看看!”又有人喊道。
呂姬應言,抬手揭開那紅布。
只見里頭這只妖獸,生著人的面相,馬身而鳥翼蛇尾。雖是被困在里頭,那滿身的祥瑞之氣仍舊清晰可聞。
“這第一只妖獸,乃是熟湖。上古時生在崦嵫山,喜舉人。起賣價為一百兩,一次叫拍最低漲一百兩,現在開始!”
四方俱是開口競價,只是片刻便到了兩千兩。
“一萬兩。”彼時,一直靜靜看著的白澤得了洛歌傳音入密,揚聲開口道。
大廳噤聲。
一萬兩買一只僅喜舉人的妖獸回去,怕不是腦兒壞了的。
“不爭了不爭了,與他與他!”
眾人氣餒,便放棄了爭奪這熟湖獸。
呂姬心頭一喜。
第一只妖獸便拍得了一萬兩銀子,那后頭想必是更多的。
她迅速遣了小廝將這籠子抬到白澤的雅房內,取了銀票之后又折回來抬了第二只妖獸。
呂姬滿心以為這些妖獸俱是能拍到兩三萬兩的高價,哪只仍是以一萬兩的價格,被先前那位公子給買了去。
她心頭有些失望起來。
這里到底是小城,所來商行的,俱非大家族的,沒那么多銀錢倒也實屬正常。
眾人也是驚愕,那位一開口便是一萬兩的闊綽公子哥兒。
想必不是大宗門出來歷練的子弟,便是大世家里的子弟罷。那可都是有頭有臉的,斷不可招惹。
也是因此,在白澤開口之后,便無人再敢與之競爭。而白澤便順順當當地買下了那些逃竄到凡界的祥瑞妖獸。
一眨眼,便是到了這最后一只。
“這最后一只妖獸啊,那也是我們雇傭兵打來的。但它同先前的不大一樣,它只是一只剛孵化出來的妖獸。”呂姬笑意盈盈地拍拍手。
這次,小廝并不曾抬了籠子上來,而是直接將那妖獸抱了上來。
那妖獸一亮相,便驚煞了眾人。
卻見這廝生得鸞鳥模樣,通體火紅色,九條長尾顯得異常招搖。瞧那身形,人抱著都顯弱小。
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充滿了懵懵懂懂的神色,一點也不懼怕人族。反倒睜圓了眼,頗是好奇地打量起他們來。
“此妖獸我等也不知甚么,只知它乃是祥瑞之獸,大抵是星宿朱雀的近親罷。起賣價,一萬兩!現在開始!”呂姬一聲嬌喝。
眾人曉得這最后一只妖獸必定是不凡的,便都留著銀子來爭奪最后一只。
如今見這頗似朱雀的妖獸,他們頓時眼冒熱光。也顧不得忌憚不忌憚的,拼了口氣兒便是往死里頭加價。
只是彈指間的功夫,那價格便已經漲到了十萬兩。
加價的速度慢了下來——不是不敢,而是他們這些老百姓啊,都快沒銀子了。
打從看到這妖獸的第一面,白澤便怔住了。
那九尾——
“鳳凰——”輕啟薄唇,白澤怔怔地呢喃。
這時,一直靜靜看著他們加到后頭,聲音越發小起來的眾人的洛歌終于開口了。
她喝下杯中酒,緩緩勾唇,那空靈的聲音瞬時蔓延四方,叫人聽得真切——
“一千萬兩。”
眾人:“…”
先前那位公子已經叫他們羨慕了,這又是哪里來的妖孽?
一千萬兩都能出手,來買一只幼獸,這怕不是也是哪家宗門子弟出來的罷。
爭不起爭不起。
他們望而止步,便默默地看著呂姬一聲定錘,派人將那妖獸送到了最高樓處。
水澤清在內堂聽得清楚,聽聞一千萬兩時,他的眉頭也忍不住抖了起來。
這一千萬兩,將近是東秦一個月四成的收入了。
出手這般豪爽,想來是大宗門世家的子弟。他對那將妖獸抱去的小廝傳音入密幾句,便端起一盞茶優雅地抿了起來。
那兩小廝進了洛歌的雅房,瞥見那身著斗笠的黑衣少女,驀然怔住。
這扮相,這扮相——
小廝瞬時激動起來。
他二人將小妖獸放到洛歌旁頭,而后恭恭敬敬俯首作揖一拜:“小的見過洛姑娘!”
原來,洛歌離了白澤身旁,那叫人看不清身形的身法便也化開了。眼下見這二位小廝認出自己,倒也無甚驚訝。
她放下酒盞,將那小妖獸抱在懷中,溫柔地撫摸了一陣。
適才抬眸看過來,祭出一千萬兩的銀票放到桌案上,聲音空靈隨和:“除了你家主子外,不得告知他人我身份。且看看,可是有一千萬兩。”
“洛姑娘為人襟懷坦白,不喜詭言我等俱知。這銀票不數也是夠的。”小廝立刻拿過那一捧銀票,笑瞇瞇再度作揖,而后小聲開口,“洛姑娘,可否留個畫像,叫我等去炫耀一番?”
洛姑娘的名頭,如今可大著呢。
先是一戰揚名,接著長安救火,又是懲惡揚善的。這些個還不說,還收了一個東秦皇族作為弟子,又和四大世家交好,便是他們的天授帝都聽聞了洛歌的名頭哩!
洛歌抽了抽唇角:“快回去復命罷,你們家主子都聽著呢。”
她叫白澤帶她進來,便是怕有人使這一套。
暗中聽門角的水澤清咳嗽一聲,收回那術法,坐正身子繼續吃起茶水來。
此時此刻,他的心頭難平激動。
那出手闊綽的,原是洛歌洛姑娘啊。
洛姑娘年紀輕輕,倒是機敏著呢。
小廝見狀,直覺遺憾,便作揖離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