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澤空傳音入密,答應去抓那通天教子之后,洛歌一行人吃罷竹葉青,便回了她所在的客棧,一同休憩。
翌日清早。
軒轅云景和龍不離以及洛天在睡意朦朧間,被洛歌敲著房門,喚醒了過來。
“師傅何事?”軒轅云景迅速更衣,換了鞋子,下榻起身。連長發也不曾梳起,便給洛歌開門作揖。
“今兒起教你們御空飛行之術,往后早些起來罷。”洛歌瞥見軒轅云景這副模樣,不由得失笑,“阿景,小阿離還有小天還不曾梳洗呢。”
“適才被姐姐喚醒。”洛天匆匆著了外衣,頗有些羞赧地摸摸后腦勺。
“師傅來幫你束發罷。”
洛歌微微一笑,帶著因自己這舉動而有些不明所以的軒轅云景坐到桌前,幻化出一把木梳子,一點一點,輕輕地為他梳起頭來。
只不多時,那長發便綰起,軒轅云景也頓時變做個俏小公子哥兒。
若旁人細看,必可瞧見軒轅云景耳根子上的那坨紅暈。
“阿景的頭發真好。”洛歌轉頭對著洛天與龍不離招手,“小天和小阿離也過來,姐姐給你們梳個頭。”
自古只有親密之人才可為男兒綰發,除了很小時候的爹娘之外,他們素來都是自己綰發的。
龍不離與洛天面上一紅,磨磨蹭蹭地走過去,乖乖巧巧坐下,一聲不吭。
“發絲輕高綰,則成大學焉。學大藝,屢大節,日后要堂堂正正地做個好男兒,不辜負親人,不辜負朋友。頂天立地,對得起你自己的,即將戴起來的發冠。”
洛歌將二人的發絲以玉簪綰起,微微笑著開口道,“我知道這些話與你們而言,尚有些過早了。不過早些晚些都一樣的——日后弱冠,行俠仗義時,切莫忘了姐姐現下的話。”
“阿珩謹記。”“阿離謹記。”
洛天與龍不離同時俯首作揖。
“好了,用了早膳便去裕安城的后山來尋我,我在那里等你們。”洛歌伸手揉了揉軒轅云景的頭,便出了房間。
“珩弟,阿鴻,你們可知,洛姐姐為何會突然為我們綰發?”龍不離目送那道黑影離去,側眼看向洛天。
軒轅云景搖搖頭。
洛天亦是看著洛歌的背影,溫儒的眼里瀉出一抹他人看不到的深邃:“大抵,是因為一些特殊原因罷。”
因為,她可是——
會算卦的呢。
洛歌施展移步幻影,先眾人一步到達了傳音入密約定好的裕安城后山。山頂上林木蔥蔥郁郁,唯有一片斜土露出了脆生生的嫩尖兒。
那斜土上,有一個紫衣公子盤膝而坐。公子面目溫潤淡漠,氣質不凡。但見他閉目撫琴,琴音裊裊,回旋四方。
“阿酒來得可真早。”洛歌干脆就地而坐,撿了一根嫩草輕挑開輕紗,含在口中,雙手撐起下巴,清澈如水的眼底倒映著那個渾身散著淡淡藥香的紫衣公子。
“不是你說要抓那勞什子通天教教子的么?”一道覆滿磁性的聲音倏然從旁頭傳來。
洛歌斜眼看過去。
只見一藍袍公子雙手做枕,斜靠在一株樹上。
嘴里頭同自己一般,含著一根嫩草。見自己看過來,便微微挑起薄唇揶揄:“怎么,是凈顧著看我們家云凡君的美色,忘了正事了么?”
水澤空那一雙如桃花一般的鳳眼中充滿了十足的戲謔之色。
“錚!”
祁酒的琴音有了一絲的錯亂,卻又很快變回了原來的音調。
“阿酒的美色我是要看的,通天教子也是要捉的。時間充裕,兩者皆不誤。不過倒是小狐貍和逍遙君,卻似該找個歸宿。否則,便也只能這般干瞪著眼瞧望了。”洛歌不急不緩地接了水澤空的話。
剛剛趕過來的魏無痕:“…”
他這是不在場也躺槍?
水澤空默默抽搐起了嘴角。
想噎一回她的,卻被她給噎的一句話都回不了。明里暗里諷刺他是單身狗子,要時時刻刻地吃狗糧——這一道梗子,只怕于他和逍遙君而言,是個過不去的硬傷。
嘖,臭丫頭這毒舌功夫,真的是一絕啊。水澤空在心頭如是腹誹。
“丫頭,不是說要抓那通天教子么,怎么不見那邪教教子身影?”魏無痕走到水澤空旁頭,看著洛歌,有些不明所以。
“天機不可泄露。待時機到了,她自會現身的。現下良辰美景,天清氣朗,可不便是游山玩水,順帶修真的大好時機么?”洛歌搖搖頭,聽著祁酒的琴音漸漸落了尾聲,便伸起手指算了算。
大抵不消片刻,小阿離他們便要來了。
“哎,早知道今天見不到那勞什子邪教教子,我就待在院子里修煉我的寒冰劍法了。”水澤空郁悶 ,仰天一嘆。
被臭丫頭坑了,這么大清早的起來,本以為要活絡筋骨的,結果頭腦吹涼風活絡著清醒了,而四肢卻仍是懶懶散散的,不愿意上工。
“寒冰劍法沒有一定修為,修煉不了。”洛歌云淡風輕地戳破水澤空隨口縐言。
水澤空已是地階之境的修真者,對于這等神階的功法秘籍,必是清楚自身修為不達到功法所需的境界,根本修煉不了對應的層次。
像水澤空現下的修為,能修煉到第三式已然是極好的了。
水澤空:“…”
臭丫頭這嘴皮子,一點面子都不給的,叫他頗有些尷尬啊。
“師傅。”彼時,一道聲音的出現緩解了他的尷尬。
眾人抬眸望去,見軒轅云景三人齊步而來,朝著這邊遙遙作揖。
祁酒緩緩停了撫琴的動作,將琴收起背在肩上,站起身子走到同樣站起身子的洛歌旁頭。
如玉的容顏看了看水澤空與魏無痕,以及軒轅云景三人,最后緩緩落在那一襲黑紗之上,微微一笑:“蘇蘇,騖山君和云姑娘托我轉告你一聲,這幾日他們有事要先離去一趟,同時借走了阿澤的重黎劍——他們不日之后便會歸來,歸還重黎劍,同時與蘇蘇一道捉拿邪教教子。灼灼她聽聞那徐捕頭家中有些奇聞異錄,心里好奇著便去借閱了,想必今兒是不會來的。”
“重黎不是你的寶貝疙瘩么?竟然說借就借了?”魏無痕聞言,頓時錯愕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