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原來盡是一些老東西和小東西啊。”看見眾人或稚嫩青澀,或略顯蒼老的面頰,秦月打個呵欠緩緩站起身子來,“既如此,姑奶奶我便不奉陪了。”
但見她縱身一躍,便要離開。
彼時,一道火焰橫空而來,直直地擊中秦月的肩頭。
秦月的身子顫了顫,在半空頓住。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洛歌把玩著手里的火靈珠,眼底淺紅色熠熠生輝。
秦月轉頭,看向那空靈聲音的主人。她不急不緩地抬手,拍去肩膀上的火焰,緩緩勾唇一笑:“若姑奶奶我想走,你一個凡階之境的小丫頭片子,乃至你們這群老弱幼少,攔得住么?”
便轉頭迅速離去,不做停留。
“可惡!就這么讓她跑了嗎?!”錢行看著那道離去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齒地恨恨開口。
“她不會跑。她過些日子還會來的,只要耐心地等著便是。畢竟,到嘴的鴨子飛走了,才是最最叫人眷戀的鮮肉。”洛歌收起靈珠,眼底又恢復了原先的清澈。
她微微一笑,朝著徐忠三人拱手作揖,“若三位大哥還信小女子,且過些日子待小女子喚人傳話了再來罷。今兒有勞大家了。”
“你怎敢保證,她便一定是我們所要尋的兇徒?”徐忠挑眉,眼里仍還有一絲懷疑。
“其一,誰家女子深更半夜不休憩,穿著暴露的舞裙似個夜行賊一般來農舍;其二,我學過些算卦的本事,能算到她今日前來,必然曉得她便是兇徒;其三,洛某做事光明磊落,從不屑撒謊。那等小兒所做之事,為我所最不恥的。”洛歌輕描淡寫地開口,而后轉身朝著洛天招手,空靈的聲音柔和了一些,“小天,過來。”
洛天聽話地起身,走了過去。
徐忠看著那邊的姐弟二人,抿了抿唇角,轉身拉扯著還在那里罵罵咧咧的錢行離了開去。
錢飛卻是不為所動。
在自家頭兒離開之后,他定定看著不遠處輕聲叮囑洛天關于修行之事的洛歌,俯首作揖,而后輕啟雙唇:“敢問洛姑娘,方才為何要手下留情?”
“我以為你們做捕快的,都是些眼拙的。看來,你還不算太眼拙。”叮囑完之后,洛歌祭出一個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酒,飲下去后愜意地咂巴了一下唇角,適才轉身看著錢飛,微微一笑。
錢飛:“…”
不得不承認,這個洛姑娘的嘴上功夫,不是一流的毒。嘴角抽搐間,錢飛如是腹誹。
“我是手下留情了,可是,她不也手下留情了么?”洛歌看著錢飛有些錯愕的面頰,又灌下一口酒,適才娓娓道,“她一個地階的修真者,將你們這些凡階之境的修真者打殘,乃至轟殺,不過絞殺螻蟻般的輕而易舉。”
“那她為何不下手?”錢飛心頭疑惑。
“因為,不屑。”洛歌扭頭看向天際——那里是秦月離去的方向。她的唇畔微微勾了起來,眼中的深邃無人看見,無人可知,那一道似乎是呢喃細語般的聲音,緩緩淌出,“若非她是那個教的,憑著這性子,我還倒要欽佩一番。”
錢飛并不曾聽清洛歌呢喃了些什么,因著天色已深,便作揖告別追隨早已離了農舍的徐忠。
“姐姐方才,為何要手下留情?”洛天見錢飛走了,又將那問題道出口來。
“我不是說了么?她手下留情放過了小天你,我便也手下留情放過她的肩膀。”洛歌伸手揉揉洛天的頭,而后又看看眾人,“都早些回去歇息罷,明兒起要修習的。”
除龍不離外,眾人俱是疑惑那修習是個甚么。卻也不問,紛紛頷首后回了客棧,唯剩一紫衣公子。
祁酒看著洛歌,淺淺一笑:“蘇蘇喚我留下,所為何事?”
“帶阿酒去會個朋友,阿酒認識的。”洛歌微微一笑,執起前者的手便縱身躍著離了開去。
裕安城循著城主的規矩,亥時起至寅時末俱是宵禁。而在一些偏離主街道,看似人跡罕至的小巷子里頭,卻是異常的熱鬧。
一座名為弄玉閣的青樓。
通往二樓的樓梯拐角,偏安一隅。
一藍袍公子左擁右抱,眉開眼笑地舉杯,同身旁的一位墨衣公子,以及一位紫衣公子言歡,好不快活!
“逍遙君,騖山君,還有小嫂嫂,此乃上好的竹葉青,且與我痛飲!今兒一聚,可須得美人在懷,醉了也不歸啊!”水澤空朗聲一笑,抱緊懷中美佳人兒,將杯子舉得更高了一些。
魏無痕與蘇紫御云箬衣三人搖頭失笑,同時舉杯,將酒一飲而盡。
唯有旁頭做個隱身人兒的君十一,默默地繃緊臉,不叫自己面上破功,笑出聲來。
主子為了躲避看似后退,實則步步緊逼的老爺子,竟然不惜跨入從不到來的青樓。自己抱著美人兒不說,還帶上了湊巧碰到的,即將成婚的二位少主,以及前去參加婚宴的魏公子——若是被水老爺子曉得了,只怕是要去祠堂里聽上個好半晌,乃至一兩日訓誡的。
他曉得自家主子這是在做戲給自己看——他是老爺子丟給主子的影衛,當然算是半個眼線。若老爺子從自己口中聽說他家那不碰女色的好公子入了青樓,還左擁右抱,必是高興都還來不及的。
興許還會想,自家兒子終于開竅了。君十一一邊注視著水澤空極力忍住厭惡,十足做戲,一邊在心頭默默地腹誹著自家的兩位主子。
“話說回來,阿澤的意中人可是尋到了?”魏無痕放下酒盞,看著脖頸上多了好幾道印子的水澤空,挑眉揶揄。
被重重脂粉味道包裹著的水澤空:“…”
逍遙君這是在明知故問嘛!
“我們兩個湊一塊,不就找到意中人了么?”順勢推開懷中兩位美佳人,水澤空忽而湊前靠近魏無痕,在他耳畔輕吐氣息,聲音覆滿磁性而又極具魅惑,“兩個搞基的大老爺們兒,找什么意中人嘛。”
從旁人角度觀望,水澤空與魏無痕便仿似緊密貼著臉一般——親密的詭異。
君十一面無表情,內心卻是毛骨悚然。
完了完了,水氏一族要絕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