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前幾日他碰著一位自詡仙人的白衣道士,喚他今日在此等候一少年經過。若少年道出他師傅乃是洛歌的話,便跟著前去相助一把。
“她在哪里?”楚一天收氣,起身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好些的軒轅云景,淡淡地問。
“轟!”
藤蔓在眾人的猛烈轟打下,終于有了裂開的跡象。
洛歌側頭,瞥見邵宏洋洋得意的笑,反手一掐,眉間一抹深色淌過。
快了,就快了,撐住!
“咔嚓!”
兩顆靈珠俱是爆鳴一聲,散出較之之前,更為強盛的靈力來。一時間,那鏈條竟是隱隱有了裂開的跡象。
“喲呵,這么久了,小蹄子還能反抗?”邵宏挑眉,慢慢收斂起洋洋得意的笑,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寒意,“加大力道,打殘也無妨。”反正大哥說過,只要是活的便行。
聞言,眾人不做猶豫,卯足勁繼續操縱鏈條朝里頭沖去。
“鏘!”
這時,一把黑色的長戟從天而降,筆直地插入藤蔓與鏈條之間,以浩瀚的靈魂威壓將二者硬生生給分離開去。
眾通天教子不敵,大步后退捂緊胸口,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洛歌收回靈珠,亦是捂著心口。稍稍喘過氣,她抬起眼皮子放眼朝天際看過去。
那兩個身高有些差異,容貌不凡的黑衣少年,一個踏空而來,一個乘風而來。一個落在她身側,朝自己作揖一拜,一個落在她身前,取下長戟,目光淡淡地看著眾人。
“汝乃何者?”感受到少年的一股莫名威壓,邵宏下意識瞇了瞇眼。
“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好大的本事。”楚一天看著面前著著黑白道袍的眾人,突然覺得他們似乎有些眼熟。
“原來是個英雄救美的。上,殺了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邵宏不屑地冷哼一聲。
“米粒之珠,也放光華?”黎一天淡漠的眼放出一抹精光,反手握住長戟便是沖入人群,與之混戰起來。
當他一戟一人頭時,有通天教子終于記起了他的身份,還有那把武器。
“鬼見愁!那是鬼見愁!”瞪著那把烏黑锃亮的長戟,那道士眼底盛滿恐懼之色,“他是楚一天,他是武癡楚一天!”
眾教子聞言,倒抽一口冷氣,便是邵宏面色也變了變。
江湖里,武癡楚一天的名聲可是響當當的大。
楚一天,字無憂,楚氏一族旁支嫡子。年僅二八時便達到地階之境,后離開家族,以一長戟鬼見愁而孤身闖蕩江湖。因醉心修真,淡漠紅塵,是以得名武癡之號。
楚一天仗義疏財,見義勇為,為人淡漠不拘小節,是正道所尊崇的俠客,卻是他們邪道最是畏懼的死亡之手!
細細算來,他如今應該也弱冠了。這修為,肯定是朝著地階上頭走的。不行,趕緊撤!
邵宏如此這般想著,就要抬步離去。
可認出他們是通天教教子身份的楚一天,又怎會放虎歸山?于是三下兩下除掉一眾道士,楚一天一步跨出,阻住了邵宏的去路。
“臭小子,你可知我乃何人?”感受到那股磅礴的靈魂威壓,邵宏心知自己不是對手,眼珠兒咕嚕嚕轉動,狡猾地看著他。
拖延些時間,好趁機逃走。邵宏如是想道。
“邪道之人,我楚一天要誅之人!”察覺到前者眼底的眸色,楚一天淡漠的目光冷了冷,長戟朝前揮出,只一下便刺穿了邵宏的咽喉。
洛歌看著邵宏心有不甘地倒地,死死捂著咽喉去了西天,嗤笑一聲:“愚昧。”
便祭出一顆丹藥咽服下去,以此治療傷勢。
待到稍稍回轉一些,洛歌適才朝著楚一天作揖一拜:“多謝楚公子。”
“路見不平罷了。”楚一天看著這個戴著面紗的少女,又憶起先前那仙人所言,忍不住想要揭開看看這少女的面紗,一探究竟。
看看這什么模樣的少女,能叫仙人記了名兒。
“小女子生的模樣嚇人,還是莫驚了公子的好。”洛歌淺淺一笑,朝楚一天又作揖拜過,“小女子還有要事,便與小徒兒離去了。若他日有緣再會,必將請公子飲酒。”
“好。”楚一天淡淡點頭,目送師徒二人離去后,收起長戟朝著反方向縱身離了開去。
五日一晃而過,轉瞬間已是四月中旬六日了。
這日,洛歌師徒來到一方小鎮。
但見舊市古街,青石木橋。路上行人踏著霏霏細雨,漫步其上。神態悠然,頗是歡悅。
洛歌師徒一人戴著一頂斗笠,隨著行人的步子慢吞吞走在那街道上,不時側目欣賞小河上船只飄過,撐著竹竿帶來的道道漣漪,怡然自得。
“清明 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要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在一處木橋上停了腳步,洛歌放眼看去,直覺內心安寧,不由輕輕淺淺吟誦起一首古人的詩詞來。
“師傅,清明節已過,為何要吟這清明詩?”軒轅云景不解。
“他人祭過祖了可你師傅我,還沒有祭祖呢。”洛歌微微一笑,伸手欲要揉揉前者的頭,發覺他戴了斗笠便放下來,“我去買些紙錢還有香火,阿景且去小鎮郊外等我。尋一株柳樹,折下兩段柳枝來。”
“弟子領命。”軒轅云景應了聲,作揖一拜后轉身離去。
不多時,二人便又在鎮郊會合。
洛歌立了兩塊無名碑,插在柳樹之下。點了香火燒了些紙錢,而后將柳枝緩緩放在木碑前頭。
雙膝跪地朝著木碑作揖拜過,洛歌直起身子,定定地看著那兩塊碑子,良久不言。
大抵是日漸相處,時間久了的緣故吧,軒轅云景總感覺自家師傅在為這無名碑所代表的人默哀。
是師傅的親人么?他如是猜測。
“他們是洛歌的生父生母,只是同阿景一樣,遭奸人陷害,死于非命罷了。”洛歌起身,朝著兩塊木碑緩緩鞠躬,站直身子又鞠下去,如此三次,適才吐出一口濁氣,淡淡道,“身在凡塵的我們,每個人心頭都會有仇恨的。”
沒有誰能夠做到以德報怨。
從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