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天拋下鐘璇與閔風,帶著一絲歉意來到宋千身邊,“讓童道友久等了。”
宋千擺手笑道:“煉神乃吾輩畢生之追求,祭祀幻境與之比起來,算不得什么。”
雷天沉默了一會道:“煉神難如摘星攬月,但這不是我的終點。”
宋千一愣,看著雷天道:“與雷兄比起來,我真是自慚形穢。哎,對我來說,遠大志向太過遙遠,還是活過當下吧。”
雷天正言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很多時候,當下看似必須,其實多余。”
宋千心下一動。一些看似普通的話語放到特定的語境中,就會有不同的含義。宋千非常懷疑,雷天說什么“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就是在暗指祭祀幻境。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不是說,雷天對馬上要進行的幻境還知道更多。會不會…與妙渺有關呢?宋千突然冒出這個大膽的猜測。他很想知道,但他不敢“明目張膽”試探。畢竟,妙渺就在附近。于是,宋千故作一愣道:“雷兄所言,我有點聽不大懂咧。”
雷天收斂神色,搖頭苦道:“不過是我的一點感慨罷了。好了,時間不多了,我給你說下雙子同心鐲的具體用法吧。”
見雷天有所隱瞞,宋千自不會追問。于是,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宋千便認真聽雷天講解起來。簡單來說,佩戴雙子同心鐲之人,會在某個時刻觸發心血來潮,相互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最神奇的是,這種心血來潮幾乎沒有空間限制,也就是說,即便佩戴之人在幻境中,也會產生感覺。
只不過,到底什么時候觸發卻沒有定數了,有可能是某個不經意的舉動,也有可能是某個突如其來的景物,總之,可遇不可求。
所以,一切還得看運氣。
宋千驚嘆修仙界無奇不有,心中猜想,這種神奇之物一定不是尋常得來,便問道:“這等寶物,雷兄從何得來?”
雷天道:“此物乃是師父他老人家早年從一落魄修士手中所得,據說這位落魄修士祖先曾是天心閣門人,是從貧州之外得來的。師父試過幾次,的確有過心血來潮,但似乎除了相互感應外,并沒有其他作用。后經琢磨,他老人家發現此物觸發的次數與意力強弱有關。這次前來忽家,他老人家便將之送給了我。”
宋千一邊認真聽著,一邊點頭,心下卻詫異此物居然與天心閣有關。世間雖大,卻也總是緣事相逢。這是否就是所為的命運呢?還是冥冥中被一股力量牽引著呢?
就在雷天準備繼續說下去時,湖中大殿傳出一陣低鳴聲。所有人為之吸引,四周頓時安靜下來。沒一會,一些諸如“發生了什么”的疑惑聲就此起彼伏起來。
雷天蹙起眉頭小聲道:“看樣子要開始了。”
宋千不置可否。他從大殿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空間氣息,這讓他有些意外。按道理說,開啟幻境不需要另辟空間,忽家這么做,定是為了其他什么。想到此,宋千暗暗警惕起來。
“呼~”
這時,殿門華光一蕩,禁制散開,隨之打開。忽家子弟整齊出來,分站兩排。忽若緊隨現身,帶著一絲疲憊與興奮掃了一眼等待的眾人,朗聲道:“感謝諸位在此久等了,還請助我忽家開啟祭祀。”說著,她就沖眾人深深施禮。
忽家擁有預相碑,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但預相碑為何物,卻沒人見過。據雷天介紹,預相碑非常神奇,需要忽家族長用血脈咒語才能召喚出來。
“走吧。等下切記要按我說的做。”雷天見眾人紛紛朝大殿進去,又囑咐了宋千一句。
按照雷天的說法,一會忽家將借眾修士的精神力作幻境的最后開啟。而想要雙子同心鐲在幻境中生效,最有可能的做法是在開啟幻境的同時,將精神力注入至雙子同心鐲。
“嗯,一定。”宋千鄭重點頭。
很快,宋千與雷天再次回到殿內。原本空蕩蕩的石臺上,出現了一塊一人來高的方碑。方碑呈黑色,很普通,仿佛就是普通石料。不過,當宋千將一絲精神力探入其中時,眉頭就不禁蹙了起來。不知為何,他竟然產生了一絲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想再次查探,耳邊卻響起了妙渺的聲音。
“等會忽家開啟幻境時,切莫暴露精神力,否則必惹殺身之禍。”
宋千心下詫異,莫非妙渺混在要進入幻境的修士中?
不會。很快,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推測。從殿外進來的,除了他們這些修士,還有忽家的婢女。妙渺雖為煉神修士,但想要突破忽家祭祀幻境的限制,可能性太小。
宋千仿佛不經意間掃了下剛剛跟進來的那些婢女,憑著直覺,他注意力落在其中一位婢女身上。這位婢女十五六歲,模樣姣好,一幅唯唯諾諾的模樣,似乎沒什么不妥。但不知為何,這位婢女身上卻有著隱隱約約的不同。
記得當年在舒鎮遇到妙渺時,妙渺也是這般返璞歸真的氣質,若不是她沒有收斂的目光,宋千根本察覺不出妙渺是一位煉神存在。這位婢女會不會是她呢?
“那凡人怎么了?”各位修士進來后,并未按先前的座次歸位,而是各自簇擁在石臺前面。雷天發現宋千另有注意,便望向那位婢女問道。
宋千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那凡人有些像我一位故人。”
雷天又看了那婢女一眼,沒有說什么,便重新看向石臺。
石臺上,忽若已然站到預相碑前。忽然位于其旁,稍稍靠后,臉上沒什么表情。兩位煉神白翼飛、肖重雨則分別位于預相碑兩側。忽若在臺上稍微停頓了下,轉身沖肖重雨與白翼飛施禮,隨后,重新面對眾人朗聲道:“請諸位就地盤息,祭祀幻境馬上開啟。”
話音落下,四周的婢女紛紛上前,將一張黃色符箓呈給眾人。
“諸位手中的符箓名為預相符,是為開啟祭祀幻境之用。”忽若沒有等待婢女發完,忽若繼續說道。
忽家開啟祭祀幻境,需要足夠的精神力,這是大家都知道的。至于預相符,大家似乎沒有料到,不過也沒大驚小怪,但免不了一些修士交頭接耳。
這個時候,先前被宋千注意的婢女來到宋千面前,將一張黃色的預相符恭敬呈上。趁著距離近,宋千便將更多的精神力探了過去。那種隱隱約約的感覺還在,但除此之外,便與普通凡人沒什么兩樣。當然,鑒于雷天在旁邊,宋千還是用一種打量故人的眼神打量了這位婢女,惹得此婢女忙惶恐靠向雷天。
雷天自然注意到宋千舉動,但沒有多問。只不過,他也對這位婢女多看了一眼,但僅僅是看了一眼便將目光落在預相符上。
“此乃我忽家神圣之時,還請諸位安靜。”見臺下騷動越來越大,忽若秀眉微蹙,便用柔和又嚴肅的口氣朗聲說了一句。很快,臺下的嗡嗡聲就消失不見了。大家都是人精,自然不會在此關鍵之時觸了霉頭。
待所有人都拿到預相符后,忽若再次朗聲道:“諸位稍作歇息,一炷香后開啟。”說完,她便率先就地閉目盤坐。忽然照做。
眾人見此,自覺無聊,也都打坐起來。雷天比較鎮定,很快“入定”,宋千同樣閉目,不過,在此之前,他還是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鐘璇。他心里突然有個想法,若是幻境中有生命危險,不知能不能借此機會殺死此女。
說巧不巧,這個時候,妙渺的聲音冷冷警告道:“不要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