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涼夜,欣水城。
鶯歌燕舞,糜音繚繚。
凡人們為了修仙者眼中微不足道的好處,毫無尊嚴的竭盡討好著。
這便是宿命。那些看似光彩奪目的凡人,不論怎么努力,最終不過是修仙者的可以肆意玩弄的物品。
對他們來說,改變命運的辦法只有一個,祈禱來生。
或是命運不易,修仙者才格外的珍惜,任何給予長生幫助的可能,都不會輕易放過。
畢竟,下輩子是什么,誰知道呢?
此時此刻,宋千的房間中,許意然握著一塊玉牌。
玉牌布滿了云紋,精致小巧,只有半個巴掌大小,青底墨棉,晶瑩剔透,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寒息入骨。
不過,她的目光卻在宋千手上一塊同樣的玉牌:“你怎有此物?”
玉牌來自余玄之的乾坤袋。
雖然宋千不知道余玄之從哪里弄來的這東西。但與玉牌在一起的,還有一只卷軸,卷軸上記著一份清單,清單上寫的東西不多,但都是道修一等一的稀有之物。
從字里行間中,余玄之似乎是想從一個叫凌會的地方購得這些物品。
不過,凌會是什么,宋千完全不知道。
這便是他回到欣水城的理由,這是一個可能,又怎么能輕易放棄呢?
許意然的到來正合他意。畢竟,他有太多的東西想要,不說遠的,就說煞仙符吧,那些奇怪材料就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
“哦,是我無意間得來的。”宋千敷衍了一句,便問了他關心的問題:“對了,凌會是什么地方啊?”
許意然啞然,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宋千,仿佛在說,玉牌是你搶來的吧,居然連凌會都不知道。
宋千無語,也懶得解釋,便輕咳一聲,失笑道:“在下是真的不知啊。”
許意然掩口一笑,看了一眼宋千手中的玉牌道:“這東西名叫凌云令,可以參加一次凌會,…”
次日清晨,欣水城如揭蓋的蒸籠,霧氣騰騰。不同于尋常,因為忽家,原本冷清的街道上早已開張了不少店鋪,有凡人的,也有修仙者的。
欣水城某條街道上,有間不太起眼的雜貨鋪。鋪子的主人是個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煉氣四層,雖然看起來有些頹廢,但此時的他卻雙眼泛光,完全被桌上一堆靈草靈礦、丹藥符箓之類的物品吸引住了。
最近的欣水城,因為外來的修仙者多了,買賣也就多了,買賣一多,自然的,奸商也就多了起來。
桌上物品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但數量很多,平價賣的話,一千一百靈石是沒有問題。
不過現在嘛…
“一共…嗯…差不多九百靈石吧。”在一陣風風火火的清點后,長須男子清了清嗓子,故作不以為意道。
他的對面,是個中年男子,相貌普通,披著青墨長袍。
此人便是宋千了。
“一千,不議價。”宋千瞥了長須男子一眼,不想麻煩,便冷冰冰的說了一句。
長須男子被宋千看的臉色一變,忙笑道:“行行,就按道友說的價格,總歸是個緣分不是?”說著,也不猶豫,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堆花花綠綠的靈石就給宋千遞了過去。
宋千面無表情的收了靈石,便不再多說的出了店鋪。
按照昨晚許意然所說,凌會背后的勢力是商元會。而商元會的實力,宋千毫不懷疑。在他心里,縱然有諸多的大修仙門派或家族,但能與商元會平起平坐的,或許只有天心閣了。
所以,他很期待在凌會中有他想要的收獲,自然的,也要為凌會之行多做財力準備了。
接下來,宋千就在城中亂逛起來,走了七八家店鋪,將手中的偏貨給處理的七七八八了,收獲了足夠的靈石與陰石后,便回到了萬寧客棧。
加持了隔絕陣法,宋千便閉目調息起來。
許意然告訴宋千,凌會每次開啟的地方都不一樣,沒什么規律可言,比如上一次是在萬里之外的某個偏僻小修仙家族。
這一次,凌會卻開在了欣水城以西一個小修仙家族,也不知什么原因。不過,商元會似乎有個癖好,總喜歡將凌會設在小修仙家族,之前的數次皆是如此。
至于宋千為何不知凌會,一來是宋千這么些年東躲西藏孤陋寡聞,二來是凌會開啟的時間既沒有定數又間隔時間長,有時五六年一次,有時二三十年一次,上次開啟就是十多年前,加之每次能夠參加凌會的人很少,坊間才少有人聊到凌會。
至于凌云令如何獲得,也沒有定數,有時候早早的散落各處,有時候是在商元會中天價購買。
這一次,是三個月前,商元會遣人送給許意然的。
雖然得到凌云令的方式五花八門,但都有兩個特點,一,只能煉氣修士參加。二,只認令不認人。
所以,每次圍繞凌云令都會伴隨著殺戮,因此,擁有凌云令者大多選擇低調,免得惹禍上身。也正是這個原因,凌會之事也就流傳不起來了。
而凌云令,便是余玄之身上那塊布滿云紋的玉牌了。
那凌會是干什么的呢?
據許意然介紹,凌會分為內外兩會。外會是所有持令者都可以參加的,類似于拍賣會。內會則不然,需要競爭名額才能進入。
至于怎么競爭,大多時候都是斗法比試。不過,也有很少的時候,是比試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似乎就是看某位心情而定的。
那么,內會與外會有什么不同呢?簡單的說,內會除了拍賣物品外,還可以競拍商元會的許諾。這么說吧,只要商元會承下的許諾,就沒有不能實現的。只不過,商元會的許諾只限于物品功法什么的,其他的,一概不接。
想到此,他便明白了,為何忽家會聚集如此多的煉氣期強者了,原來還沖著凌會而來啊。
不過,凌會、忽家祭祀。兩者匯集在一起,只是巧合嗎?
忽家祭祀還有一個月,凌會在三日之后,銜接的如此完美,若說不是故意安排,又有誰信呢?
這種安排后面,一定有著強大的力量在推動。只不過,宋千一無所知。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介平民仰望皇權一般,迷霧叢叢,除了好奇,還有恐懼。
“商元會的許諾,一定要拿到手。”
宋千看了一眼血池中熟睡的云奴,暗暗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