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州以西,是一片綿延大山,凸凹起伏,層巒疊嶂。
群峰中,有一座特別與眾不同,形如石柱,高聳入云。常有人說,此峰是天上玉霄宮落下的石柱,便得名了玉霄二字。
此時的宋千,已經在自己的住處休養了近一個月,恢復的也差不多了。
燕月峰的罪名在宋千剛回不久后便定了下來,什么欺師滅祖、謀害同門等等,全都扣在了他的頭上。
宋千則被收為親傳弟子,惹得不少人對他羨慕不已。
要知道,只有成為親傳弟子,才有可能繼承玉霄派的真正傳承,也才有可能成為武林巔峰一樣的存在。
事情似乎太順利了一些。
咚咚咚~
宋千打開房門,一位白發老者出現在他面前。
此人便是崔先生,在門中素有神醫之稱,極具地位,掌門燕明堂也不敢對他怠慢。
宋千恭恭敬敬請崔先生進來,無意中看了一眼崔先生手上的黑色戒指。
崔先生一生頗為傳奇。
據說,他從小出生于國卿之家,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后來族中出現了一種怪病,所有人身上都長滿了小肉瘤,形如蟾蜍。
國君視其不祥,便將崔家貶為庶民,流放至北荒苦寒之地。
在前往北荒的路上,崔家一族數百余人,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人。
或許是冥冥之中注定,崔先生竟然在那里得到了一位無名神醫的傳承。不僅治好了他的病,更是學得一身本領。
而那枚黑色戒指,就是他在那個時候得到的。
一直以來,他都視那枚戒指為最愛,從不將之取下。
崔先生給宋千把了一下脈,含笑道:“你的氣脈已經恢復了。”
宋千道謝,心中有些失落。
雖然塵不歸曾對他說,隱毒在發作前沒有任何跡象,但他還是希望崔先生能夠發現什么蛛絲馬跡,畢竟,神醫的名號不是白叫的。
恭送了崔先生,宋千打算到附近的竹林散步一下。出門時,遇到了燕可京,其手中捧著一些陳舊的典籍。
自從宋千成為親傳弟子后,燕可京對宋千便熱絡了許多。按照往常,就算碰到了宋千,最多只是寒暄,不會如現在這般閑聊著。
據燕可京說,這些日來,崔先生不知起了什么興趣,竟然對一些虛無縹緲的傳說著迷。
兩人一笑而之,不予置評。
分開后,宋千來到竹林,一邊散步,一邊思慮著下一步該怎么做。
“月生師弟~”一聲呼喊從遠方傳來,打破了宋千的思緒。
他尋聲望去,是燕明堂五位親傳弟子中年紀最長的燕云奇。
此人近四十歲,身材中等,穿著常服,以劍法出名。
“師兄,你找我?”宋千快步過去,恭敬問道。
燕云奇點頭道:“師父回山了,說是有重要事情。”
宋千自是不敢耽誤,忙隨燕云奇而去。
玉霄峰頂大致為上下兩層,仿若石椅,下層為普通弟子修煉居所,上層為掌門、親傳弟子等一些重要人物居所。其中,上層最上面有一塊禁區,非掌門允許不得進入。
宋千被帶至一條細小的石階前,望著前面的禁地,心中有些困惑。
燕云奇沒說什么,順石階而上,沖著兩名守衛施禮。待守衛回禮后,便帶著宋千進到禁地。
禁地內只有寥寥幾棟建筑,雖不大,卻莊嚴肅然。據說,在禁地下面,存在著整個玉霄峰的機關總閥,以應對不時之需。
兩人來到一間比較寬敞的石殿前,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另一個女親傳弟子,燕月翎,排行第四,二十來歲,皮膚有些黑,為人深沉,不愛說話。
互為施禮后,燕月翎將兩人領進內殿。主位上坐著一人,五十來歲,穿著一身黑色袍服。
此人便是玉霄派掌門,武林宗師級人物,燕明堂。
他的身前分兩排坐著另外兩名親傳弟子,燕云書,燕月松。
“拜見師父~”宋千三人紛紛施禮。
燕明堂略一點頭,隨和道:“坐吧~”
待宋千三人按等次座好后,燕明堂又道:“為師這次下山,是為了燕月峰之死。”
宋千神色如常,暗中卻有種莫名的緊張。他思緒飛轉,連忙回想是否哪里疏漏了。
其他人,有的露出疑惑的表情,有的無動于衷,有的則望向宋千。
燕明堂望向宋千道:“雖然他的死讓人懷疑,但死有余辜。就算月生不殺,為師也不會放過他。”
眾人知道這只是個引子,便都洗耳恭聽起來。
“只可惜,曹飛已經被人殺了,一些細節無從得知。”
“不過~~,這次外出,為師得到了一個秘密。”
“塵不歸竟然是當年俞國的叛賊之后。”
“三十多年前,俞國國君有兩個嫡子,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相互傾軋。小公子涉及到一樁宮廷秘案,被牽扯了進來。大公子利用那次機會,大做文章,獲得了太子之位。”
“沒過多久,不甘心的小公子發動了一場叛亂,卻被鎮壓了下來。小公子一族被誅,只有他的第二個兒子趙異逃了出來。”
“趙異就是塵不歸。據說他曾從一位江湖奇人那里學過一些易容之術,所以才躲過了俞國殺手的追殺。”
“太好了。如果俞國知道了塵不歸的真實身份,一定不會放過他。”身材魁梧的燕月松插了一句。
燕明堂微微一笑道:“如果塵不歸還是當年的趙異,俞國當然不會放過他。然而,現在的趙異,不僅武功高強,背后還有溪云門。俞國對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師父,弟子有個疑問。”燕云書起身施禮道。
燕明堂含笑道:“你是說,塵不歸為何不奪回俞國國君吧?”
“是的~”燕云書恭敬道。
就在前年,俞國國君死了,因為沒有嫡子,便傳位于庶子。此事在俞國引得諸多不滿,不少人暗中傳謠,說要找趙異回來繼承正統。這件事在江湖上廣有流傳,在座的自然都知道。
“他并非不想奪回俞國,只是還沒準備好。”頓了頓,燕明堂又道:“為師親自去了一趟俞國,見到了俞君,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俞君許諾為師,若能助他除掉了塵不歸,他就幫我除掉俞國的少元山。”
燕云書目光一閃道:“那樣的話,整個江湖就是我們玉霄派的了。”
燕明堂點頭道:“不錯。”
“可是,師父,如何才能除掉塵不歸呢?”燕月松不解問道。
這個問題同樣縈繞在其他弟子心中。雖然溪云門的整體實力不如玉霄派,但塵不歸武功高強。燕明堂曾與他動手過一次,并沒占到什么便宜。所以,一直以來,燕明堂都視塵不歸為最大的威脅,總想除之而后快。
聽到此處,宋千心里越發不安起來,縱然他說不上為什么。
燕明堂笑道:“為師胸中已有定計,待時機成熟,便會告訴你們的。”
如此說法,自然不會有人追問什么。
“按照為師與俞君的約定,你們這一次的任務是除掉支持塵不歸的方仲。”燕明堂掃了眾人一眼,繼續道:“據可靠消息,下月中,方仲會出現在宋縣。你們事先埋伏在那里,等到方仲出現,便將之除去。”
“宋縣!?”除了宋千,其他四名弟子一愣,皆望向宋千。
燕明堂道:“關于宋縣的情況,你們倒是可以向月生多了解一些。”
眾人稱是。
在商量了一些其他的事情后,眾人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燕云奇一人。
從內殿出來,宋千被燕云書、燕月松纏住,無非是問些宋縣的情況。燕月翎比較沉悶,雖沒有問話,但一直跟隨著,顯然,這件事她也非常上心。
脫身后,宋千回到自己的住處,在門口碰到了好久沒見的燕可召。宋千自是問好,在此女的要求下,又將之請到了房內。
“你可知道,上次我爹讓你去宋縣是誰意思嗎?”為了避嫌,燕可召沒有關上房門,只是小聲的問道。
宋千倒了一杯茶,笑道:“我認為是掌門自己的意思。但也有人說是可京師姐為我說了好話,我才有了那次機會。”
燕可召輕笑道:“若不是那賤女人,你怎會有機會?”她口中的賤女人便是燕可京。
宋千搖頭一笑,沒有接話,他不想卷入到兩個女人的戰爭中來。
燕可召向外望了望,身子靠近了些,用更小的聲音道:“那賤女人是溪云門的人。”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