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雪在貼身丫鬟的陪同之下,一路暢通無阻進入皇宮求見李純,而李純得知柳江雪要見他之時,心中便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然而他卻還是想見到她。在關于柳江雪的事上,有時候李純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恨自己,自己堂堂一代帝王,怎么就能為情所困呢?自他在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柳江雪時,便深深的被那個天生麗質的女孩兒吸引住了,而那時候的柳江雪才十三歲,之后他便再也沒有對任何其他女子動過心。
李純吩咐麾下宦官,將柳江雪帶至御書房,隨后他先去換了身衣服,才又前往御書房見柳江雪。
“妾身見過陛下。”柳江雪抬頭看到身著龍袍的李純步入進來,盈盈福了一禮。
“江雪姐姐免禮,你此行所為何事?”李純說罷,又揮退了周圍左右的宦官侍從。
“陛下既已登基為帝,便不能在稱妾身為姐姐了,江雪只是一介草民之身。”柳江雪提醒道。
“這有何妨?明日我便封江雪姐姐為我大唐公主。”李純霸道地開口道。
“陛下萬萬不可!妾身此行是為了關于李郎的謠言一事而來。眼下長安謠言四起,還望陛下明斷,不要被謠言所誤。”柳江雪面帶擔憂地說道。
“江雪姐姐,連你也要幫他開脫嗎?”聽到柳江雪此話,李純抬起頭冷冷的質問道。
“妾身不是為他開脫,妾身只是親歷李少將軍平叛之事,他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眼下的謠言必然是有奸人在離間你們兩人的關系,好讓你們兩敗俱傷,請你一定要相信他啊。”
“帝劍赤霄之名已經傳遍天下,而他卻斷然接下,民間更是對其做法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對,李云霄本人更是親口稱自己的女人為女帝,如此大逆不道之語,他有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里嗎?”李純怒聲道,面對柳江雪他還是刻意壓制著。
柳江雪則被李純的一番搶白,說的默然無語,她心中明白事情絕對不是這樣的,然而卻怎么也解釋不通。
“江雪也不知道其中誤會,不過我相信他,他肯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若陛下不信任他,大可以招他回來,收回兵權便是!”
“你相信他,難道你便不相信我嗎?江雪姐姐,你不懂,在權力帝位面前,沒有哪個男人可以面不改色,心不動搖。李云霄狼子野心,既然已經無視皇室的威嚴,更是不將朕放在眼里,他若是回來,必然是下一個朱泚!”
“我不允許你這么說他!”柳江雪也生氣了,美目怒瞪,面對當今的憲宗皇帝絲毫不懼,直接對著李純質問道:“你準備怎么對付他?”柳江雪眼看說不通李純,也不想在勸。
李純和柳江雪兩人的關系其實一直都是頗為微妙,李純至情至圣,對柳江雪更是用情至深,他心中雖有帝位,卻也有佳人,可惜的是柳江雪心中卻沒有他的一席之地。他的帝位他的權力,在柳江雪的眼里一文不值。所以面對柳江雪,他卻是無可奈何,他根本無法做到用權力來逼迫柳江雪。兩人之間平日交流之時,大多也是處于仿佛普通好朋友一般的關系。然而更可有趣的是,李純最喜歡的便是這種情景,能和柳江雪侃侃而談,是他常常向往的事情之一。
他本以為奪得帝位之后,他便能進入她的視野之中,取得她的愛慕迎她入宮,甚至為她封后,然而現實便是他剛剛得到皇位,便得知她早已愛上了李云霄。而柳江雪在得知他將派李云霄出征西川之時,更是直接入宮,請求他成全她與李云霄,他沒有考慮多久便答應了,只因為那是她的請求,然而答應之后,他卻整整在御書房中靜坐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望著西川的方向怔怔發呆。
此時聽到柳江雪的質問,李純嘆了口氣,坦誠回道:“我只想控制李云霄一人,我絕不會做任何對不起大唐功臣之事。”
“李郎武功天下無雙,你如何控制他?”柳江雪瞪著他逼問道。
李純心中明白柳江雪誓要打聽出他的想法,他也沒打算隱瞞柳江雪,直接開口道:“宮中還有五位歷代帝王留下的武道供奉,孫老和李老現在便在我身邊,他二人雖年過古稀,卻依然老當益壯,而另外三位供奉其年歲已近百,就算李云霄武功再高,也絕不會是他們五人的對手的,這一次,朕有必勝的把握!”
李純言語之中,似乎毫不擔心李云霄的武道實力,而柳江雪對李純還是頗為了解的,既然李純如此說,必然是有著絕對的把握,然而她對李云霄的武道境界卻并不了解,她對他只有擔心呢。
柳江雪也不在出聲,靜靜地站在堂中不知道在想著什么:西川之行,她看到姜冰兒凝冰成階,幫李云霄麾下大軍翻山越嶺,而紅鳶更是統兵御下無所不能,還有位木姑娘曾救過他的命,那位她隱隱打聽到的墨蘭姑娘是墨門的掌門,藍嫣兒更是藍氏的大小姐,而她卻什么都不是,她沒有任何可以幫到他的地方,這一次她主動前來找李純,就是想靠自己為他做些什么,然而她也發現自己已經改變不了那天下權力最大之人的意志。
李純盯著柳江雪怔怔出神,柳江雪感覺到了李純的目光,回過來神,她忽然抬起頭來開口道:
“只要陛下放過李云霄,我愿意入宮。”柳江雪說罷,眼神瞬間變得堅定無比,在她看來,李云霄身邊有那么多紅顏,也許不會差她一個,而她若能悄悄幫他化解這場危機,成全于他,也算彌補了自己的無法幫助到他的一個執念。
而李純在聽到她說出這句話之后,他突然呆住了,不敢置信地望著柳江雪,隨后哈哈大笑起來,笑到兩行眼淚漸漸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他堂堂大唐帝王深愛的女子,卻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選擇委身入宮,這是何等的諷刺?若讓他在天下與柳江雪之間做一個選擇,李純愿意選柳江雪,然而此時,她卻為了另外一個男子主動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