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三千丈,雪花蓋于頂,綿延數百里,山高于云霧之間,半山腰便被云霧遮蔽,雄偉的問劍臺立于此,上書:太白劍閣,四方綿延而出,建筑層出不窮,乃是弟子居所,再往上,唯獨山頂一宮殿,傲視群雄,而在山頂宮殿下方,一株燦爛如霞的桃花盛開,巨大的樹枝上,滿是紅綢緞,可見有許多年頭。
白雪飄揚,散漫黑發自兩肩而下,白毛狐毛護住雙肩,眉宇之間仿佛輪轉著一股愁思之意,一襲白衣,眼眸銳利無比,猶如一柄鋒銳的寶劍。
“鍛劍鍛劍,我一在此太白劍閣鍛了二十年的劍,人如劍,劍如心,憑心御劍,劍自歸藏!”
白衣青年剎那之間,狂放出聲,周身仿佛凝聚無匹劍勢,掀起霜雪飛舞,碎石紛飛,百米外的山峰上皚皚白雪震動,卻是被青年一席話語,劍勢震動所致。
“三年成人如劍!”
白衣青年言語間,一道凝實無比的青年陡然出現,仿佛如同一柄千古神兵,鋒利無邊,化為劍光,翱翔于天際,一行一式之間,猶如狂風席卷,飄搖的細雪化為狂暴大雪,霜雪之上瞬間覆蓋上一層冰,急速蔓延而去。
“十年誠心于劍,方明劍如心。”
四周冰封狂雪剎那間破碎,宛若春暖花開,陽光普度,絲毫不見先前凌厲劍勢,溫潤如陽,仿如清風拂面。
積雪絲絲化解,露出土地,一片片碧綠猶如星火一般,點綴在這皚皚白雪之上,一時三刻后,草生長,四周猶如草原。
金光耀世閃爍萬丈,猶如紫氣東來,宛如大日之光,璀璨無比,照亮整個金頂。
剎那之間,一切破碎,四周依舊是那皚皚白雪之姿,青年眉目之間的愁思淡化而去,心中唯有自得,虛空中飄蕩旋轉的金丹,金光內斂,仿佛一枚暗金色劍丸,化為光點,歸入青年靈臺之中。
“一口劍氣心中藏,金光內斂劍方成。”
虛空中陡然出現一紫冠白袍白發的年輕道人,負手而立,腳踏金云,仿佛天地之間,唯有此人一般。
“弟子高明,恭迎師尊。”
高明剎那間睜開眼,一瞬之間,仿佛劍光隱現,引起四周長劍發出劍鳴之音,整個人的氣勢,猶如直視一柄利劍,鋒銳而不可直視。
“徒兒上山二十載,道行功成圓滿,一粒金丹吞入腹,自此之后為劍仙。”
紫虛道人負手而立,仰望著秦川不曾變化過的景色,眸中卻變化萬千,感嘆世事難尋,末了,拿出手機,看著剛剛自己發的朋友圈,赫然是高明悟道時顯化出來的異象。
多是些同道中人點贊慶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在太白劍閣群里發了一條信息。
紫虛道人:“看看,什么叫悟道,這才是悟道,你們天天練劍難道不知練劍如練心,心不明,何以悟劍道,你們師兄,高明,今日金丹耀世,我太白,多出一位劍仙之尊。”
下方是整齊劃一的慶賀聲,一切發生不過片刻之間,紫虛道人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這天氣都好了許多,雪的芳香更惹人心動萬千。
“師尊謬贊了,弟子幾斤幾兩,稱不上劍仙。”
高明惶恐的看著師尊,劍仙,乃是劍修最為崇高的稱呼,一把劍氣心中藏,遨青冥而游四海。
“徒兒,我且問你,何為仙?”
紫虛道人心神一動,落地,看著高明問道。
“老而不死者曰仙,不食者,不死而神。”
高明想都沒想,答案就脫口而出,卻似有所悟,眉頭又緊皺在一起,絲毫不見分開。
“后面那句就算了,那是形容神經病的,”紫虛道人點撥一聲,正了身子:“老而不死便是仙,一人一山,不分彼此,你下山去吧,去紅塵中,成婚也好,如何也罷,看破紅塵時,是返是留,雖你而定。”
高明愣在原地,久久不語,風雪飄搖依舊,明悟紫虛道人話語之后,高明告別恩師,告辭掌門,離開秦川仙境,入了凡塵。
“所以這就是你的過去?”
一家茶社里,龍陽一臉無語的看著眼前這個背負一柄劍,帥的不要不要的cosplay青年大哥,如果不是對方用的思維投影直接在自己靈臺中形成念想,恐怕自己都要認為他在說假話了。
沒辦法,實在是這貨的表情跟穿著,怎么看都覺得像是那些狂熱的修仙粉。
“好單調撒,我覺得不像假的。”
“楚紅別插嘴!”
“我說了,我叫月凌霄,不叫楚紅。”
月凌霄無辜的指著自己,嘴里還吸吮著茶社內的冰淇淋甜點,無辜的眼眸看著龍陽。
(你到底叫什么!)
龍陽內心狂嘯,這姑娘,剛開始見面自稱楚紅,現在又說自己叫月凌霄,我還說我叫青真子呢你信不信!
某處秘境中,一襲華麗衣袍的青真子陡然打了個噴嚏。
“初來乍到,貧道不知如何去向,錢財之物,貧道卻無,以至于淪落至此。”
高明緊了緊身上的床單,滿心苦楚,卻無人傾訴,說來都是淚。
“那樣的話你也信,怕不是修仙修成傻子了吧,當地的特殊部門也真是的,對你不聞不問。”
龍陽無語的看著高明,你倒是真好意思說出來啊,你不嫌丟臉我都嫌。
高明下山后,又沒有去處,身上僅有的錢也買了手機辦了電話卡,然后就接到了個電話,對方自稱是前朝某位大人物的后代,現在家族僅剩下她一個孤苦伶仃的女子,
所以尋找有緣人,若是愿意與她成婚,不僅能夠得到美人一枚,而且還能得到前朝那位大人物的數億資產,他就跑來了這里,結果不言而喻。
“沒想到這千里傳音之術卻是如此的尋常之物,貧道倒是見識的少了,那姑娘我見她孤身一人,心生憐憫,衣物什么的,便贈予她,也不枉千里相逢的緣分。”
高明喝了一杯茶,咕噥一聲說道。
“對啊,高雅。”
龍陽贊不絕口的點點頭,想起那個所謂的有緣人看高明一副看白癡的表情時,就很想笑,是的,高雅,能把詐騙說的這么清新脫俗。
“那女的就是個騙子,你這小道士還真好玩,以為人家是真心的,卻不曉得,她剛剛跟你痛斥自己的悲慘經歷,現在卻在花天酒地。”
月凌霄吸吮著冰淇淋,慢條斯理的咕噥道,言語之間,卻滿是鄙視之詞。
“你倆都沒好到哪兒去!”
龍陽內心無力吐槽,話說,楚紅你不是不擅長說話嗎?
“真不知道你是修劍還是修賤,行走紅塵,最重要的一課就是,想要活下去,就要賤比賤。”
龍陽搖頭嘆息的站了起來,這高明,怕是修的腦子成傻缺了,這么簡單的謊言都信了,還怕自己的佩劍給搭了進去,道袍什么的無所謂了,倒是那把劍,可是法器,落入普通人手里還好,就怕流落到邪教魔道手中,那才是事情大條了。
“劍比劍?”
高明疑惑的咕噥,轉而想起在山上時,師兄弟們每天早上都會聚集在一起論劍斗劍,彼此都有長進,真陽道友真乃高人也,萬變不離其宗,真乃我輩楷模。
“真陽兄,你說,如何來辦,此物乃是貧道所丟,理應有貧道親自拿回。”
看著高明一副打了雞血的模樣,龍陽看的一陣無語,我就是說點理論,你激動什么?
算了,既然你搶著出風頭,那就讓你去好了。
“嘰里咕嚕”
“好。”
高明雙眸放光,點頭,裹緊身上的床單,屁顛屁顛的跑了。
“沒想到你還真賤。”
“沒事少插嘴,”龍陽不悅的看向月凌霄,那成想月凌霄一副專心吃冰淇淋的表情,想起什么:“你真的叫月凌霄?”
“都跟你說了一路了,我就叫月凌霄嗎,楚紅是我的土名,又不是我爹媽幫我起的,我爹媽起的名字就叫月凌霄。”
月凌霄頭也不抬的咕噥道,龍陽真笨啊,都跟他說了一路了,還問。
聽著月凌霄濃重的方言,龍陽無奈嘆息,這都什么事啊,為啥自己這么倒霉,不想沾染因果,卻偏偏這么多麻煩上門。
“太白劍閣紫虛道人的弟子,嘖嘖,劍圣之徒,居然也有被女騙子騙的一天,還有你這丫頭,道行沒有,真力不存,卻實力高強,都是麻煩,要不找個機會跑了?”
龍陽內心嘀咕,算了,這件事辦完,就這么得了,分道揚鑣,回家好好修神通,早日除掉紅衣道人完成黑名單上的任務,把金丹修到無色萬千,返回山里做個逍遙野道士。
“你在想啥子?”
月凌霄小嘴咬著甜筒,單手扶住自己的臉頰,歪著頭看著龍陽。
“想快點幫你救出云家的人,然后送你回家。”
龍陽漫不經心的咕噥道。
“你撒謊,你根本不是這樣想的。”
龍陽一驚,看著眼前托腮的月凌霄,這么神,我就在腦子里想想你都能察覺到?
“你想幫我找到云峰不假,但你現在卻是在跟我撒謊。”
月凌霄一本正經的看著龍陽說道,清澈的眼眸中滿是嚴肅。
“我說,凌霄妹子,咱倆素不相識,你干嘛死纏著我呢。”
雖然龍陽很不想這么問,因為這看起來很低俗很老套,妹子跟著什么的好事,他不認為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要錢沒錢,唯獨一身法術神通,這妹子不圖錢,那跟自己做什么?
他向來是一個謹慎的人物,哪怕到了嶺南,他也信不過月凌霄,沒有當面跑就算給你面子了,有些事不講明白就稀里糊涂的去幫忙,那可不是他真陽子的行事風格。
“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雖然很淡,但我還記得,那是個不錯的老頭·····”
月凌霄一臉回憶狀,對比龍陽的身材,談話脫口而出道,龍陽整個人都愣了,開口打斷道:“老頭?”
自己上輩子根本不認識這姑娘,上輩子一直待在深山里,師傅們下山打鬼子就沒回來,自己枯守一生,直至兵解,但他肯定,自己沒見過眼前這個姑娘,而且自己上輩子跟這輩子,恐怕都不在一個次元里!
龍陽腦子里迅速做出了決斷,要么是這妹子認錯了,要么是自己其實還有上上輩子,反正這些東西暫時扯不清,當即指著自己的面門:“你看我的模樣像是老頭嗎?”
月凌霄一副看白癡的表情:“你們道士有改換容顏的手段,你很強的,把自己變得年輕點,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就是,你的實力怎么下降了那么多?”
(你還挺機智的嗎)
龍陽內心腹誹,這不是重點好吧,指著自己的臉,眼睛瞪著月凌霄:“你看清楚,我真的不認識你,求求你放過我吧。”
“嗯”
月凌霄仔細的盯著龍陽的臉看了起來,指著眉毛點了點頭,指著嘴巴又點了點頭,指著眼睛又點了點頭,指著耳朵搖頭,指著臉搖頭 (你難道就是用這樣的方法來辨別別人的嗎!)
龍陽內心吐槽,你到底是有多記憶不好,等等,剛剛月凌霄說啥來著,就是我實力弱了點!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別指了,你看,我實力肯定不如你認識的那個人對吧,你認錯人了,我才修道十五載,怎么可能認識你這個跟我同齡的妹子呢。”
“很有道理,但你氣味就是很熟悉,那是靈魂的味道。”
月凌霄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依舊認準了龍陽就是他認識的人,這次去找他就是要求幫忙的。
靈魂?
龍陽沉思了起來,作為修仙之人,對于靈魂的存在自然知曉,但,涉及到靈魂他就愛莫能助了,那玩意,不是現在他這個境界能去玩的。
“是嗎,那你覺得,我跟你認識的那個人就幾分相似,他叫什么啊?”
龍陽指著自己的臉,湊到月凌霄近前,看著月凌霄咕噥道,猜不出什么,那你說出名字來啊,有名字好歹還能擅長算卦的道友幫我算算。
“嗯····”
月凌霄凝重的看著龍陽的臉,眉頭微皺。
有希望!
龍陽心中一喜,湊得更近了一些,好讓月凌霄看個明白。
“你嘴角有茶葉。”
龍陽無語,這么緊要的關頭你還開玩笑,抹掉嘴角的茶葉,冷靜了下來,很想擺脫月凌霄,但也要搞明白為什么:“那你記起什么了沒?”
“嗯,想起來了,”月凌霄點點頭,很驚喜的模樣,一雙小手撐在桌子上,以一個極為誘惑人的動作靠近龍陽:“那個人叫龍仙根,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你不想幫我也可以,帶我去找他。”
看著瞪大眼睛的龍陽,月凌霄也有點迷糊,這人有一點故人的味道,但很淡,既然他聲稱不認識自己,那可能就是自己認錯了,那樣的話,他跟故人是有點關系的。
怎么會 龍陽眼神瞪大,為什么這一出來就連蹦倆?
我剛從伏波神那里獲得先祖的消息,這又跳出來一個跟先祖有關的人。
想了很多,最后確定一件事情,指不準月凌霄還真跟先祖有關,她身上看不出真力跟道行,修為肯定比自己高,自己看不透察覺不到也很正常。
“月妹子,龍仙根是我先祖,我是他后裔,”龍陽開口,說道一半卻不知道怎么繼續說下去了,眼神熱切的看向月凌霄,既然月凌霄是強者,那么先祖渡劫失敗的事情應該知道,指不準自己還能從她身上得到一點信息呢。
“然后呢?”
月凌霄一臉懵逼的看著眼神熱切的看著自己的龍陽,你說就好好說,沒事看我干啥?難道我臉上有答案?
看著月凌霄將臉貼在玻璃桌子上,眼眸還不斷往下靠,好像在看什么,龍陽略感無語,貌似,這妹子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啊。
“先祖渡雷劫失敗,回歸天地了。”
龍陽頓時興趣全無,感情你這妹子什么都不知道,好意思說認識我祖宗,我還說我認識你祖宗呢,唬人也要拿出點真消息嗎。
“哦,”月凌霄一副吃驚的表情,可除了小嘴微張之外,臉部再也沒有過多的動作,一只手握成拳錘在掌心里:“原來如此,怪不得他那么久了都不來接我。”
龍陽看的無語,為什么這姑娘一會聰明一會又變成這幅單純的白蓮花形象啊?
不過,先祖去接她,先祖渡劫在千年前,那這少女豈不是活了千年!
“你是什么老妖婆,有道行嗎?”
龍陽小心翼翼的問道,還真是老妖婆啊,這么多年,這實力得多強啊,難不成是大乘?還是渡劫!?
“疼!”
月凌霄忽然抱住腦袋,那張平靜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表情,眼眸滿是痛苦,整個人從沙發上跌落到地上,撲騰一聲將玻璃桌打翻。
“你沒事吧!”
龍陽心驚,趕忙起身扶起月凌霄,少女緊咬著牙關,眉頭緊皺,眼角卻是不知何時已然流落出兩行淚水,掙扎來掙扎去,仿佛在受到什么恐怖的折磨。
釋放出靈識,月凌霄的識海猶如蒸騰的大海一樣,翻滾不休,這就是她疼痛的源泉嗎,靈識涌入其識海之中,平復識海的躁動,半響,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啊,沒事,我姐姐頭疼犯了。”龍陽抱起月凌霄,看向四周好奇來的人們笑道,轉身就離開座位,會不會被誤會成是什么不良少年惹哭了美少女。
他毫不懷疑,如果任由月凌霄繼續哭,肯定會有熱血青年蹦出來不分青紅皂白的質問自己,很麻煩,還是先抹油再說。
出了茶社,龍陽總算是松了口氣,正想問什么,卻看著懷中的月凌霄,發出平穩的呼吸聲,顯而沉沉的睡了過去,倒是眼角的淚痕尚未干。
“這么快就睡著了?”龍陽嘀咕,這家伙識海亂成那樣還能睡著,也是個奇葩了,算了,先不管這個,把高明找回來,就起身去那個什么云家看看,這姑娘,怕是跟自家老祖還真有點關系,就算沒有,也要去一探究竟,對于能夠創造出半步雷法神通的先祖,他也好奇的很。
“警官,我們這真的是合法營業,沒有藏私了。”
中年妖艷婦女一臉賠笑的看著眼前人高馬大的警察,一臉無奈,不是說今天沒有條子來查的嗎,這個家伙又是從哪里蹦出來的!
“別磨磨唧唧的,趕緊讓小麗出來!”
高明一張痞子臉,橫豎看都不好惹的存在,雖然一套條子服裝,但還是無法阻擋他臉上的那種痞子氣,活脫脫一地痞,而不像是條子。
我的媽呀,這是碰到了什么大老爺啊。
中年妖艷婦女求爺爺告奶奶都無路了,這條子面生的很,一臉痞氣,不是好惹的主,也就不知道是那個片區的,聽到他是來找人,小麗那丫頭,又怎么了?
看著騙自己的有緣人出來,高明居高臨下,囂張無比的說道:“有緣人,你就是有緣人,專門干騙人的伙計吧。”
三十左右的小麗,穿著性感,沒想到眼前這個條子一開口,就仿佛打中了自己的七寸一樣,整個人都愣了起來:“警官,我真的不是什么有緣人,我就混口飯吃,也沒騙人的啊。”
“少廢話,你今天是不是騙了個英俊道士的東西,趕緊拿出來,這事就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