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發現自己動不了了。
此時的他,就好像一尊水泥雕像一樣,牢牢地粘在地面上。
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好像有千斤的重量。
意識里,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尊水泥雕像。
陸仁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為什么要作死逞一時之快呢?
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在冒冷汗。
“說,他在哪里?”陳亦語說話時很平靜,平靜得就像幽暗的深海,平靜卻又讓人感覺壓抑,壓抑到幾乎窒息。
陸仁就是這種感覺,即使目光沒有對上陳亦語,他也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股沉重的力量,死死地壓著他,壓得他喘不過氣,壓得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你不說,是嗎?”陳亦語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璞!”宛如裝滿水的氣球被撐爆了一樣,陸仁右臂上的皮膚,裂開了。
皮肉的撕裂,帶來的痛苦,作為一個進化者,是可以承受的。
但陸仁的嗓子里,卻發出了一聲低吼,因為他看著自己的皮膚,從裂開的位置,被一寸一寸的撕開。
這種視覺的沖擊比撕手上的倒刺時一不小心把整根手指撕開了一條縫還要強。
殷紅的鮮血順著裂開的傷口滲出來,滴落在他的腳邊,就像一朵朵綻放的梅花一樣。
“我…我…我說…”
陸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用了多大勁,才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陳亦語果然停住了,陸仁身上的傷口沒有再蔓延下去。
陸仁深吸了一口氣,頂著沉重的力量開口,“他…他就在…基…地…里…面…”
最后一個字,他用的幾乎是氣音,也不管陳亦語到底有沒有聽到。
陳亦語自然是聽到了,在陸仁不斷地用言語傷害她的時候,她的進化技能突然就升級了。
她發現自己的真相之眼不但可以看破對方是不是進化者,甚至還能攻擊對方的精神域。
當她控制住陸仁的時候,她依然能感受到對方的負面情緒,但這種負面情緒,帶給她的不再是加重抑郁。
負面情緒越多,她的精神力就越強,傷害也就越高。
一開始她只能是定住陸仁,但隨著陸仁恐慌的情緒被她吸收,她竟可以直接用精神力對他進行攻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陳亦語并沒有把陸仁放走,而是對他說道,“把我放出去。”
“我…沒…沒有…權…限…”
陸仁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但事實上他卻一動也動不了。
“沒有權限,你就不會想辦法嗎?”
“我…可…以…叫人…來…”
陳亦語垂下眼瞼,嘴角露出嘲諷的微笑,“你這個樣子,你覺得你還能叫幫手?”
“不…叫人…放…了…你…”
施加在陸仁身上的壓力突然一松,他整個人便軟軟地摔倒在地上,一股黃色的液體流了出來,與地上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發出難聞的味道。
陳亦語低著頭,淡淡的說道,“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樣。”
陸仁從地上爬起來,飛快地逃離了房間,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一樣。
等小房間的門緩緩合上之后,陳亦語才抬起頭來,她盯著頭頂發出金屬光澤的白色天花板,一動不動,一滴血紅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滾落下來。
不管她剛才表現得有多冷靜,多狠厲,她的內心,都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房間外,李巖被兩個魔種押著,從陳亦語的門前經過,走在李巖前面的,是Lived博士。
Lived博士說,要帶李巖去看一下他的研究成果,他似乎很努力地,在拉攏李巖。
李巖愁啊,他實在是想不出任何逃離這里的辦法,被關在房間的時候,還有人看守著他,就連跟小見對話都沒機會。
“到了。”Lived博士在一排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這里的房間和關押李巖他們的小房間差不多,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門。
這里的門是透明的,跟平時常見的亞克力板差不多,但李巖敢肯定,這門的材質肯定比亞克力板堅硬百倍,因為里面關著的是魔種,貨真價實的魔種。
這里面的魔種,和外面穿著統一制服的魔種是不一樣的,用Lived博士的話來說,這里面的魔種是還沒有完全馴服的。
Lived博士帶著他走進了一個空間較大的房間,這里似乎是一個實驗室,除了各種李巖認不出來的儀器,還有很多裝在管子里的五顏六色的試劑。
“去帶一個標本過來。”Lived博士對身邊的魔種吩咐道。
幾分鐘之后,魔種帶了一個大姐來到實驗室。
這個大姐李巖眼熟,在飯堂有過一面之緣。
大姐被魔種帶過來的時候,有些恐懼,有些不安,但當她見到Lived博士的時候,就只剩下滿眼的熾熱。
李巖想起蘇琪說的那種可以改變人體基因的分子,真的有這么厲害嗎?只要一吃下去,就會變成一個不折不扣的腦殘粉?
“躺上去吧。”Lived博士指了指實驗臺。
那位大姐不假思索地躺了上去,甚至還忐忑地問Lived博士她躺的姿勢標不標準。
Lived博士轉過頭來對李巖說道,“她是個普通人,其實用進化者改造的結果會更加完美,但現在還在實驗階段。”
李巖緊緊地抿著雙唇沒有說話,他不是圣人,不想做救世主,不會悲天憫人,更是不想多管閑事,但這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這種變態的實驗。
李巖感覺自己的喉嚨干干的,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點沙啞的問道,“你把他們改造出來,有什么用?這也是你的計劃嗎?”
Lived博士露出了一個贊許的笑容,仿佛在說,你終于問到點子上了。
他點點頭,對李巖說道,“是的,而且,這是最重要的一個環節。”
說完,他從冷庫里面出來了一支疫苗,用針管抽出疫苗后,他親自走到實驗臺邊上。
那位大姐誠惶誠恐地把一只手伸了出來。
Lived博士有禮貌地對她笑了笑,把疫苗注射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