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無罪釋放!”杰克又重復了一遍。
陳風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看著杰克。
杰克視線停在陳風身上一會兒,接著轉移到小巷的墻壁,盯著墻壁上的紋路,看了一會后,慢慢張口。
“安德魯在生前有不少財產,所以我們列了一個命案嫌犯的調查名單。只要是能夠從被害人死亡后受益的人,都會被列入這個名單。以波頓夫婦這起案件來說,最符合的無非便是他們的女兒和其他親戚。不過麗茲的姊姊埃瑪波頓當天不在家中,而是在距離秋河市15公里的費爾海文,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而命案前一天晚上留宿在波頓家的舅舅約翰.摩斯,則在隔天的一大早便離開波頓家去拜訪其他親戚了,時間剛好是在波頓夫婦遇害的可能時間之前。”
“然而麗茲波頓不僅人在命案現場,而且作為命案的第一發現者,缺乏不在場證明,在命案發生以后的行跡也十分可疑。當我們在審訊麗茲波頓的時候,她的回答經常前言不搭后語,自相矛盾,而且態度閃避,使她的嫌疑不斷增加,所以我們將麗茲波頓列為重要的嫌犯。”
“在經過法醫的鑒定后,我們可以確定的是,安德魯的妻子,也就是艾比.波頓現在八月四號早上十點到十點半之間遇害,而安德魯.波頓的死亡時間最早約在十點半,最晚則是麗茲與瑪吉發現他尸首的十一點十分左右,也就是在,在十點半左右,早上外出的安德魯回到家中后便遇害了。”
“瑪吉是誰?”陳風捕捉到先前杰克從沒有說過的一個名字。
“波頓家的女仆。”
女仆嗎?
萬惡的資本主義。
陳風恍然,然后盯著杰克,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杰克看了陳風一眼,然后視線再次移到小巷墻壁上的條紋上。
“在這里,我們發現了一個很詭異的問題,麗茲與瑪吉只注意到安德魯的尸體,卻沒有同時注意到艾比。詭異之處就在這里,實際上,從樓梯間上樓的時候,就可以從客房門口的縫隙看到艾比的遺體,但麗茲與瑪吉卻沒有看見艾比的尸體。所以麗茲波頓在這起案件發生的時候究竟待在房子的哪個位置,我們也不清楚。”
“所以對于這個問題,我們專門問過麗茲波頓。”杰克頓了一下,接著道:“在面對我們的審問時,麗茲波頓的答案反復無常,自相矛盾。”
“她一下說自己在樓上沒后來又改稱她父親在樓下問過她繼母在哪里;她一開始聲稱自己聽到呻吟聲或刮擦聲,后來又改口自己沒有聽見任何聲音,也完全沒有意識到房子里發生什么怪事;她還說自己在父親到家時,坐在廚房看書,后來又改口自己在餐廳熨衣服。”
“在后面的調查中,我們在波頓家的地下室找到手斧跟斧頭各兩把,還有一把斷柄的手斧,裂痕處的痕跡看起來很新,所以我們一度猜測這把手斧就是殺害兩夫婦的兇器。”
“而就在當天,麗茲波頓的一個朋友前來找她,想陪她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刻,卻在命案發生后的第二天驚訝的發現,麗茲正在廚房撕毀一件衣服,麗茲波頓聲稱衣服沾上某種燃料后壞了,所以她打算將她燒掉。在那個朋友通知我們后,我們就再次展開了調查。”
“但是那件衣服已經被燒毀了,所以我們也不確定那件衣服是不是就是麗茲波頓在命案當天的穿著。但盡管如此,她的種種怪異,閃避的言行,加上父母死亡后國度冷靜的情緒,使得所有人越來越堅信她就是弒親兇手。”
別說你們了,就連我都相信麗茲波頓便是殺人兇手了。
而此時,陳風的疑惑就更甚了。
既然種種證據證明麗茲波頓就是兇手,可為什么會被陪審團宣布無罪釋放呢?
他看著杰克,杰克卻沒有看他自顧自的開口。
“后來我就沒有參與這起案件了,不過在命案發生一個禮拜后,麗茲波頓被逮捕了,并且在幾個月后被正式起訴。收集到的所有證據和麗茲的審訊記錄都指明麗茲波頓的就是殺人兇手,檢察官對此也深信不疑。”
“這場起訴,激發了當時媒體的大幅關注,畢竟媒體,總喜歡這些事情,并且喜歡夸大這些東西。”杰克吐槽了一句,接著道,“所以這件事引起了整個馬薩諸塞州的人民的關注,而在社會的輿論下,催生了一首歌謠!”
童謠?
應該就是他最開始聽的那首。
還沒等陳風開口,杰克就用很怪的腔調將那首童謠唱了出來。
“LizzieBordentookanaxe(麗茲波頓拿起斧頭)”
“Hitherfatherfortywhacks(砍了她爸爸四十下”
“Whenshesawwhatshehaddone(當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Shehithermotherfortyone(她砍了她媽媽四十一下)”
在唱完這首童謠之后,杰克奇怪的看著陳風。
他還以為自己唱出這首童謠,這個東方人臉色會有一些變化,但沒想到眼里一點波動都沒有。
無奈之下,他繼續開口。
“不過,在審判到來的那天,檢警才發現他們低估了定罪麗茲.波頓的難度。”
聽到杰克后面的話,陳風一陣明悟。
麗茲波頓是一個三十出頭的未婚女性,在現在的價值觀來說是個老.,而未婚女性通常又比已婚者更不受社會敬重,而十九世紀的美國社會有相當歧.視女.性,不相信他們的能力,甚至不愿意給予投票權。
不過正是因為這種性別觀念的反念,讓大眾難以相信,柔弱的年輕女.性會有拿起斧頭kan人的力量,或是謀殺雙親的殘酷冷靜。這點使得波頓夫婦命案的法官與陪審團對于麗茲較為同情。
說到這里,杰克面色有些古怪,顯然他也不敢相信,不過他不敢相信的,卻是陪審團對于麗茲波頓的同情。
“所以在為麗茲波頓辯護的律師團中,甚至還有前麻州州長喬治.德克斯特.羅賓森。”
陳風沒有打斷杰克的話,雖然他說出了一個貌似很厲害的人的名字。
“他們說警方收集證據馬虎,而且缺乏足夠的fa醫鑒定證據,所以呈上法庭的證據不是被法庭認定無效,就是因為證據力不足以斷定麗茲波頓有罪。”
杰克說出了一連串的辯護團的理由。
例如那根斷柄的手斧,斧面上非常干凈,上面沒有任何跡證可以證明這就是殺人兇器,而麗茲波頓撕毀的衣物也無法被證明就是行兇血衣。而且在他們原來審訊麗茲時缺乏的不在場證明,在審判上卻提出自己在安德魯返家到遇害之時,待在谷倉約二十分鐘到半小時的時間,其他證人也證實他們看見麗茲在這段時間走向谷倉,這表示她不可能殺害父親。
衣服等物證更是遭到排除,因為辯護團鋌而走險的提出麗茲是luo體謀殺父母,才沒有留下血衣的論述,雖然這個理由在陳風看起來很荒謬,但正是這個原因,反而加深了眾人對這名女性的同情。
“檢方本來還提出麗茲在命案之前,就嘗試毒殺父母的說法,然而麗茲購買毒藥氰化氫的證據,也因為事隔過久被法庭排除,而在波頓夫婦的驗.尸報告也顯示兩人胃中沒有任何毒素。”
說道這里,杰克沉默了一會,半響后開口道。
“本來這些并不足以讓陪審團宣布她無罪釋放,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陪審團做出了最后的決定...”
“無罪釋放!”</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