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石開決定駐蹕墨定府邸后,墨定便心甘情愿地讓出了主房和正廳,然后將家眷暫時安置于一處待客小院中,自己則馬不停蹄地在外忙碌起“平價采買”之事來,而墨定所到之處,那各處鬼族無不曲意逢迎、盡力招待,讓以往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等待遇的墨定,好好地體會了一番,最后總結出一個道理,這權力就是男人的命根子啊。
石開也沒想到自己竟將一名陣法宗師變成了日后的官迷,而石開之所以決定住在墨定府邸,這首先自是為了給墨定站臺,讓墨定安心做事,而另外則是看中了這府邸的防御法陣,有這法陣在,自可絕了一部分人的妄想了,石開雖然不怕,卻覺得還沒到自己想動刀的時候,因為這刀還沒磨好呢。
半日之后,共山便將偽裝好的鷹統領秘密帶進了墨定府邸,內傷剛剛穩定好轉的鷹統領站在石開面前,腳下傳來了一陣陣的無力感,甚至就是鼻尖也滲出了細毛汗。
石開穩坐當中,揮手讓其他人退下后,便瞟了一眼那鷹統領,然后先是端起一杯對魂力增長有好處的飲子,慢慢地喝了一口,又見那鷹統領已經虛弱地開始打晃了,這才悠悠地道:“本尊素來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鷹統領,你猜猜看,我見你的目的是什么?”
鷹統領垂著頭,聲音沙啞卻肯定地道:“大人想用我!”
石開聞言“哦”了一聲,然后饒有興趣地問道:“說說看,我為什么想要用你?”
鷹統領微微抬起鷹首,然后將目光停在石開腰間處,琢磨了一下后,道:“大人想要部落內的平衡,不想這十萬鬼族只有一個勢力存在!”
石開嘴角突然現出一個笑容,并對鷹統領稱贊道:“鷹統領果然聰明,不愧是大長老的心腹,居然一下猜出了我的目的,不過,為了這個目的我也可以扶持別人,你并不是唯一的選擇!”
“不,大人一定會用我的,因為大人需要的不是一個新的勢力,而只是一條忠犬,而自從大長老死后,我已成了一條喪家之犬”,鷹統領突然將如火的目光直視石開,然后半晌之后苦笑道:“況且我之前樹敵太了多,如今,也只有庇護于大人門下才能茍活了!”
石開漸漸地收起了臉上的笑意,然后在鷹統領面前伸出兩根手指,在鷹統領的詫異之中道:“我有兩個問題,你若能回答得讓我滿意,我就用你!否則,你恐怕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那鷹統領聞言,在一對鷹目中立刻迸發出了強烈地求生欲望,然后緊盯著石開的兩根手指,石開見狀鄭重道:“第一個問題,你如何能讓我信你!”
那鷹統領幾乎是沒有猶豫地答道:“我可認大人為主!”
石開聞言卻并不滿意,而是緩緩地搖了搖頭,那鷹統領立刻急道:“請大人明示!”
石開突然嘴角冷笑一聲,道:“認主還不夠,你再想想,若還是想不出,便罷了!”
那鷹統領原本就大病初愈十分虛弱,此刻更是冷汗直冒,就在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比認主更讓人安心,正在無招可想之際,突然靈光一閃道:“請問大人,那大長老的家人可還在?”
石開聞言,立刻點了點頭,然后嘴角一笑后,滿意收回了一根手指后,然后又問道:“第二個問題,我若用了你,勢必會讓部族不滿,那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
石開話音剛落,鷹統領的心中便已有了答案,卻一時無法說出口,可在聽到石開的一聲冷哼之后,鷹統領嚇得一哆嗦后,立刻把心一橫道:“回稟大人,到了那時候,可以殺了我來堵住悠悠之口!”
鷹統領說完,便將目光停在那最后一根手指頭上,然后等著石開將其收回,可石開的手指卻還是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難道,這答案不對嗎?
鷹統領開動腦筋,急想之下突然明白了一些,是了,殺了我雖然也可以堵住部族之后,可也側面說明大人自己認錯了,而大人并不想認錯,那大人想要如何解決這個難題呢?
鷹統領實在想不到,見時間過了片刻,便一發狠道:“屬下會將所有不滿的人殺光,直到沒人敢再說話為止!”
這話一出口,鷹統領便懊悔起來,暗道,這大人怎么會允許我殺光所有不滿的人呢,那豈不是要血流成河了,這問題實在是太難了,看來自己注定要今日斷頭啦!
可就在此時,鷹統領竟看到石開的最后一根手指居然慢慢地收了回去,難不成自己還答對了,就在這時,突然聽石開道:“你的回答我很滿意,我用你,便是要用你殺人;那對你不滿的,自然也就是對我不滿;既然對我都不滿了,我還留他作甚?況且,這好日子來的太容易了,就不會有人珍惜了,頭頂若不懸一把利刃,還有誰能恭順呢?”
石開說到這里竟緩緩起身,然后將身前的鷹統領一把扶起,肅聲道:“聽好了,我今日冊封你為刑獄司統領,專司糾察不法!”
石開說到最后“不法”兩個字時,特意加重了些語氣,那鷹統領立時明白,并在起身之后立刻堅定地表態道:“屬下謝大人,一定唯大人之命是從!”
石開點點頭,然后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枚記載了亂黨攀咬供詞的冥玉,并遞給鷹統領道:“這里邊應該有你的老伙計,是殺是用,你都看著辦吧,這刑獄司的一切都交給你,我只要結果,不管過程!”
鷹統領聞言一陣激動,心道,這大人之言,可是將刑獄司的全權都賦予給了自己,并且竟然還沒有派心腹監督,大人真是太…,不對,鷹統領突然脊背一涼,暗道不好,然后立刻躬身道:“屬下謝過大人信重,不過這自來便是獨木難支,還請大人安排一位得力干將統領刑獄司,屬下愿意為輔!”
石開聽罷,在鷹統領未抬頭之際,便微不可查的點了一下頭,心道,算你聰明,你今日若無此言表態,便是壽數將到了,石開一笑道:“起來吧,這刑獄司的統領我既然冊封你了,便就是你,不得推脫。這樣,你先回到山谷中秘密組建刑獄司,稍后我自會派人去找你,哦,對了,沒有我的命令,刑獄司的人數不得超過三百!”
鷹統領聽到大人不僅會派人“配合”,還限定了刑獄司的員額,心中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暗道,幸好自己沒有表現出貪權不智來,否則,怕是早晚性命難保,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這位大人可比大長老心思沉多了,為了小命著想,可要事事謹慎去。
鷹統領躬身稱是后,又跟石開請示了一些細節之處,便告退而出了,石開望著那鷹統領的背影,目光中突然殺過一道殺氣,不過卻不是針對鷹統領,而是沖著那十萬鬼族啊,若是沒有這么一把屠刀鎮住,又如何能讓人不生異心呢?人心,可不是只給好處便能收服的。
石開想定之后,便漸漸地閉上眼睛,然后又抓緊時間打坐修養神識了,又過了大約半日,石開的神識突然一動,過了一會兒,就聽有斥候報,言,鬼師昌達求見。
石開立刻道聲“請”便起身相迎,剛到室外,正瞅見十幾丈外一名羊首老者正風塵仆仆而來,見石開竟在門口相迎,對方立刻三步并作兩步,并隔著丈余便跪倒叩首道:“卑下昌達,參見命主大人,大人,卑下不在身邊,可擔心死您了!”
那昌達說完,再抬首時,居然已是兩行熱淚淌出,石開見狀,心中難免感動,于是一步跨出,然后雙手將鬼師昌達扶起,并笑著安慰道:“有什么可擔心的,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都多大年紀了,怎么還這么容易掉眼淚!”
鬼師昌達聞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便淚中含笑道:“這卑下老了便容易多愁善感,還請大人勿怪!”
石開邊笑邊好好地端詳了昌達一眼,然后又幫鬼師昌達撣去了身上的灰塵,這才將感動不已的昌達領進了室內,那室外警戒的斥候們見狀,簡直對鬼師昌達激動地不行。
待二人分別落座后,自有斥候端來飲子,石開先讓昌達解解渴,然后才道:“怎么樣?這一路之上可還順利?”
昌達聞言輕嘆口氣道:“回稟命主大人,這之前本還順利的,可誰知道在還有三兩日就能趕到之時,卑下的探馬發現了二目鬼王的巡邏陰兵,不過萬幸的是,我們立刻躲進了一處濃霧包裹的山谷之中,這才堪堪避過!”
石開聞言立刻緊鎖眉頭,然后問道:“這信息可告訴了共山?”
鬼師昌達立刻答道:“回稟命主大人,卑下已跟共山說明白此事了!”
石開點點頭,突然有些懊悔道:“看來當日將另外五名護法都派去執行任務,是個錯誤的決定啊,否則也不至于人手如此緊張啊!”
昌達聽罷,立刻勸解道:“這如何能怪命主大人,都是那五個混小子不懂事的結果!”
石開微微一笑,然后不再糾結于這無法改變之事,便對鬼師昌達道:“如今這里的鬼族部落已表面服從,但是他們都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所以,接下來便需要你大力傳道了!”
昌達立刻領命道:“這都是卑下原本該做的,只是我之前培養的宣導師卻都還在后隊,有些可惜了!”
石開“嗯”了一聲之后,道:“這一段時間只能先辛苦你了,這樣,你先去山谷中配合英明練兵,你跟英明商量一下,我的意思是,這五千新兵的訓練要更多的放在紀律和七日真言的學習上,若是哪個不能恭順領受,便不用手下留情,找個機會,報訓練失誤便是!”
昌達聽言一驚,可卻并沒有說什么,因為昌達在平日里雖然有些固執,但那只限于在蠻荒鬼族之中,其他異族可不在溫和之列,所以,在聽出命主大人話語中的殺氣之后,鬼師昌達便立刻答道:“卑下遵命!請命主大人放心,卑下一定讓五千新兵全部成為信眾,以傳播命主大人之威德!”
石開點點頭笑道:“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然后又吩咐道:“等訓練結束后,你便在其中選出一百名宣導師苗子來,然后集中訓練學習一下,因為這下一步,就是要在整個鬼族之中普及七日真言,這可是異常繁重的事,你明白了嗎?”
昌達一聽,這次命主大人竟是要自己在十萬鬼族之中傳道,昌達不禁有些興奮起來,然后立刻拍著胸脯道:“卑下沒別的本事,就是干宣導師最拿手,這傳道之事一定做得漂漂亮亮!”
石開聞言立刻笑道:“好,等你在十萬鬼族中傳完道,你這鬼師之名才算是名副其實啊!”
昌達聞言,也跟著石開笑了起來,然后石開又囑咐昌達幾句,突然想起之前俘獲地那名鬼族女子應該早醒了吧,自己這一忙起來,竟然將她忘了個一干二凈,于是,便讓昌達給明英帶個話,先將女子好生安頓一下,不要差了飲食起居,但是絕不允許她與其他人說話。
昌達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名鬼族女子情況,但自己不過是個傳信的,于是便沒有再多問,昌達見命主大人再無其他吩咐,便告辭而出。
昌達剛走,那墨定長老又至,然后在參拜完石開后,便將一張長長地物資名單冥玉呈給了石開,石開看過一會之后,便問道:“這次平價采買,可是真平價?”
墨定立刻答道:“回稟大人,此次采買物資屬下一直全程監督,以確保不出任何問題!”
石開點了一下頭,吩咐道:“事不宜遲,你立刻將物資送至軍中吧,等你返回,我還有別的任務要交給你!”
就在墨定領命之后剛要轉身之際,石開突然問道:“這次,你帶著辦事的屬下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