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百零八聲戰魂鼓的結束,眾人的身體開始慢慢恢復本來顏色,這時眾人都臉現喜色,有人皮膚上甚至都結出了血痂,這時暗傷治愈排出的結果,石開雖然沒有得到什么,卻同樣也為這群凡人戰友們感到高興。
而石開再將目光看向那夔牛戰鼓時,那鼓手竟然已經癱坐在鼓車上,看來敲這戰魂鼓,對他負擔不小。
石開再仔細看那夔牛戰鼓時,眉頭一皺,竟發現那戰鼓表面原有的光澤竟似有些黯淡起來,看來,戰鼓也是有所損耗的。
這時,有兩人跳上鼓車,為夔牛戰鼓重新套上鼓衣,那鼓衣不知是什么獸皮所制,而那內里被掀開之時,石開竟在一瞬間從上邊看到了某種未知圖紋,就在石開想看得更仔細之時,那二人已將鼓衣套好,然后有人牽來原本的馱馬,驅趕著離開了。
石開的目光一直隨著那鼓車挪動,就在鼓車將要拐彎被擋住之時,那鼓衣上竟忽地紅光一閃,四周的天地靈氣竟紛紛投入其中。
石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鼓衣竟也是一件寶物,盡然可以自動吸收天地靈氣來滋養夔牛戰鼓。
這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自己在青元門的外門殿分庫中,可也沒有見過這等異寶。
這要是能弄明白這鼓衣為何能有這般功效,若是也能制作一件,用其來滋養身上的法器靈器,甚至未來的法寶,豈不美哉!
這時,張獻兒已命令姚副隊長繼續主持接下來的祭奠儀式,自己則隨眾人,成縱列肅立于姚副隊長身后。
姚副隊長點頭示意開始,有隊員先將那毒劍蛙的尸體,狠狠地從槍頭摜在柴堆前。
持仇敵祭祀戰歿的英魂,這才是最高的祭祀之禮!
這時,姚副隊長伸手取過三炷長香,點然后,凝望著眼前年輕的、冰冷的戰友,鄭重地以香貼額,再雙手前推,持香向前兩步,將香插在柴堆縫隙處,然后回到隊前,率領全體隊員,依次環繞戰友一圈,好來瞻仰戰友的最后遺容。
旗影不堪風月冷,劍光猶映斗牛寒。
故人再來道珍重,魂歸桑梓莫孤單。
老張頭走在隊列的最后,在眾人瞻仰完遺容后,便將那“南召”旗幟緩緩拉至戰友的頭頂。
這時,姚副隊長又率領眾人以軍中站姿肅立,然后腳下一頓,開始行那最是男兒氣概的“捶胸頓足”之禮,以表達對戰歿勇士深深的哀痛之情。
也正因為此禮不方便女子來行,所以,張獻兒才請姚副隊長代勞。
此“捶胸頓足”禮為上古禮儀,已在內陸之地少見,石開以往也只是在書中見過這禮節的幾句描述,卻不想在這東晉的最南端,一個原本異族聚居的邊陲小城,竟然見到了最純正的內陸上古禮儀,還真是讓自己這“內陸人”,感到汗顏。
三頓足,山河震蕩,魑魅魍魎皆縮首。
三捶胸,天地悲愴,忠魂常在氣長存。
點火!
烏岡櫟木值千金,
正合英雄百丈軀!
熊熊烈火,焚我身軀,惟有日月,唯我南召!
這時已到日暮時分,祭奠儀式終于結束了,老張頭便叫石開在“停尸板”上的收攏骨灰。
不一刻,石開終于將骨灰掃進一個白色瓷罐中,妥當收好。
石開鄭重地將骨灰罐遞給老張頭后,就要告辭離開,卻被老張頭一把將胳膊抓住,只聽其笑道:“石小子,莫急,莫急,稍待片刻。”
石開不解地詢問老張頭還有何事?
老張頭卻只是笑著搖頭不答。
石開無奈之下,只有在一旁靜靜等待,可心卻靜不下來,那白日里的莊嚴祭奠,竟在腦中一頁頁翻過。
說實在的,還真是如老張頭說的,這人死后若能有此等尊禮哀榮,確實讓活人羨慕,也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是死在仇敵之手,還是死在天劫之下,亦或是死得無聲無息,無人理會,就如那寒夜里的孤老一般,只有彎著脊背,拖著腳步,在避風處來回踱著,不知是為了讓身體不要凍僵,還是想快幾步走完這凄慘的人生路。
石開心中感慨良多,正想和老張頭好好聊聊,竟然聽到了一陣打鼾聲,轉頭看時,老張頭已經抱著骨灰罐子打起了瞌睡,嘴角還兀自掛著涎液。
看來確實是老了,精力不濟了。
這時,一陣香風自耳后襲來,石開剛要有所動作,那倩影已在三步之外停下。
石開心念如電:好高明的輕身功法,自己雖然收斂法力修為,卻依舊耳清目明,這來人竟能欺到如此近身,才被發覺。
看來這人的輕功造詣應該還在自己的“浮光掠影”之上,而自己可是在“熊經鳥申”密法的幫助下,才將輕功修煉至圓滿境的。
此人當真了不起!
石開并未感受到來人的敵意,便松去了下面的動作,只是緩緩回頭,再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那位張獻兒少主。
石開先是一愣,忽然又想起自己乃是護衛隊身份,趕忙恭敬地撫胸為禮道:“屬下石開,參加少主!”
張獻兒見石開行禮,只是嘴角一撇,卻不言語。
足足過了十息,就在石開按耐不住之時,張獻兒才淡淡地道:“起來吧!”
張獻兒看了看熟睡的老張頭,然后對石開使了個眼色,便拿了根火把,轉身向遠處行去。
石開見狀,只能不去叫醒老張頭,而是緊走幾步,跟在張獻兒身后。
二人走出護衛隊的宿營區,來到一處安靜之處,張獻兒便停下了腳步,選了一處樹杈,將火把插上,背對著石開,問道:“石開!”
“屬下在!”石開連忙恭敬道。
“聽聞你來自中土的山南郡?”張獻兒漫不經心的問道。
“正是!”這點無需隱瞞,而且在進入南召城時,石開就曾在出身籍貫上有所說明,在并未準備其他可靠身份之前,選擇用自己的真實身份,反倒是最安全的事情,反正自己從未想過對南召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