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眼前的這位紳士,就是哈珀柯林斯出版社的總編,亨利的心跳驟然加速,他很清楚這家出版社在英國的重要地位,假如他們能出版自己的書,就算沒有了百萬英鎊的支票,自己依舊可以在有生之年做到衣食無憂。
亨利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態度殷勤誠摯地說:“您好,哈代總編,認識您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希望我們將來能成為好朋友。”
“說得對,亞當斯先生。”艾伯特在一旁插口說:“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們就能成為好朋友的。”
“亞當斯先生,”等三人互相握完手,經理喬納森不失時機地說:“我想您和您的兩位朋友,還沒有吃晚餐吧?請允許我為你們引路去餐廳。”
“兩位總編先生,想必你們已經餓了。”喬納森的話提醒了亨利,兩位總編在這里等了自己兩個多小時,估計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請他們吃頓便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請吧,我們一起到餐廳里去吃點。”
三人跟著喬納森走進了餐廳,在一張做工考究、鋪著白色餐桌布的餐桌旁就坐。
“兩位總編先生,請原諒我這么晚才回來。”亨利坐下后,歉意地對兩人解釋說:“我去拜訪了一位昨天剛結識的朋友,在他那里多耽誤一會兒,讓你們久等,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亞當斯先生,”趁著酒店服務生上菜的工夫,艾伯特微笑著對亨利說:“您可能想不到吧,我和哈代總編是一起從柯南道爾先生家里過來的。”
“什么,從柯南道爾先生的家里過來的?”艾伯特的話,讓亨利渾身一震,他滿臉震驚地望著艾伯特,心中猜測難道自己投稿的兩個短篇,柯南道爾已經先寫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問:“艾伯特總編,您把我的稿件給柯南道爾先生看過了?”
“沒錯,看過了。”
艾伯特的回答讓亨利的冷汗頓時就下來了,他開始在心里琢磨,要是自己寫出來的兩個短篇,和柯南道爾正在寫的東西撞車了,自己改怎么解釋。他拿起桌上的餐巾,不著痕跡地抹了一把額頭后,有些心虛地問:“不知道柯南道爾先生怎么說。”
艾伯特絲毫沒有察覺到亨利的異常,表情如常地說:“柯南道爾先生看完你的稿件后,說您的文筆和他不相上下。而更重要的是,他還在頭腦中構思的內容,您居然能詳細地寫出來,這真是太了不起了。”
聽到艾伯特這么說,亨利不禁暗松一口氣,原來是虛驚一場。他呵呵一笑,敷衍地說道:“柯南道爾先生過獎了,我的文筆哪里能和他相提并論。”正好此刻服務生把菜肴都擺好了,亨利連忙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位總編先生,你們一定餓壞了吧,請用餐吧。”
“亞當斯先生,”別看柯南道爾夸獎過亨利的文筆,可在哈代的心目中,卻并不認為對方能寫出什么暢銷書。哈代吃完盤中的牛排之后,用餐巾擦擦嘴,開口問道:“我想問一下,您以前寫過書嗎?”
“寫過。”亨利毫不遲疑地回答說:“以前在美國時,閑著沒事,我喜歡寫點東西,不過讀者就只有我一個。我純屬是個人愛好。”
亨利的話引起了哈代的好奇心:“亞當斯先生,您能告訴我,你寫的是什么書嗎?”
“是一部奇幻小說,名字叫霍比特人。”
“霍比特人?!”哈代把這個書名重復一遍后,微笑著說道:“很奇怪的名字。但不知這本書講的是什么故事?”
“講述的是一個名叫比爾博·巴金斯的小矮人的故事,比爾博在外出歷險途中,發現了一只能使自己隱身的神奇戒指,這使他在隨后的遠征冒險中,成功地奪回了被巨龍掠奪霸占的稀世珍寶。”
哈代聽完故事的簡介后,心里微微有些失望,感覺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尋寶故事,沒有什么賣點。他輕輕地“哦”了一聲后,接著問道:“還有其它的書嗎?”
亨利見哈代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猜到他對霍比特人一書不感興趣,為了不至于因為哈代的喜好,而埋沒這本好書,他轉身沖站在不遠處的喬納森喊道:“經理先生,麻煩您過來一下好嗎。”
喬納森聽到喊聲,連忙小跑著來到了亨利的面前,微微欠身問:“亞當斯先生,請問您有什么吩咐?”
“請問您這里有速記員嗎?”
“亞當斯先生,”喬納森聽到亨利這個奇怪的請求后,一頭霧水地問:“我不明白,您要速記員做什么?”
“我寫了一本書,可惜書的原稿在美國。我打算把這本書的內容,復述給哈代總編。”亨利微笑著解釋說:“因此需要一位速記員,把我所說的內容都記錄下來。”
搞清楚怎么回事以后,喬納森立即命人找來了一位速記員,對亨利說:“亨利先生,他叫貝克,是我們這里最好的速記員,每分鐘可以寫200個單詞。”
“麻煩您了,貝克先生。”亨利沖貝克點頭致意后,轉身對坐在對面的哈代說道:“哈代總編,我想把故事的第一章背給您聽。假如您還滿意的話,我會盡快將后面的部分整理出來。”
“好吧,亞當斯先生。”哈代雖說心里并不喜歡亨利所說的這部小說,不過在這種場合下說“不”似乎有點不合適,他只能點點頭,硬著頭皮說:“我洗耳恭聽。”
“貝克先生,我們開始吧。”亨利見貝克已經準備好紙筆,沖他微微一笑,隨后背誦起那本后世銷量超過一億冊的暢銷書:“在地底洞穴中住著一名霍比特人。這可不是那種又臟又臭又濕,長滿了小蟲,滿是腐敗氣味的洞穴;但是,它也并非是那種空曠多沙、了無生氣、沒有家具的無聊洞穴。這是個霍比特人居住的洞穴,也是舒舒服服的同義詞。
當他躺在床上時,依舊可以聽見索林在隔壁最好的客房中哼著:
越過冰冷山脈和霧氣,
到達低深地窖古洞里,
我們需在天亮前出發,
尋找美麗黃金所在地。
比爾博就在這歌聲中沉沉睡去,這讓他作了幾個奇怪的噩夢。在天亮之后許久,他才醒了過來。”
亨利剛開始背誦時,哈代的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冷笑,他根本不認為亨利的小說,能夠打動自己。他的心里甚至在盤算,不管怎么說,對方都是一位來自美國的百萬富翁,為了避免讓對方太尷尬,有必要給他找個臺階。
但聽了一段后,哈代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錯了,亨利的小說好像并不是單純的尋寶故事,而是還加入了不少的神話元素,如果能出版的話,沒準能受到讀者們的喜愛。
當亨利背誦完第一章后,哈迪還呆呆地問了一句:“亞當斯先生,這就完了嗎?”
“是的,哈代總編。”亨利微微頷首:“第一章完了,假如您有興趣的話,我可以盡快把后面的章節整理出來。”
“亞當斯先生,不得不承認,您的作品相當吸引人。”哈代站起身,隔著餐桌向亨利伸出手:“我希望您能授權我們獨家發布這部小說。”
坐在哈代旁邊的艾伯特,聽完亨利的第一章后,也不禁怦然心動,想懇求對方讓自己在雜志上連載這本小說,但看到哈代已經捷足先登,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哈代總編,”亨利現在急于賺錢,因此也沒有和哈代兜圈子,而是開門見山地問:““既然您很滿意這部小說,但不知貴社愿意出什么價格來購買本書的版權?”
“這個…”聽到亨利的問題,哈代遲疑了片刻,隨即回答說:“我需要先得到完整的作品,再和其他的編輯商議,給您一個什么合適的價格買斷。”他深怕亨利不高興,還特意補充了一句,“亞當斯先生,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價格。”
亨利知道自己是一個毫無任何名氣的作者,哈代在沒有看到完整作品的前提下,同意出版自己的書,已經表現出了極大的誠意。他從貝克的手里接過記錄本,遞給了哈代,“哈代總編,麻煩您先把第一章的內容帶回去讓其他的編輯看看,對我們今后談價格,是非常有幫助的。”
哈代雙手接過了記錄本,禮貌地說道:“放心吧,亞當斯先生。我明天就會將稿件讓其他的編輯過目,讓他們對您的作品有個感性的認識。不過,我還有一個問題,您剩下的章節,什么時候能提供給我?”
亨利扭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貝克,心想有了這位速記員的幫助,二十來萬字的小說,四五天應該就能完稿。他面向哈代說道:“哈代總編,最多只需要五天,我就能向您提供完整的稿件。”
“那真是太好了,亞當斯先生。”得知五天后就可以交稿,哈代立即滿面春風地說:“五天之后,我會再次登門拜訪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