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燒的、那紅艷醉人的一道霞火,正在坦蕩無垠的大地盡頭蔓延和跳躍,勢不可擋地在那遙遠的東方截斷了漫長的夜。
周凡揮了揮手,平地上立起一座石屋,兩張石凳,一張石桌。
陳道生與周凡兩人坐在石凳上。
陳道生從懷中取出一本薄薄的書籍,上書道:太上丹經。
周凡瞄了一眼,“這是太上教的丹經,你何時對道教的煉丹之術起了興趣。”
陳道生頓了頓,斟酌道:“師尊您老人家一直教導我們格物致知,萬事萬物皆有跡可循,有其本身的規則。
我發現全真教的弟子們都有些自大了,他們打心底開始漸漸看不起儒釋道。
認為那些經義之中,只有潛藏的人體與天地至理有用,其他的統統否決。
我認為存在即是合理,就如這煉丹之術。
按師尊給我們講解的知識來說,所謂煉丹,不過是提煉重金屬,對人體無益,反而有害。”
周凡聞言,沉聲道:“莫非,你發現了丹道的奧妙。”
陳道生搖了搖頭道:“沒有,按這本太上丹經所言,煉丹確實是提煉出重金屬。
沒有其他的意思。
不過…若煉丹之術本就是為了提煉重金屬,那是不是代表重金屬真的對修煉的某一境界有用,只是我們沒有發現呢。
黃白之術可是傳承了數千年,甚至更久。
道教先輩亦不是蠢人,將其視為瑰寶定有緣由。”
周凡聽后,開始沉思。
沒錯,當初第一次接觸丹道的時候,發現煉丹是提煉重金屬。
先入為主覺得此乃邪魔歪道,是古人用來愚弄百姓的。
卻從未想過重金屬可能對修煉有用處。
“重金屬,有用,有何用呢。”周凡眉頭緊皺,喃喃自語。
日升月落,時光流轉。
兩人就這么坐在石凳上,一人細心研讀丹經,一人苦思冥想。
“咳咳咳…”
周凡被一陣咳嗽聲從沉思中驚醒。
一算時間,已過了三月。
但見陳道生華發已經稀疏,臉上浮現一道道深坎,眼皮浮腫發黑。
死兆已顯。
心有不忍之下,手指點出,想要釋放生機為其續命。
陳道生顫顫巍巍的抬手握住周凡的手指,搖頭道:“師尊,莫要如此,這是我的選擇,亦是我的道。
自然無為之道。
道之不存,生亦如死。”
周凡深深的嘆了口氣,點了點頭,“為師不敢保證將來真能勘破生死之奧妙,讓你重活一世,你要想好。”
“道生相信師尊。
還請師尊喚一石碑,道生想將太極經義留于后人。
也不枉來這人世一遭。”
陳道生說罷,艱難的起身,走到空地處。
周凡揮了揮手,一座石碑破土而出,四四方方,表面光滑。
陳道生深吸一口氣,體內最后的生機爆發,以指作筆,在石碑上刻到:
太極者,無極而生動靜之機陰陽之母也。
動之則分,靜之則合。
無過不及,隨曲就伸。
今留太極經義于此,有緣人得之,當三拜吾師:鎮天真武靈應佑圣蕩魔終劫濟苦大帝。
福生,絕筆。
陳道生走了。
真靈被周凡收歸于天書。
遺體被葬在太和山頂,那塊石碑便作為陳道生的墓碑。
周凡便在墓旁的石屋內繼續修行,順便為陳道生守墓。
在九息服氣和眾多全真弟子以及信徒的供奉下,法相境如今離大成不遠。
只待圓滿,便是周凡離去之時。
終南山。
自林朝英醒來以后,王重陽與林朝英的關系開始迅速拉近。
王重陽之所以對林朝英開始有愛慕之心,是因為兩個多月全方位的照顧讓王重陽習慣了。
正應了那句話,愛是付出,愛是奉獻。
當一個人習慣為一個人付出,便很容易愛上對方。
兩人雖互有情愫,但畢竟輩分有別,在一起會讓人說閑話。
古墓中,王重陽輕摟著林朝英,兩人坐在石床上互訴衷腸。
“朝英,等過兩年,我便想個辦法離開全真派。”
“師…重陽,那我們去哪。”
“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等我先把事情處理妥當。”
“嗯。”
數日后,王重陽瞞著眾人獨自一人前往大理。
離開全真派之前,王重陽準備先為林朝英報仇。
從林朝英口中,王重陽已經知曉了兩個罪魁禍首,歐陽鋒與洪七。
在此之前,需要先將人情還了。
畢竟當初段譽不但將北冥神功傳給王重陽,更是用大理段氏一陽指為代價,讓王重陽對歐陽鋒手下留情。
現如今,這個情是留不了了。
雖然歐陽鋒并非故意所為,但若不是他下毒,林朝英也不會被洪七偷襲而墜崖。
歐陽鋒罪不至死,但這身害人的武功不能留。
至于洪七嘛,不死不休。
大理皇宮中,段智興聽說王重陽拜訪,親自出來接見。
“重陽真人大駕光臨,段某有失遠迎。”
王重陽微微一笑,施了個道揖,“智興太子,貧道此來乃是為了還個人情。”
段智興有點摸不著頭腦,疑惑道:“重陽真人要還人情,為何來找段某。”
“智興太子請看。”
王重陽抬手就是一記一陽指,點向地面,至陽至剛的指力瞬間在地面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孔洞。
段智興一看,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沉聲道:“這是我大理段氏一陽指,重陽真人從何學來。”
王重陽點頭笑道:“此乃段氏的一位先輩所傳,貧道此來就是要還掉這份情。”
“哦?大理段氏一陽指雖稱不上神功,卻也份屬頂尖武學,不知重陽真人要以何物還這個人情,莫非是九陰真經。”段智興眼神略帶火熱道。
王重陽搖了搖頭道:“九陰真經非貧道所能決斷,這一次貧道打算將自身所修行的功法用來還這個人情。”
段智興滿臉疑惑道:“重陽真人修煉的武功不是九陰真經?”
“貧道所修行的武功,名叫先天功。”
王重陽說罷,放開周身氣勢,磅礴的宗師威壓竟令段智興有些喘不過氣。
這是何等神功,若我習之,將來豈不無敵于天下。
當即喜喝道:“好,重陽真人將這先天功傳授于我,段某替先輩做主,重陽真人與段氏的人情兩清。”
王重陽收起氣勢,淡淡施禮道:“既然智興太子答應了,那貧道便在大理逗留幾日,將先天功全數教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