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單眼少女歐提努斯微微一愣,看著眼前之人手上的那張塔羅牌。
牌面上顯示著一個人雙手反綁,被倒吊在樹干上。倒吊人被反綁的雙手呈三角,雙腿交織成十字,拼在一起恰恰形成了煉金術中的一個神秘符號,預示著偉大事業的完成,同時也暗含了由低層欲望向至高神性升華的過程。
她對于塔羅牌并不陌生,在神秘學的領域之中,塔羅牌已經是一個很著名的概念了,而在其中的“倒吊者”牌,也被很多人認為是源自于她的傳說,畢竟歐提努斯就是北歐神話里的那位執掌主神之槍的大神。
只是…
這張塔羅牌似乎不太對勁。
她微微瞇起眼睛,仔細的感受著心中的悸動,這種奇異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這張看似平平無奇的塔羅牌,竟然似乎包含著如同牌面上所顯示的內容,“倒吊者”的神話概念和性靈位格。
如果能夠拿到它的話,那么自己先前剛剛才制定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實施的計劃也就可以放棄了。
相對而言,制造“主神之槍”的步驟太多也太麻煩,尤其是她自身的情況特殊,很有可能導致計劃之中的任何一環的成敗都不穩定…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既然眼前就有可以直接達成目標的途徑,誰又喜歡舍近求遠給自己添加難度呢?
白皙苗條的纖細手臂一揮,歐提努斯非常果斷的…
抓了個空。
下一刻,她用一種被搶走了食物的小貓一般的危險眼神,抬起頭來緊緊的盯著直接將手臂高高舉起的魔術師。
看上去場面有些滑稽搞笑,就像是仗著自己的身高在欺負妹妹的哥哥一樣,夏冉將手臂高高舉起,不讓身材嬌小的單眼少女拿到手里的卡牌…當然,只有表面是這樣而已。
實際上要不是夏冉一直都在和這個魔神對抗,全方面的抵消她造成的任何影響和現象,那么光是歐提努斯的存在,就能夠讓周圍眾人的神志心智為之動搖,搖搖欲墜,被沖擊、恐懼到無法思考的程度。
“不要著急,這是交易的一部分,也是最終我能夠給你的報酬…但是必須是我給你的,我不給,你不能搶。”
夏冉語氣很是平靜,眼里滿是笑意的說道,仿佛一點兒都沒有將歐提努斯的眼神恐嚇放在眼內,權當作是全然沒看見似的,反正在沒有真正的統一自身力量之前,她其實很好對付。
要是直接將“倒吊者”牌給她的話,反而才有問題。
那個時候,歐提努斯就徹底擺脫了讓她干什么都五五開的窘迫境地,夏冉沒有辦法再壓制她,而且她也沒有必要再和夏冉進行什么合作了…這是必須考慮到的一點。
所以不能夠現在直接就把東西給歐提努斯,必須一點點耐心的來慢慢誘導才行。
夏冉可以很大方,也可以在某些時候直接信任他人,但這也是看情況的,所以相對來說,歐提努斯目前的信用分在他這里不是太夠,再加上事情本身太過重要,他不想要承擔不必要的風險。
試圖用眼神殺死對方無果之后,歐提努斯的眸光收斂,小臉也緊繃起來,恢復了冷漠的神色。
“…你想要從我這里得到什么?”她淡淡的這么問道。
“幫我完善一個很簡單的術式,并且和我成功的施展一次。”魔術師眨了眨眼睛,一點兒都沒有愧疚感的這么說道,面不紅氣不喘的樣子,“嗯,就是這樣的條件,你看,很簡單吧?”
“什么術式?”單眼少女直切正題,沒有受到對方一再強調的「簡單」修飾語的影響。
能夠和自己輕易的進行對抗…
能夠制造出這張比“主神之槍”好上太多太多的塔羅牌…
這人絕對也是踏入了神之領域的最強魔法師,而他自己都沒有辦法獨立完成的術式,必須要得到自己的幫助的術式…
能夠稱之為「簡單」?他是不是對簡單的概念有什么誤解?只怕這件事不但極其困難,而且還十分危險吧!歐提努斯并不熟悉這個陌生魔法師的作風,但是并不妨礙她一眼就洞悉這件事情的性質。
歐提努斯斟酌了一下,覺得可以先聽聽到底是怎么樣的一件事,再考慮應該怎么做。
“不知道…”夏冉充分表現出了理不直氣也壯的模樣,反正他現在才是甲方爸爸。
“嗯?你要我幫忙完善并且幫你施展一次的術式,你現在跟我說不知道是什么?”歐提努斯的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很多個分貝,這個家伙敢不敢再不靠譜一些?這種話他是怎么敢說出口的。
“莫慌,我只是先提出這么一個要求,具體的細節方面的問題,我們可以之后再慢慢商榷…”
魔術師笑瞇瞇的說道。
單眼少女冷眼看著他,心中卻是非常明白,這人是在防著自己一手,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要完成的術式是什么,只是現在肯定不會告訴外人任何的信息…這也變相地說明了這人要做的事情很麻煩。
搞不好是舉世皆敵的那種…
當然,現在其實也差不多了,被疊加在世界之上的諸多魔法相位已經被動搖,源頭就是這個家伙,無論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粉碎諸多濾鏡,掌握真實的世界,都已經得罪了不知道多少的存在和勢力。
他們一定會做出行動的。
譬如說歐提努斯自己,就是察覺到了問題之后,第一時間行動起來的人,只不過她沒料到的是,對方反過來壓制住了她不說,而且似乎還早就對她的來訪有所準備,拿出了讓她頗為意動的報酬。
本來是來找麻煩的,結果反而要幫助對方?
歐提努斯翠綠色的眼眸里滿是淡漠,面無表情的小臉上也沒有什么情緒和變化,她在認真的思考著這一切是否值得,只是這人仿佛吃定自己的表現,讓她非常不滿。
“這種事情還要考慮嗎?果斷一點,你眼前的就是機會,出任CEO,成為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以后吃香喝辣的就看這一遭了…”夏冉加大力度,連連晃動著手中的塔羅牌。
只不過他依然將牌舉得高高的,確保單眼少女即使是踮起腳尖或者跳起來,都抓不到那張牌。
不知道內情的人,看著他這樣的行為,大概會覺得這是個很惡劣的兄長。
歐提努斯沒有說話,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轉身徑直離開了研究所,前襟敞開的皮草大衣在風中瀟灑的來回擺動著,很快的,她的身影就消失不見了。
“嘖嘖,還真是謹慎呢。”
夏冉沒有出手阻攔,只是靜靜的看著單眼少女的離去,輕聲的笑了一下。
歐提努斯沒有一口答應下來,這個在他的預料之中,對方沒有那么容易被說服,這件事情也不是去市場買菜,的確是需要好好考慮,要是她一口答應下來的話,他反而才要思考要不要換個備用方案。
現在看來,倒是一切順利…
看了看手中的塔羅牌,魔術師微微一笑,反掌將其收了起來。在他看來歐提努斯已經上鉤了,現在的情況就是單眼少女看上去和他話不投機,什么話都不說就徑直離開,實際上卻是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節奏。
夏冉接下來只要加大力度即可。
現場維持著先前的安靜,盡管歐提努斯的存在感因為魔術師的原因,沒有給周圍其他人造成太過可怕的壓迫,但是其氣場氣勢依然震懾住了他們,讓他們不敢輕易說話。
不說鴉雀無聲,落針可聞,但是他們的確都是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自己的呼氣聲,都會引來某頭洪荒巨獸的注意。
“所、所長?”上條當麻終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試探著開口問道。
“嗯。”魔術師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接著點了點頭,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伸手招呼著。“哦,對了對了,大家都去吃飯吧,也都這個時間了,走吧走吧,今天就不吃食堂了,我請客…”
上條當麻嘴角抽搐著:“啊不,我不是關心這個…”
而且研究所里哪有什么食堂啊,就算加上自己這個臨時工,也就三個人…啊不,也就四個人,刺猬頭少年在心里這么激烈的吐槽著。
這還是加上了才加入研究所不久的三無巫女姬神秋沙的緣故。
木山春生老師每天的時間都耗在她的那群昏迷不醒的學生身上,即使所長告訴她他們已經沒事了,只是陷入昏迷之中成為植物人的時間太長,孱弱的身體需要慢慢補充養分,宕機太久的大腦也不可能直接粗暴啟動然后順利運行。
一切都只要交給時間就好。
但是木生春生卻沒辦法這么冷靜,還是將絕大部分的精力投入到了照顧自己的學生這件事上來,所以不能夠指望這位研究所里唯一的正式研究員負責食堂的運營。
至于其他人…
所長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上條當麻自己每天的工作就是被所長研究,而姬神秋沙就和御坂美琴等小女生一樣,也不是來應聘食堂員工的職位的…所以他們什么時候吃過食堂了。
“不是關心這個?”夏冉奇怪的看了刺猬頭少年一眼,“很有骨氣啊,少年…”
“所長,你別打岔,她…剛剛那個女孩子到底是誰?”上條少年認真地說道,“有沒有我能夠幫上忙的地方?”
那份女巫打扮的小女孩,明顯是來者不善,聯系到不久之前夏冉和他說過的一件事,上條當麻頓時就是心中忐忑不安起來了,無論怎么樣也沒有辦法忽視過去,想要問個清楚才行。
“不是說了嗎?她是歐提…”夏冉面不改色的說道。
“難道還有非提嗎?”刺猬頭一臉崩潰的抓狂道,他也不是對這些概念一點兒了解都沒有,胡說八道也得講究基本法吧?
魔術師沒有說話,靜靜的看著他,那種眼神很奇怪,帶著一絲絲的憐憫和一絲絲的同情。
上條當麻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痛,他就不該問出這個問題。
“剛剛…那個女孩子是來找麻煩的嗎?”
這個時候,邊上的白井黑子也終于回過神來,驚疑不定的看著夏冉,眼神之中的狐疑之色更甚。
“還有——你們說的術式、交易啊之類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該不會是在商量什么不好的陰謀吧?”
在這一瞬間,她聯想到了很多很多的不好事情。
在學園都市什么都不怕,最怕就是有預謀的破壞襲擊之類的犯罪,像是之前的銀行劫案,還有各種利用幻想御手的犯罪行為,以及不久前才發生的無能力者集團獵殺能力者的事情。
這些都是能夠讓風紀委員發際線一天比一天危險的問題,所以變態雙馬尾少女一個激靈,出于職業習慣或者是本身就對眼前這人有偏見的緣故,本能懷疑了起來。
一定是這樣的!
剛剛那個單眼少女怎么看都不像是良好市民,白井黑子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光是站在那里,氣勢就能夠壓迫到自己腦袋一片空白,都不敢大口喘氣的人物。
就像是資本家的朋友肯定也是資本家,所以能夠和剛剛的那個單眼少女談笑風生的夏某人也一定是資本家…啊呸,也一定是窮兇極惡的罪犯,他們剛剛搞不好就是在用暗語商量某些犯罪計劃!
“怎么可能,剛剛那個女生是一個魔法師啦,最頂尖的那種,她找上門來是因為最近我做的某些事情,破壞了這個世界的一些特殊的法則,所以想要來制止我的吧…”
魔術師連連擺手,滿臉誠懇的解釋說道:
“我剛剛和她說的事情也都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有一個術式…唔,你可以理解成為魔法,法術模型之類的東西,構建的地方不是太完善,所以需要她的幫忙…”
白井黑子一臉古怪的眨了眨眼睛,稍稍后退了兩步,伸手拉了拉御坂美琴的手臂:“姐姐大人,你看見了吧?以后還是不要來這座研究所好了,這個人好像精神有問題…”
她低聲說道,覺得這種神經病不能深交。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好,偏偏這人看上去說得有板有眼,似乎真的是非常堅定的這么認為的,而不是在調侃開玩笑。
御坂美琴也是表情怪異,勉強的呵呵笑了兩聲,卻沒有回答雙馬尾少女的話語。
因為知道別人肯定不相信,所以才說實話,不但得到了預想之中的結果,還同時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茶發少女覺得沒用的知識又增加了。
她呼了口氣,開口問道:“她…那個歐提,之后會再來的吧?”
“這是肯定的,不過放心吧,她不會為難你們…對了,上條你不在其中,見到她最好繞路走,別被她砍了手去…”夏冉點點頭,又想起了什么,轉眸看向刺猬頭少年關心的說道。
上條當麻有些感激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所長,謝…”
“不然的話,之后我再想研究,會變得很麻煩的。”魔術師繼續說道。
“…謝…”刺猬頭少年的笑容凝固,只是還是習慣性的說出了最后的一個音節。
“前輩。”
佐天淚子猶豫了一下,怯生生的開口問道:“那個魔法師…很強嗎?”她實在有些擔心,之前雖然也發生過不少事情,不過似乎沒有哪一次像是現在這樣,能夠讓前輩似乎都很頭疼的樣子。
不然的話,前輩不可能不拍照留念的,數碼相機還是第一次沒有派上用場。
這難道還不能夠說明對方讓他很頭疼嗎?
嗯,佐天淚子小姐就是這么覺得的,雖然她的思考回路有些奇怪,但是似乎這邏輯…沒毛病。
“很強啊,是踏入神之領域的魔法師,魔神一流的頂尖存在…情況的確有些為難,很讓人頭疼呢。”夏冉長長嘆氣,低頭撫摸著自己的寶貝相機,修長的指尖輕輕拂過,語氣之中有些莫名惋惜的意味。
“是很讓人頭疼。”
白井黑子也是深以為然的用力點頭,她覺得或許可以幫這人介紹幾個不錯的精神病醫生。
“那前輩你…你有辦法嗎?”黑發少女小聲地問道。
“有啊,她現在已經進了卡池,我只要加大力度,總能夠抽出來的…”魔術師理所當然的道。
“哈?”
佐天淚子有些懵。
眨了眨眼睛,夏冉一本正經的解釋說道:“其實我的能力是抽卡,代價是出貨,所以從她來找我的時候開始,就已經是我的回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