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來了…”云天河了然的點點頭,緊接著也有些疑惑地問道,“不過他們來這里干什么?”
“你問我我問誰去,可能是因為他們是修仙之人,正好路經壽陽城,聽說了妖類傷人的事情,就過來看看呢?”韓菱紗越想就越覺得是這樣的,語氣相當篤定。
而且那兩個人目前無法御劍,只能夠走路,所以在洞窟之中留下腳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或不是,我們趕過去便可知曉。”柳夢璃想了想,輕聲提議道。
另外兩人沒有什么意見,本來就是要去看看的,所以加快腳步循著那些在他們眼里非常明顯的痕跡,一路搜索追蹤過去,速度比之前快上不少。
因為確定這條路線不久之前才有人走過,一路上的毒蟲毒草都被率先清理掉了,所以免去了三人的很多麻煩,而且也不用在錯綜復雜的洞窟之中仔細辨認道路,糾結到底往哪個方向走,速度自然就提升上去了。
約莫一刻鐘之后,三人已經深入到了洞窟深處,隱隱聽到前方傳來了對話聲音,相視一眼之后,紛紛加快了腳步。
“…好凌厲的劍法,竟然都是一劍穿心…”
“…是紫英師叔!一定是紫英師叔才有這樣的本事,我就說…”
溫和的男子說話聲,還有小小少女的嘰嘰喳喳聲,從前方的昏暗空間之中傳來,韓菱紗心中一喜,感慨自己今天終于時來運轉,下意識的加快了腳步。
三人到來的動靜也讓懷朔和璇璣兩人有所察覺,警惕的回頭看去,看見了來人是誰之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果然是你們兩位啊,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呢…”韓菱紗笑嘻嘻的打起招呼,不遺余力的刷著對面二人的好感度。
“原來是韓姑娘,昨日的問題可是已經解決了?”懷朔拱手回禮,溫和問道,彬彬有禮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
“怎么又是你們啊,你們難道在跟蹤我和師兄…”邊上的小小少女卻是不太高興的嘟起了嘴巴,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眼前的三個人。
“璇璣!”
懷朔用責備的眼神看去,輕聲斥道,表情嚴肅而又認真。
小小少女瑟縮了一下,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說什么,看得出來雖然平時任性,但都是建立在懷朔太好說話的份上,一旦后者真的嚴厲起來,她也是會感到害怕的。
“這個沒有,這位小妹妹別亂想,我可沒有跟蹤你們…咳咳,是這樣的,我們是受到壽陽縣令柳大人所托,前來女蘿巖這里平妖的而已,正好就和你們遇上了…”
韓菱紗連連擺手,解釋了起來,主要目的是為了消除誤會,不至于引起璇璣的敵視。
雖然她其實很想立即就提出加入對方門派的請求,但是卻也知道交淺不可言深的道理,大家到現在為止也才見了兩面,互相之間連熟悉都談不上。
“原來如此,那我們可都是遲了一步…”懷朔彬彬有禮的笑道。
“都慢了一步?”紅衣少女微微一呆。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夢璃緊蹙著眉頭,目光越過懷朔兩人看到了案發現場,她不像是韓菱紗那樣,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懷朔和璇璣兩人身上,滿腹心思都是想著怎么套話或者拉近關系。
所以在這個時候,她已然看清楚了在前方的昏暗之中的情景,那是觸目驚心的慘烈,滿地的血跡斑駁,將洞窟深處生長著的藤曼叢草都染成了深褐色,還有周圍的土壤也是。
一只只半人大小的好似巨型兔子般的動物尸體,橫七豎八的倒伏了一地,似乎在彰顯著洞窟深處不久之前經過了一場可怕的屠殺,這些槐妖毫無還手之力就被戮殺一空。
“呀…這個…”
韓菱紗這才后知后覺的注意到兩個劍仙身后的昏暗場景,也是禁不住的驚訝伸手捂住了嘴巴。
“這是有人把妖怪都殺了?那我們是不是什么都不用做了?”云天河撓了撓腦袋。
“并非如此,云公子,我們只是來探查為何槐妖會突然傷人,并不一定就是除妖。”
柳夢璃聞言搖了搖頭,她輕挑了一下長長的睫毛,語氣依舊平淡——
“槐妖一向性情溫和,應該是有什么緣由…”
話還沒有說完,她突然停住,回身看向身后的來時方向,若有所察的說道:“又有人來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原來你們在這里,倒是讓我一頓好找…”一個脆生生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讓所有人都頓時一驚。
眾人齊齊轉頭,下意識的看向某個方向,只見在黑暗之中緩步走出了一個嬌俏的身影。
那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膚色白皙,額前散落幾綹頭發,有著輕盈而纖巧的體態。同樣也是一身藍衫白衣,腰間懸掛著一柄長劍,和懷朔璇璣二人的裝扮風格完全一致。
“岫玉師姐?!”
璇璣頓時驚喜的叫出聲來,她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整個人的動作比聲音更快的撲了過去,抱著不比自己大多少的小師姐用力的蹭著——
“岫玉師姐,你怎么過來了?”
“紫英師叔到現在都還沒有回到山門,再加上你們兩個又久久未歸,掌門命我下山前來查看…”
名為岫玉的少女嘆了口氣,有些嫌棄的伸手想要推開好似樹袋熊一般黏上來的璇璣。只不過對方用力抱得緊緊的,她的力量尚未完全取回,而且重新加點也沒有再往力氣方面投資,因此沒有能夠成功。
“原來是這樣,不過紫英師叔只是之前因為我的原因耽擱了一下,很快就會回去了的…”璇璣好不容易才放開她,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語氣興奮得好似是為自己邀功,“岫玉師姐,你看這些妖怪,都是紫英師叔殺掉的…”
發現來者不是敵人或者什么危險的妖怪,韓菱紗下意識的松了口氣,同時忍不住的在心里嘀咕起來,難道修仙之人都是這么年輕的嗎?到底是天賦異稟,還是駐顏有術?
“都是他殺掉的?”岫玉卻是皺起眉頭,看了一眼滿地的槐妖尸體,忍不住的生出了疑惑。
這不大不小也算是一個支線吧?那家伙居然什么都不做,難道財大氣粗到這個地步,都已經看不上這些蚊子腿的小肉了?但就算是不要積分和因果結晶,也還有土靈珠吧?
她壓下心頭的疑惑,走了過去,蹲下身子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地上的槐妖尸體,心頭的疑惑更為濃重了。
真的是什么都不做?還是發生了什么意外導致被耽擱了?
眾人相視一眼,也都跟著紛紛上前檢查了一遍,得到的結論也基本上都是一樣的,所有的槐妖都被一劍穿心而死,無比凌厲精準,死亡時間大概是在昨天后半夜…
而就在這個時候——
“真是好高明的幻術!”
柳夢璃似乎終于是發現了什么,微微睜大眼睛,忍不住地發出驚嘆。
眾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看著那個天仙化人般的少女。
岫玉微微思索片刻,語氣非常古怪的開口問道:“你說這個…是幻術?”
“沒錯,這一切都只是幻術,只怕就連下手之人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所殺的不過是幻影而已…”柳夢璃輕輕頷首回答道,她眼中閃過復雜的神色,環顧了四周一圈之后,定定的凝望著眾人之中的某個位置。
“你胡說!紫英師叔怎么可能會被這種手段欺騙呢…”璇璣一下子急了,大聲的嚷嚷起來,那模樣簡直比她自己受到別人質疑的時候,還要生氣幾分!
柳夢璃并沒有辯解的意思,只是又看了那個位置一眼,然后才微微垂著眼簾。
她當著眾人的面輕掐了一個手訣,好幾個紫色的發光符文伴隨著靈力出現,然后輕輕拂袖一掃,符文散為點點紫色光輝,劃過縱橫交錯的軌跡散入四周。
“夢影霧花,盡是虛空,因心想念動,方化生幻境——不如萬般皆散!”
聲音明澈而又清脆,好似是玉珠落銀盤,然而伴隨著一陣奇異的波動擴散開來,周圍的場景直接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尸體消失不見…
斑駁血跡一并被抹去…
被血污染透的離香草叢還有周邊土地都恢復正常…
就是一個空蕩蕩的洞窟,哪來什么兇殺現場,根本就是什么都沒有!
眾人同時沉默了下來,恍惚之間,甚至懷疑自己現在才是中了幻術的狀態。
“啪啪啪…”
下一刻,有著輕輕的鼓掌聲響起,同時有一個略顯詫異的聲音在邊上傳來:“表現得相當驚人呢,居然不只是看破了,還真的能夠破解我的術法…”
少年道人站在幾人之中,正在輕輕的拍掌,也是一臉的驚訝之色。
等等!什么時候!?
眾人都是悚然一驚,這人根本就不像是突兀出現的,而是仿若一直都站在他們身邊,只是直到現在他們才注意到對方,之前都直接就忽略了對方的存在。
突然被這么驚嚇一下,大家的反應也是各不一樣——
懷朔是條件反射一般的伸手護住璇璣,連退幾步,神色如臨大敵,顯得異常警惕。岫玉眸光閃爍,一言不發,這個時候不適合暴露她和對方早就認識的事情。
不過這人搞什么飛機?好好的魔法師不做,換一身道袍干什么?
云天河雖是小小的嚇了一跳,但是因為沒有感覺到殺氣之類的,也很快的就若無其事起來,只是覺得這個很好玩,興致勃勃的盯著少年道人。
他認出了這個人,之前在湖邊晚上見過一面,對方的那種把一根頭發變成自己的能力讓他很是羨慕,要是能夠學到手的話,以后就可以一邊睡覺一邊獵山豬了。
柳夢璃則是一點兒都不驚訝,只是伸手輕攏耳邊的發絲,優雅嫻靜落落大方的微微一笑:“道長過譽了,我也只是取巧而已…”
“嗯?取巧是什么意思?”夏冉歪了歪頭,他沒有發現對方是怎么取巧的,只是聽上去這句話又顯得很是實誠,不像是什么謙虛的說法。
柳夢璃嘴角一勾,不過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韓菱紗就已經從巨大的驚喜之中反應過來,暈暈乎乎的開口問道:“是、是是是是你——!!”
“哦,是我…”夏冉瞥了她一眼,淡然的開口道,“韓姑娘有什么事情嗎?”
“我、我想要…想要問一下你…”韓菱紗幾乎是下意識的就要脫口而出,但是話到臨頭卻又硬生生的改變了問題,“是不是昨天晚上有人過來除妖,被你用幻術蒙騙了過去?”
“是啊。”
“那個人是不是他們的師叔…”紅衣少女勉強的擠出笑容,其實她現在一點兒都不關心這件事,只是在生硬地改變話題。
夏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個我怎么知道?”
“那你可以描述一下當時你見到的那個人嗎?”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當時天太黑,我沒怎么看清楚——”
少年道人皺起了眉頭,手抵下巴思索了起來。
“那個人是個身高八尺,年方十九歲的年輕修士,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外面套著藍色的馬甲,護手上繡有四朵祥云環繞著一柄劍的圖案,身后背著一個劍閘,對鑄劍養劍之道極為專精癡迷,性格外冷內熱,穩重內斂,雖然看似不易相處,但實則是一個恩怨分明、極重情義的熱血男兒,不過對于妖類有些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