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父母的,總是想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后代。
周陽兩世為人,卻還是第一次為人父。
雖然他的孩子還未出世,但他已經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請青陽真人幫未出世的孩子強壯本源,代價確實非常大。
盡管他和青陽真人關系很好,但是這種事情,青陽真人也不可能輕易幫他做。
所以,為了讓青陽真人答應下來,他和道侶蕭瑩,都付出了極大代價。
蕭瑩日后需要為玄陽仙宗提供三十滴回春仙露,這是正常情況下,她那件回春仙瓶三百年的產出成果。
而周陽則是保證以后結嬰成功的話,會不計后果的為玄陽仙宗出手一次。
不計后果的出手一次,意味著即使是遇上有可能威脅到自己性命的戰斗,他也不能逃避,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交易能比。
就是這樣,周陽和蕭瑩都還是答應了下來。
二人都很清楚,以他們懷上第一個孩子都這么難的情況下,將來是否還能有第二個、第三個孩子,都是一件很不確定的事情。
所以他們都不想因為這時候的一時自私,將來留下終生的遺憾。
于是接下來每過一個月,青陽真人都會耗費自己的元嬰精元幫蕭瑩腹中孩子強壯本源,如此一連持續了九次方才結束。
按照青陽真人自己的說法,九次施法,他耗費的元嬰精元,沒有三十年苦修根本無法彌補回來。
若非周陽和他關系不一般,換做另外一個金丹期修士來求他辦這種事情,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他也不會幫忙做這種事。
對于他這個說法,周陽并未懷疑。
的確,相比于青陽真人三十年修為的損耗,他們付出的代價,的確不算有多驚人。
畢竟對元嬰期修士來說,三十年足夠他們煉制三份玉液金丹了,而三份玉液金丹的價值有多大,明白人都明白。
而第九次施法過后,已經是蕭瑩懷孕的第十個月了。
人類的孕期就是十個月左右,哪怕是修仙者,也不例外。
這一日清晨,朝陽剛剛升起,一聲清亮的嬰兒啼哭聲,便從玄陽仙宗內某座靈山洞府內響了起來。
在那嬰兒啼哭聲響起的洞府內,親手為自己道侶接生的周陽,手中正抱著一個渾身冒著赤紅靈光的男嬰發愣。
所謂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
周陽雖然是第一次接生嬰兒,但也知道初生的嬰兒身上,絕對不會有靈光出現。
這種異象,他也只有典籍中看到過,據說只有一些靈體修士剛出世的時候,會有靈光伴生,昭示嬰兒的不凡。
“我兒子是靈體修士!我兒子是靈體修士!”
周陽抱著嬰兒的雙手微微一陣顫抖,那是激動的。
他目光炯炯的看著手中這個剛出生的小家伙。
因為在母體中營養豐富,又有元嬰期修士不惜耗費元嬰精元為其強化本源,這個剛出生的小家伙足有十二斤九兩那么重,以至于周陽剛才都不得不給道侶來個“剖腹產”,才讓他成功來到世上。
而且和正常嬰兒出生后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睜眼不同,這個小家伙一出生,雙眼便很快睜開了,這時候和周陽這個父親雙目對視,小家伙一雙澄凈的小眼睛中,滿是天真好奇之色。
“夫君,你將孩子給妾身抱一抱吧,妾身還沒抱過他呢!”
床榻上,剛生產完的蕭瑩,玉手一揮,一道青色靈光落到身上,瞬間愈合了“剖腹產”所造成的傷痕,順便將身上沾染的血污粘液全部清理了干凈,然后她就換上一身衣裙自行起身走到了周陽身邊,同樣是滿臉激動和欣喜的伸出雙手要抱孩子。
“哈哈哈,好,給你來抱。”
周陽哈哈一笑,笑著把手上的小家伙遞給了道侶。
蕭瑩接過孩子小心抱住,又是伸手撫摸孩子那白里透紅的嫩臉,又是張嘴對著孩子親吻逗弄,看著孩子“咿咿呀呀”叫喚,笑得樂不可支。
如此過去好一會兒后,她才看向周陽問道:“夫君,現在孩子已經出世,你該把他的名字告訴妾身了吧?”
為還未出世的孩子取名,這是每個父親都會早做準備的一件事。
周陽也早就為自己兒子取好了名字,但是卻一直賣關子沒有告訴蕭瑩。
這時候聽到她問起這個,他頓時微微一笑道:“瑩兒你覺得廣誠這個名字如何?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以后他就叫周廣誠了!”
“只要是夫君起的名字,妾身都喜歡。”
蕭瑩說著,不由晃了晃懷中的孩子輕聲說道:“誠兒啊誠兒,你長大后一定要像你父親一樣,做一個誠實可靠的人!”
咿呀咿呀。
小家伙雙手不安分的一陣揮舞,不知是否聽懂了母親的話語。
而這時候,他身上的靈光已經消散,除了周陽和蕭瑩之外,再無人知道他竟然是萬中無一的靈體修士。
世間靈體有許多種,僅憑周廣誠剛出世之時產生的異象靈光,周陽也只能分析出他身懷某種火系靈體,具體是什么靈體,還得經過驗證才行。
驗證的方式也很簡單,直接上“測靈術”就行了。
周陽讓道侶蕭瑩抱著周廣誠,隨手一掐訣,便打出了“測靈術”落到孩子身上。
只見“測靈術”所化作的七彩光團剛落到孩子身上,一片耀目的赤紅色火光便從孩子體內破體而出,直接沖出洞府,在洞府外面的靈山上方形成了一團赤紅色火云。
“這動靜是不是有些大了?”
周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目光和道侶蕭瑩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震驚之色。
二人修行數百年,也是第一次為靈體修士測量靈根資質,對于這種變化,事先根本沒有任何準備。
與此同時,玄陽峰上,正在洞府內打坐修行的青陽真人,以及另外一位元嬰期修士“靈霄真人”,都是猛的睜開雙眼,目光看向了周陽夫婦所居洞府所在方向。
片刻后,兩位元嬰期修士同時出現在了周陽他們洞府之外。
他們二人來得突然,洞府內的周陽感知到二人氣息后,不及多想,連忙帶著道侶蕭瑩出來迎接。
“見過兩位前輩,不知兩位前輩到訪,有失遠迎,還望前輩恕罪。”
周陽一邊行著禮,一邊把目光看向青陽真人,眼中滿是疑問之色。
他可是記得,青陽真人在為蕭瑩腹中孩子最后一次施法后,就直接回“青陽洞”修行恢復損耗的元嬰精元了,怎么又會突然造訪自己這里?
“呵呵呵,小友客氣了,我們二人不請自來,才是有些唐突,小友不要見怪了才是。”
青陽真人呵呵一笑,態度和善的讓周陽有些受寵若驚。
他和青陽真人雖然關系很好,但也應該沒有好到現在這個程度才是。
青陽真人此時的語氣,可不像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語氣,倒是像對待平輩修士。
所謂事出反常即有妖。
周陽想起這兩位元嬰期修士到來的時間點,再想想剛才自己為兒子檢測靈根資質造成的動靜,心中似乎已經明白些什么了。
想到這里,他眼中憂色一閃,面上卻是連連搖頭道:“不敢不敢,兩位前輩能夠造訪此處,是晚輩夫婦的榮幸,兩位前輩里面請。”
無論兩位元嬰期修士為何而來,他都沒有把人晾在外面的道理,那就太過無禮了。
等到領著兩位元嬰期修士進入洞府坐下,讓道侶蕭瑩奉上最好的靈茶后,周陽才看著兩位元嬰期修士問道:“晚輩斗膽問一句,兩位前輩這時候突然到訪,可是和剛才的異象有關?”
“周小友是明白人,老夫和王師兄也就名人不說暗話了。”
青陽真人看了旁邊的靈霄真一眼,然后目光炯炯的看著蕭瑩懷中嬰兒說道:“老夫沒料錯的話,剛才那赤云沖霄的異象,就是周小友為令郎檢測靈根資質所引發的吧!”
“前輩所料不錯,剛才晚輩確實是為誠兒檢測了一下靈根資質。”
周陽點了點頭,大方承認了此事,并無任何隱瞞。
青陽真人說他是明白人,明白人當然不會做傻事,以為自己能夠在這種事情上蒙騙住兩位元嬰期修士。
“那不知周小友的檢測結果如何?”
問話的人,不是青陽真人,而是旁邊此前一言不發的靈霄真人。
這位元嬰后期修士,現在是玄陽仙宗修為最高之人,周陽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他本人。
“不敢欺瞞二位前輩,晚輩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正要向二位前輩請教。”
周陽抬頭看了一眼靈霄真人,然后把周廣誠出生之時的異象,以及自己剛才檢測靈根資質之時引發的異象,毫無保留的說了出來。
他倒是沒有完全說謊,關于周廣誠到底是什么靈體,他現在還沒弄清楚,因為時間上的原因,他還來不及進行進行其它手段驗證,青陽真人二人就已經過來了。
聽完周陽的描述,靈霄真人不由和青陽真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難以抑制的欣喜之色。
然后他強忍著直接動手的沖動,含笑對著周陽點了點頭道:“從周小友的描述來看,我等基本上知道令郎是什么靈體了,不過究竟是不是,還需要驗證一下,不知周小友可否行個方便?”
“前輩請便就是。”周陽爽快的應了下來。
得到他允許,靈霄真人當即就屈指一彈,彈出了一道赤色靈光落到了蕭瑩懷中嬰兒身上。
周陽看得出來,那道赤色靈光,其實只是一點靈霄真人的法力顯化,并非什么法術神通。
可是這赤色靈光落到小周廣誠身上后,卻像是水滴在棉布上一樣,瞬間被小周廣誠的身體給吸收了。
“這是…”
周陽看著這一幕,瞳孔猛然一縮,眼中滿是驚訝之色。
他難以置信的把目光轉向靈霄真人。
“看來周小友似乎猜到了,沒錯,令郎身懷的靈體,正是最契合我們玄陽仙宗鎮派功法《玄陽寶典》的玄陽靈體!”
靈霄真人笑容滿面的微微一點頭,證實了周陽的猜測。
周陽聽到他這話,臉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
他和玄陽仙宗關系深厚,他兒子在玄陽仙宗內出生,他兒子又身懷最契合玄陽仙宗鎮派功法《玄陽寶典》的玄陽靈體。
果然,他剛想到這點,青陽真人已經是朗聲大笑著說起了這件事。
“哈哈哈,看來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啊!”
“當初老夫就想收周小友為徒,可惜小友當時放不下家族,婉拒了老夫。”
“如今小友的孩子在本門出世,又身懷最契合本門鎮派功法的玄陽靈體,簡直是天賜緣分,是上天借令郎來補全老夫和小友這一段師徒緣分啊!”
什么上天注定的緣分,周陽當然不信這回事。
他兒子會身懷玄陽靈體,多半還是和他這個父親身懷乾陽寶體有關。
好吧,也許和青陽真人也有一定關系。
畢竟青陽真人所修行的功法,正是《玄陽寶典》,而他偏偏此前又消耗自身元嬰精元為尚在胎中的周廣誠強壯本源。
整個玄陽仙宗,如今修煉《玄陽寶典》到元嬰期修為的,只有云霄真人和青陽真人二人,這也是他二人先前為何會突然有感,然后一齊趕到周陽這里的原因所在。
現在,青陽真人直接開口要收周廣誠為徒,周陽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的好。
他可是還指望自己這個兒子繼承周家祖業,與自己一道將周家發揚光大呢!
但是直接拒絕的話,顯然也不行。
不說青陽真人和凌霄真人兩個元嬰期修士親自登門就是為了此事,就說為了他兒子以后的道途著想,這事也不能就這樣拒絕。
玄陽仙宗的鎮派功法《玄陽寶典》,論玄妙絕對不會輸于周陽的《乾陽仙經》多少,而且正好和周廣誠身懷的玄陽靈體完美契合。
周廣誠以玄陽靈體之身修行《玄陽寶典》,數百上千年后,未必不會又是一個陸玄機。
周陽身為他的父親,當然不能就這樣斬斷兒子的道途。
“青陽前輩既然說起當初往事,晚輩也就斗膽說一句了,廣城是晚輩唯一的孩子,晚輩也是想他將來接替晚輩執掌周家的,若拜前輩為師的話…”
他看著青陽真人,后面的話已經不用再多說了,相信對方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青陽真人聽到他這話,臉色頓時就是一變,不由勃然色變的看著他怒斥道:“小友也是個聰明人,怎么這次就這么糊涂了呢?”
“令郎若是拜老夫為師,必定成為我玄陽仙宗的核心真傳弟子,日后成為元嬰期修士的可能起碼超過五成,甚至未嘗不能成為下一個陸師兄!”
“至于小友的周家,以小友現在的壽元,起碼還能庇護周家五百多年,有這五百多年時間,小友難道還不能為周家再造一位金丹期修士嗎?”
“到時候,內有令郎在我玄陽仙宗修行,外有小友和小友的繼承者坐鎮周家,周家才是想要衰落都難!”
“老夫知道小友素來一心以家族為重,但難道小友真想因為家族而浪費了令郎的天資嗎?異日令郎若是修為困頓于金丹期止步不前,小友不怕他因此事而怨恨小友嗎?”
青陽真人是真的急了。
當初周陽用家族為由,拒絕了他收其為徒的提議,一直是他心中一件憾事。
周陽現在取得的成就越大,這份遺憾在他心中就越深刻。
而現在周陽又拿這個借口來阻止他收周廣誠為徒,這如何能不讓他惱怒無比。
但周陽卻像是根本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怒氣一樣,只是拱了拱手道:“青陽前輩見諒,晚輩并非不知道這些,只是門有門規,家有家規,誠兒若拜前輩為師,入了玄陽仙宗,將來即使他取得了一些成就,想要照顧周家,貴派的門規又能容許他這樣做嗎?”
“晚輩身為人父,當然希望他將來的道途能夠順風順水,打心眼里希望他能夠拜入貴派,修行貴派鎮派神功。”
“但晚輩也是周家的守護者,誠兒現在也是周家的一員,他既然天資非凡,就理應擔負起家族重任,把家族發揚光大!”
青陽真人這下聽懂了,周陽這是在和他談條件呢!
明白了這點,他心中就不急了,不由瞪了一眼周陽,緩緩說道:“這樣吧,只要令郎拜老夫為師,先前你們請老夫為他強化本源所應下的條件,全都一筆勾銷,就當是老夫送給他的拜師禮了!”
周陽卻是想都不想的就搖了搖頭道:“前輩無需如此,晚輩答應的條件,自然會兌現。”
“小子,你可別得寸進尺!”
青陽真人雙目一瞪,氣得吹胡子瞪眼怒視周陽,怒氣快要無法壓制了。
也許是他聲音有些大了,蕭瑩懷中的周廣誠受此一嚇,忽然“哇”的大哭了起來。
這一哭,瞬間將房間里劍拔弩張的氣氛給哭散了。
周陽看著在道侶懷中哭著的兒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為其叫好。
然后他目光看向青陽真人,只見對方臉上果然滿是尷尬之色,再無方才盛氣凌人的樣子。
“好了,師弟稍安勿躁,周小友也不用這樣作態,且聽老夫一言如何?”
一直旁觀的靈霄真人,這時候終于出聲為青陽真人這位師弟解圍了。
他抬眼看著周陽,目光幽深的說道:“周小友的顧慮,無非是擔心周家日后的安全問題,老夫這里不妨給小友一個承諾,只要令郎拜入我們玄陽仙宗,周家便可成為我派直屬附庸,在道玄國內獲得一處安身之地,日后令郎若是能夠修成元嬰,我派為了讓他無后顧之憂的參悟大道,自然不會讓周家出任何事情!”
道玄國是玄陽仙宗的腹地,除了此前那次由“裂天真魔”引發的魔劫外,已經上萬年沒有發生什么戰火了,周家如果能在道玄國境內有一塊安身之地,以后只要玄陽仙宗不倒,只要周廣誠還活著,就再也不用擔心遭遇滅族之禍了。
靈霄真人的這個承諾,份量絕對不輕。
周陽臉色頓時一肅,面色肅然的回道:“除了兩位前輩剛才所言的條件外,晚輩再加一條,若是廣誠日后有了后人,其后人若是想要認祖歸宗回歸周家的話,貴派不得以任何理由加以阻攔!”
“可以。”靈霄真人微微頷首,一口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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