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茲克為自己未來奮斗的時候,一群德軍海軍軍官正在為自己的國家的遭遇而抗爭。
在大英帝國的最為重要海軍錨地斯卡帕灣,這里像往常一樣停著不少馳騁于大海的鋼鐵巨獸。不過在這個時代人類打造最強海上戰艦上,卻出現了濃濃的德國風格。
沒錯,德意志帝國瀝盡心血打造公海艦隊,被解除武裝停在自己老對手軍港之內。高達70多艘艦艇,都已經都卸下了所有的彈藥、所有的火控、瞄準裝置以及炮栓。從德國宣布停戰開始,公海艦隊就作為其停戰的保證,被押解到這里停靠。
一艘艘該為祖國浴血奮戰的巨輪戰艦,卻像是一個個被人看守的囚犯等待著勝利者的裁決。
因為國內饑餓和紅色思想爆發的基爾水兵影響正在消去。當內心的不滿被發泄后,理性正在回歸。對祖國戰敗后面臨的懲罰,一直籠罩在駕駛這些戰艦海軍官兵的心頭。
事實上,為了讓這支被協約國集團視為心頭大患的公海艦隊乖乖接受懲罰,以英法為首的協約國花了不少心思。首先這些投降戰艦不得攜帶任何彈藥,其次軍艦上的德國官兵只能維持到能開動的最低水平。所以這支需要數萬海軍官兵才能保障最佳狀態的公海艦隊,目前艦上只有不到三千人。甚至連出現險情,自救都成困難。
另外為了安撫這些依然在艦艇上的公海艦隊官兵,英國方面一邊宣揚不會對德國太嚴厲的處罰,一邊封鎖關于和談的消息。
盡管英國在封鎖著消息,但是關心著祖國的德國海軍官兵們依然有自己的辦法獲得這些內容。
當一條條關于德國戰敗條款被顯露出來后,公海艦隊的官兵們都驚呆。放棄海外所有殖民地,割讓阿爾薩斯和洛林給法國,賠償2260億馬克的賠款。這份凡爾賽條約的苛刻,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之外。
更為重要的的是,花費巨資打造的公海艦隊將被作為賠款的一部分,由協約國瓜分。這個條件讓在場的海軍官兵心都碎了,對于他們來講,等于將自己的夢想還有對大海的熱愛都拱手讓于對手,誰也受不了這委屈。甚至有人當場就說到,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轟轟烈烈的與敵人決戰,哪怕全軍覆沒也好過現在這么窩囊。
群起激昂的憤慨之情沒有任何的作用,他們別說與對手決戰了,就連行駛出港灣也做不到。在防守嚴密的斯卡帕灣內炮臺林立,更別說還有英國艦隊就在港灣內就近監視。任何一點異動,都能招致全副武裝敵人的猛烈打擊。這讓公海艦隊的官兵們完全沒有任何的辦法,他們只能按下心中憤怒耐心的等待。
而大英帝國方面,對于公海艦隊的看管除了一開始有些嚴厲之外,也慢慢有些疏于防范了。畢竟作為大英帝國的象征,艦隊不可能一直都守在公海艦隊身邊。其遍布全球殖民地、俄國發生的赤色革命等繁瑣的事件,都需要大英帝國展現自己的力量。
所以在這段時間里,大英帝國的看守力量一直在消減。對此,公海艦隊的官兵們一直看在眼里。
在公海艦隊的“威廉王儲”號上,船員們都警惕的看著四周。因為在這艘船上,一場關乎公海艦隊命運的秘密商談正在進行。
“這份條約對德國太苛刻了,國內反對的聲音很大。國內很有可能不會同意,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的軍艦不能落入敵人手中。德意志人民花費重金打造艦隊,不能將炮彈打到自己人頭上。不然,我們將是國家的罪人。”
在一個位置較為隱秘的船艙內,身為指揮官的馮.羅伊特海軍少將,正在慷慨激昂的對參與這次秘密會議軍官們,述說著內心的悲憤。
身為艦隊總司令官希佩爾海軍上將最為看中的人,馮.羅伊特海軍少將也是心系艦隊的安危。而且德國海軍總司令阿道夫·馮·特羅塔上將在出發之前已經告知馮·羅伊特,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交出艦隊。
這次對德國戰敗的懲罰太過于苛刻。而更加讓人揪心的是,當地英國報紙關于“停戰談判瀕臨破裂”和“可能恢復軍事敵對”的報道,讓馮.羅伊特少將有一絲大事不妙的感覺。
現在公海艦隊已經被解除武裝關押在斯卡帕灣,就如一個囚犯被人給看住了。如果戰爭重新爆發,馮.羅伊特少將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公海艦隊的戰艦絕對會成為轟擊德國沿海地帶的先鋒。
這不是英國人的特點么,一直以來讓別人頂在前方,而自己在后面等待著收割戰利品。從以前的三十年戰爭到拿破侖時期的反法同盟一直都是這樣,等到敵人奄奄一息才上前給對手最后一擊。
而讓凝聚德意志心血的公海艦隊,轟擊德國的民眾,在馮.羅伊特少將看來絕對不能接受。如果這件事情發生,自己和海軍官兵將成為歷史的罪人。所以馮.羅伊特少將才秘密召集了這場聚會,商談艦隊存亡問題。
“絕對不能讓艦隊落入英國人手中,不然我們都將成為帝國的罪人。”
擔任“威廉王儲”號艦長的比爾伯勒上校,在馮.羅伊特少將話音落下后,立刻站起來說出自己的想法。從他依然稱呼德意志為帝國來看,其也是個堅定的保皇分子。哪怕經過基爾水兵起義,但是德國海軍高層大部分,都是希望能保留帝國體制的保皇派。所以對于比爾伯勒上校依然稱呼德意志為帝國,在場的人都沒有打算讓其改口的興趣。
更為重要的是,在他們看來馮.羅伊特少將說的沒錯。一旦戰爭重新爆發,缺少公海艦隊的保護,英國佬一定不會放過從海上轟擊德國沿海城市的想法。
“誰也別人,從我們手里奪走艦隊。”
“說的沒錯,我們不能當歷史的罪人。”
當地英國的報紙,每一個關心德國遭遇的人都會看。關于“停戰談判瀕臨破裂”和“可能恢復軍事敵對”的報道,作為德國人,誰看了不揪心。
“既然大家都這么想,那么我說說我準備的計劃。”
看到所有人都認同自己的觀點后,馮.羅伊特少將說出了自己計劃。
“現在看守我們的英國艦隊數量越來越少,我打算在一個時間恰當的時候,打開通海閘讓艦隊自沉。”
自沉這個字眼,讓在場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起來。
事實上,在海上戰斗時,對于受傷過重無法返回港口的軍艦,就要使用自沉。另外,在對敵時打不過也逃不掉,自沉也是默認的方式。而這一次明顯是后者。
于是在接下來商談中,馮.羅伊特少將和眾多艦長們商議好自沉的方案。
他們打算,如果到6月11日(這次凡爾賽條約最后期限)國內還沒有消息傳過來,那么他們就開始自沉戰艦。
同時為了避免消息傳過來時來不及通知所有人,他們一致約定。由旗艦“埃姆登”號輕巡洋艦,先在桅頂掛出了國際信號旗D與G,表示大家準備。等到他再次通知信號兵,掛起事先約定的信號“第十一節。”以確認自沉開始。”。“第十一節”是德國人喝啤酒時常用的俚語,意為開瓶暢飲,這便是他對全體艦隊發出準備自沉的信號。
現在公海艦隊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等德國最后的消息。
而在德國國內由社民黨組建的政府,關于凡爾賽條約也是爭論不休。不少人都不認同這份條約,認為這對于德國太苛刻了。
東部部分省份及殖民地之割讓大家都平靜不下來,以及巨額戰爭賠款與長期負債。尤其需要賠款的金額,讓所有人都不滿。連年的大戰幾乎已經掏空了國民財富,現在又要背上賠償2260億馬克(約合113億英鎊),而且以黃金支付。德國現在哪里有能力賠償這些款項。
就連弗里德里希·艾伯特這個社民黨黨魁也按不下不滿的聲音,更別說國內的民眾。所以對于協約國的答復,德國新政府遲遲拿不下來。一直拖到6月上旬。眼見時間即將臨近最后的期限,艾伯特連忙召開數次會議,努力說明各方代表。(這事拖不得了,總算是讓各方勉強答應下)。
不過為了照顧國內不滿的情緒,新政府決定,向依然等在凡爾賽宮的協約國方面發報寬限兩天,以便于“體面的準備”。而協約國對此也答應下來。現在和平的鐘聲已經敲響,歐洲大陸又恢復了安寧。
是不是有什么忘記了的?
沒錯,德國政府在將這個消息通知國內時,將依然在斯卡帕灣等待消息的公海艦隊給忘了。電報沒有對馮.羅伊特少將發去,于是一場悲劇已經不可避免。
6月11日,一直等待國內消息的馮.羅伊特少將,沒有收到國內的電報,于是誤判開始了。
“立刻命令升起信號旗D與G。”
10點過,埃姆登”號輕巡洋艦的桅頂掛出了國際信號旗D與G。
已經熟知內情的各艦艦長,立刻讓船員打開水密隔艙,同時讓觀察哨睜大眼睛,進一步查看旗艦接下來的舉動。
等到11點依然沒有國內消息傳來,絕望的馮.羅伊特少將再次通知信號兵,掛起事先約定的信號“第十一節”。
于是,德艦開始紛紛掛上被禁止的德國海軍旗,還有的在發出燈光信號將這個消息傳遞給所有艦艇。于是通海閘被打開,洶涌的海水開始在艙室迅速蔓延起來。
而這時候,英國方面也發現了德國艦隊的異常,為此英國的水兵紛紛從各地奔向自己的戰艦。(因為戰爭結束,都放松了)
負責看守他們的第一戰列艦分艦隊的5艘R級戰列艦也是立刻生火,同時發信號警告公海艦隊別亂動。只不過現在才發現,時間都晚了。不斷涌進的海水,讓各艘公海艦隊的戰艦都發生不同程度的傾斜。而且海水逐漸灌滿了下面的艙室,讓通海閘已經無法關閉。
12:16,“腓特烈大帝”號戰列艦首先沉沒;12:56,阿爾伯特國王號沉沒;1:10,毛奇號沉沒;1:15,威廉王儲號沉沒…其余軍艦也一艘艘相繼沒入水中。17:00,最后沉沒的是戰列巡洋艦“興登堡”號。英國艦隊想盡各種辦法試圖補救,但是根本無法阻止如此大規模的集體自沉行動。
歷時約6個小時。全部74艘被拘留的德國軍艦中有51艘沉入了海底,包括11艘戰列艦中的10艘和所有5艘戰列巡洋艦。沉沒軍艦噸位為被扣押艦隊總噸位的94
這場自沉行動,讓協約國各方惱怒非凡。不久,原本允許德國保留的四艘拿騷級和四艘赫爾戈蘭級戰艦,被宣布引渡用以賠償斯卡帕灣的損失。
1919年11月5日,這八艘戰列艦被德國海軍除級。拿騷號最后被賠償給了日本,剩下的三艘賠償給了英國,而四艘赫爾戈蘭級戰艦,則分別被英、美、日、法四國瓜分。此外還有協約國指定的大量輔助艦艇被一并瓜分。
而這個結果,讓戰后的德國海軍的主力艦僅保留下來6艘老式的戰列艦。這些艦只除了用于訓練及海岸防御外,規定不做其它用途。此外德國還留有其它數艘過時的老式巡洋艦,這些艦支大多老舊不堪,有許多軍艦的艦上武器都被英國人拆卸,根本不具備戰斗力。
同時對德國海軍的編制進行了同樣嚴格的限制。規定海軍規模不得超過一萬五千人,軍官不得超過一千五百人。
這場自沉行動完全就是一場悲劇,反而讓德國的海軍面臨更為艱難的處境。不過著其中的緣由,由不得讓然嘆息。
而當這個消息發到埃德爾手中時,他不禁感嘆歷史的慣性依然沒有改變。德國新政府果然是忙中出錯,釀下這般苦果。只不過對于羅馬尼亞而言,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消息。
一想到羅馬尼亞那支袖珍一般的海軍,接下來可以從被裁撤的德國海軍中挑選不少人做顧問也不錯。畢竟在日德蘭和大英帝國正面硬剛過,多少都有些經驗。
而且那些海軍船廠要面臨著倒閉被拆的命運,技術熟練的船廠工人面對下崗的命運。埃德爾心都碎了,他覺得作為霍亨索倫家族的一員,他有責任幫助這些可憐的人。
不過要保證技術最好的一批才能要,畢竟地主家也沒余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