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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獄中接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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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云鵬在黑暗中抓住了傅星瀚的手:“別這樣,雨生,你的人生還很長,你還可以重新開始的。”

  “重新開始?我被判了十年,十年哪,三千六百五十個日日夜夜,我現在才熬過了五十天而已。我不可能重新開始了,我這輩子就在這里熬到死了。”傅星瀚對自己的前途心灰意冷。

  “這就看你愿不愿意爭取了。我就是你的機會。你到底是愿意在這里度日如年,還是愿意出去跟我放手一搏?”

  傅星瀚沉默了,過了許久他問了一句:“你肯定你這次沒押錯寶?”

  “我相信我的眼力。”凌云鵬語氣堅定。

  “好,我跟定你了,你說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傅星瀚終于痛下決心,其實他已經隱約感覺到,凌云鵬把他弄出去,一定是讓他去完成一些危險的任務,也許自己會遭遇不測,但與其在這里茍延殘喘,不如轟轟烈烈地干一場。

  “你不后悔?我們以后可能會碰到一些很危險的狀況,也可能會因此丟了性命。”凌云鵬試把利害關系跟傅星瀚挑明。

  “與其像螻蟻一般茍且偷生,不如像飛蛾一樣死得輝煌。”傅星瀚心意已決,豪爽得回答凌云鵬。

  “好,接下來你就盡力配合我的行動,按我的意思去做。”

  “沒問題,畢竟我倆曾經是配合默契的羅密歐與朱麗葉嘛。”傅星瀚呵呵一笑,似乎覺得自己有出頭之日了。

  兩人伸出手,擊掌為誓。

  第二天上午,禁閉室的牢門被打開了,一縷陽光照射下來,刺得凌云鵬和傅星瀚二人睜不開雙眼。

  “出來吧,有人要見你,凌云鵬。”獄警給凌云鵬打開手銬。

  “誰要見我?”凌云鵬轉動一下自己的手腕。

  “你的辯護律師。”

  凌云鵬站起身來,兩條腿已經坐麻了,他舒展了一下脖子和四肢,隨獄警走出禁閉室。

  “那我呢?”傅星瀚見獄警沒有給他打開手銬,很是著急。

  “你在里面再多待會兒吧,等典獄長恩準了,再放你出來。”獄警砰地一聲把牢門關上。

  凌云鵬被獄警帶到了接待室,凌云鵬一看,是楊景誠,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凌先生,我是受你舅舅趙先生的委托,擔任你的辯護律師的,敝姓楊。”

  “我舅舅他人呢?他怎么不來見我,是不是覺得我給他丟臉了,所以不肯認我這個外甥了?”凌云鵬一臉不羈的模樣。

  “不是的,趙先生是很牽掛你的,希望我能幫你辯護,為你減少刑期。”楊景誠耐心地給凌云鵬作解釋。

  “那他為什么不來保釋我?不要嘴上說得好聽。”

  “凌先生,因為你搶的是日資銀行,所以保釋的難度有點大,他們若是不點頭,你舅舅也沒辦法。”

  “他要是心疼我這個外甥,他什么辦法想不到啊,分明是他不愿意想辦法救我出去,楊律師,你先回去,讓他來見我,我有話對他說。”

  凌云鵬說完,站了起來,朝牢房走去。

  楊景誠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拎著公文包離開了接待室。

  “這小子還真夠拽的。”獄警橫了一眼凌云鵬。

  凌云鵬又被帶回了禁閉室。

  “怎么樣,你是不是有機會可以出去了?”傅星瀚著急地望著凌云鵬。

  “你不出去,我出去干嘛,只有你離開這兒了,我才算是沒白來。”凌云鵬又坐回原地。

  “唉,這清水灣監獄可是遠東排的上號的大監獄,想要出去,談何容易。”傅星瀚有些憂心忡忡,雖然凌云鵬給他點燃了希望,但他覺得這個希望非常渺茫。

  “你放寬心,總會有辦法的。”凌云鵬風輕云淡地說了一句,但依然無法讓傅星瀚放寬心。

  就在楊景誠離開兩個小時之后,獄警又打開了禁閉室的牢門:“凌云鵬,出來,你親屬來見你了,你小子還真是好福氣,這半天不到,居然有兩個人要見你。”

  凌云鵬朝傅星瀚擠了擠眼睛,隨后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凌云鵬知道,這次該輪到趙錦文出場了。

  果然,西裝革履的趙錦文出現在接待室,一見到凌云鵬,就連忙走了過去,剛想去擁抱凌云鵬,卻被獄警喝住:“坐下,不準接觸。”

  趙錦文只得坐到凌云鵬的對面:“云鵬啊,你這是為什么呀,你說你為什么要去干這種傻事呢,你是不是為了氣我,故意跟我作對,我們自己家就是開銀行的,你卻非要去搶別人家的銀行,而且還是在巡捕房旁邊的銀行,你是不是故意要丟你們凌家,我們趙家的臉啊?你這個混小子,你可真有出息。”

  “我就是要讓你丟臉,你不是看不起我嗎,你不是認為我沒出息嗎,你不是說我是寄生蟲嗎?我現在進清水灣監獄了,就不住在你家里了,你應該感到慶幸才對,你終于弄走了一個讓你討厭的人了。”凌云鵬毫不示弱,反唇相譏。

  凌云鵬邊說邊敲起了桌子,似乎很是激動,但趙錦文一眼就看明白了這是凌云鵬在向他發出的莫斯電碼:送一根大黃魚給典獄長。給我五包香煙。

  “哎呀,你這個混小子,你舅舅當時就說了幾句氣話,你就當真啦?你就這么不管不顧啦,你啊,真是氣死我了。我怎么會有你這種不懂道理的外甥。”

  趙錦文也敲起了桌子,用莫斯電碼回應凌云鵬:你小子胃口也太大了,居然要一根大黃魚?

  民國時期,一根一兩的金條,俗稱小黃魚,大約可以兌換四五十塊銀元,一根大黃魚,也就是十兩的金條,則可以兌換四五百塊左右的銀元,而在上海,一戶普通人家一個月一家子的開銷也就十五到二十塊銀元之間。這一根大黃魚相當于普通人家兩年的開銷。

  “我死了最好,這樣我就可以跟我爹我娘在陰曹地府見面了,就再也不用連累你,你就可以甩了我這個包袱了,我的親舅舅。”凌云鵬滿臉不屑,譏諷著這位舅舅。

  凌云鵬繼續敲擊桌子:有錢能使鬼推磨,算我借你的,出獄后還你。

  “你這說的是人話嗎?你這么說,讓我以后有何臉面去見你的爹娘?他們把你托付給我,讓我把你撫養成人,光宗耀祖,沒想到我卻把你養成了一只白眼狼。”趙錦文依然怒氣十足。

  趙錦文用力地敲著桌子:我真服了你了,這就給你去準備,下午送來。

  凌云鵬“噌”地站了起來,恨恨地回了一句:“話不投機半句多。報告,我要回牢房。”

  說著,轉身朝里面走去。

  “怪不得這么拽,原來是銀行家的外甥。”獄警嘴里嘟噥了一句,不禁對凌云鵬刮目相看。

  趙錦文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唉,家門不幸啊!”

  趙錦文剛要走出接待室,又轉過身來問獄警:“請問,你們典獄長下午在這兒嗎?”

  “在啊。”獄警點點頭。

  “好的,我想下午找他談一談,這是我的名片,麻煩你轉交給你們的典獄長。”趙錦文從西裝內袋里掏出名片夾,從里面拿出一張名片交給獄警。

  獄警接過名片:“好的好的,我幫你轉交。”

  趙錦文走出接待室,他現在要做的是去給典獄長準備一根大黃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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