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辦公室內,張海燕正和女兒葉寸心叮囑著什么。
“心兒,這兩天下面的制藥工廠出了點狀況,媽媽得親自過去看一看。”
張海燕愛憐地看著自己的女兒,溫柔地開聲道。
葉寸心抬眼看向母親,心中多少有些疑惑。
兩個多月之前,旅長派她來執行這個任務的時候,曾經和她說過一句話。
旅長的話是這么說的:有些事情,心中猜想一萬遍,可能結果都是錯的。只有親自去尋找過,才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對于旅長蘇七月,葉寸心當然不會質疑什么。
這位年輕的首長雖然只比自己大了一兩歲,但是他的能力和各方面的綜合素質,自己真是難忘項背。
最關鍵的一點——蘇旅長從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做無意義的安排。
他既然讓自己來打前站、執行這次的任務,肯定有其深意在里面。
聯想到蘇旅長曾經和自己偶爾提及母親及其公司的事情,葉寸心很自然地會有一些猜測。
母親在南邊這處小島上有資產的事兒,葉寸心之前就知道的。
上大學的那會兒,她還帶著宿舍姐妹們一起來游玩過。
但是這次身背任務來到島上,葉寸心很快發現了酒店里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別的不說,光是酒店里安保人員的數量,就非常可疑。
正常的星級酒店,安保人員的數量不會太多。
一來,這是一份不小的開支,很少有酒店愿意花這樣的冤枉錢;
再一個,安保人員數量太多,也容易給客人們造成一些不安全的反效果。
客人會因為在酒店里頻繁遇到安保人員,漸漸變得敏感和緊張起來。
這些道理,母親不會不知道。
可她卻依舊在酒店里安放了為數不少的安保人員,其中的原因就可堪琢磨了。
對于這次行動的目標——K2恐怖組織,葉寸心事先就得到了旅長的提點。
這個在歐洲范圍極度活躍的恐怖組織,近年來可謂是大動作不斷。
眼下母親的這家酒店里,竟然出現了數名疑似K2集團的人,母親的身份很難不讓人懷疑。
當然了,以自己對母親的了解,葉寸心相信她主觀上肯定不想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作為一名現役軍人,愛國青年,葉寸心很清楚自己現在應該做什么。
此時迎著母親慈愛的目光,她就不動聲色地表示道:“放心吧,老媽,你去忙你的,我不會亂跑的。”
“再說了,陸經理不是還在嗎?我有什么要求,會直接和她提的。”
聽了女兒這番話,張海燕就稍稍松了口氣。
“黑貓”那邊,前兩天剛去了一趟東南亞的緬國和人做交易。
不知道是不是交易不順暢的緣故,昨天他突然告知自己,會結束緬國之行來小島上看看。
雖然“黑貓”沒有明說,但是他過來的目的張海燕心中有數。
不用說,就是為了自己制藥工廠近年來的豐碩成果。
說起來,張海燕能有今天這樣規模的商業帝國,確實“黑貓”幫助了不少。
包括早起的資金積累、后面的技術專家的加入,他都幫了忙。
但是,張海燕本人在商業上的開拓眼光,才是成功最關鍵的地方。
十多年來,她靠著自己的不懈努力和人格魅力,漸漸將整個商業集團完全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就連“黑貓”這個出資人,都已經漸漸掌控不了她了。
以“黑貓”的精明,對這些情況當然是看在眼里。
他時不時來小島上轉悠一圈,也有震懾張海燕的想法。
之前的幾次,張海燕都是放低了姿態,讓“黑貓”沒辦法找到發難的借口。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眼下K2組織已經被國內給盯上,敗亡可能只在一瞬間。
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和K2以及“黑貓”撇清關系,帶著自己的人安全“著陸”。
當然了,張海燕也知道,以“黑貓”的兇殘,只要知道了自己的小算盤,是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所以,提前準備好籌碼,就是她現在的當務之急。
畢竟,女兒和她的隊友們還太年輕了,即便能控制住“黑貓”大部分手下,也很難將K2一網打盡。
自己手頭多一些籌碼,未來也就更有些底氣。
有著這樣的想法,張海燕在得了“黑貓”要來的訊息之后,第一時間選擇了撤離到安全區域。
而她的安全區域,自然就是自己一手經營出來的制藥工廠咯。
這些情況,張海燕本意上并不想瞞著女兒。
但是沒辦法,自己之前在“黑貓”的脅迫之下,做了不少錯事。
即便知道女兒和她的戰友這趟過來,是自己一個解脫的機會,她也不敢去賭這一把。
只要自己沒有向軍方通風報信,未來即便被“黑貓”抓到,尚且還有轉圜的余地。
至于軍方的人自己發現了什么情況,那都和自己無關。
有了這樣的想法,張海燕此時離開的心情愈發迫切起來。
葉寸心也看出了母親的神思不屬。
她上前一步將雙手按在母親的肩膀上,睜著一雙大眼睛道:“老媽,別愁眉苦臉的。咱們母女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就算您生意上敗光了,也不過是從頭開始。”
“放心吧,苦日子我也一樣能過得來的。”
聽著女兒勸慰的話語,張海燕的眼眶就有些紅。
這些年來,她每年都被逼著完成“黑貓”和K2組織的盈利任務,壓力真不是一般大。
工作的繁忙,讓她很少有時間去學校看自己的女兒。
母女二人的感情,也似乎是愈發淡薄了。
然而畢竟是母女連心,女兒能說出這番話,自己還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思忖至此,張海燕已經下定了決心——在和黑貓的對抗中,即便多冒風險,也絕不將女兒牽連進來。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下一刻陸經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董事長,車子已經準備好,在樓下等著了…”
張海燕聞言不再猶豫,很快從老板椅上站了起來。
在酒店大廳外送走了母親,葉寸心就有些意興闌珊。
剛剛在母親的辦公室里,她能感覺出來,母親是有很多話對自己說的。
但是直到剛剛上車的時候,母親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出來。
葉寸心不知道母親是想保護自己,自然會有一些惆悵的感覺。
其實她心里也大概能猜到,旅長這次指派自己過來,十有八九就有母親的因素在里面。
如果沒猜錯的話,蘇旅長應該是希望母親能夠迷途知返的。
而自己,也不止一次暗示過母親。
可惜,母親雖有意動,最后卻還是沒有踏出這一步。
葉寸心正感慨不已的時候,遠處一輛停著的越野車,引起了她的關注。
仔細辨認了一下,看到越野車車身上不顯眼之處那個特殊的“閃電”標志,葉寸心心中就是一動。
四處觀察了一番,確定沒有人跟蹤自己,葉寸心很快朝著越野車走了過去。
小島外圍的某處荒廢的停車場內,葉寸心正在和兩名身穿便裝的反恐處人員對峙著。
“小蜜蜂,這些是什么人!”
葉寸心一邊擺出作戰的姿勢,一邊質問旁邊苦惱不已的“小蜜蜂”馮冬冬。
“葉寸心同志,我想你可能還沒搞清楚狀況!”
一名便裝警察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證件,緩緩推向葉寸心的眼睛。
“我們是省公安廳反恐處的,是來配合‘雷電突擊隊’行動的。我叫趙梓良,是反恐處一科的。”
聽了這話,葉寸心就更是眉頭緊皺:“既然是配合我們行動的,為什么要收繳我的武器?”
葉寸心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證件。
確實,眼前這人是省廳反恐處一科的科長。
反恐處,說白了就是省廳反恐總隊。
其分量在省廳的八個總隊之中,是排在前列的。
反恐處處長或者說總隊長,高配副廳的不少。
從這方面來分析,眼前這個一科科長,至少相當于軍中的中校副團級干部了。
自己一個小小的義務兵,見了對方稱呼一聲“首長”都是應該的。
但是葉寸心的性格可是吃軟不吃硬的。
即便你這個科長相當于副團級干部,可和自己畢竟不是一個系統。
你不給自己面子,要收繳自己的武器…
那還有什么好說的?當然是絕不服從了!
當下葉寸心很快開聲道:“對不起,趙科長,我現在正在執行上級交給我的任務,沒辦法配合你。”
“想要收繳我的武器,得我的直屬上級來才行。”
趙梓良似乎沒想到葉寸心竟然敢反抗,臉色頓時一變。
瞥了一眼旁邊尷尬地直冒汗的“小蜜蜂”,趙梓良就開聲道:“馮同志,你看怎么辦?”
被這位趙科長問了一句,馮冬冬就有些作難。
他撓了撓頭道:“趙科長,我可以幫你們省廳這邊把葉寸心叫過來。但是,她剛剛說沒錯,我不是她的直接上級,沒辦法下達命令讓她交上武器啊!”
趙梓良聞言,眉頭頓時一揚。
他旁邊年紀較輕的干警忍不住叱道:“馮同志沒辦法讓她交上武器,為什么不早說?為什么還跟我們走這一趟?”
聽了這話,馮冬冬就無辜地攤開雙手道:“我接到雷神的指令,是將葉寸心帶過來。至于接下來的事兒,應該是雷神來處理才對。”
年輕干警聞言,登時就要繼續申斥。
趙梓良伸手攔住了他,一字一句地點頭道:“好,既然馮同志這么說,那我現在就給雷隊長打電話!”
他這話音剛落,另一邊就傳來了一個冷峻的聲音:“不必了!”
趙梓良倏然一驚,下意識地將頭轉了過去。
葉寸心、馮冬冬同樣將目光轉向了來人的方向。
看到雷戰、胡志遠二人并肩行來,葉寸心倔強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期待。
雷戰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中十分自責。
他是雷電突擊隊隊長,也是將火鳳凰一手訓練出來的人。
火鳳凰的八個隊員中,葉寸心是和他性格最像的一個。
可現在,自己卻迫于上級的指令,不得不將她的武器收繳。
這對雷戰來說,真是太艱難了。
“雷隊長、胡副隊長,你們來得正好!”
看到這兩人來了,趙梓良臉上的神色就是一松。
“情況我剛剛已經和葉同志都說過了,收繳武器的命令,也已經向她轉達。可她非要說,得她的直屬上級下令,才會執行這個命令。現在,你看是不是可以執行了?”
雷戰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目光轉向了葉寸心。
此時的葉寸心已經感覺到了什么,眼神變得愈發犀利。
不等雷戰說話,她就自顧地給出了答案。
“不行,要收繳我的武器,我絕不會答應!”
馮冬冬聞言,當下心中就是一緊。
趁著反恐處的兩人不注意,他連連給葉寸心使眼色,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葉寸心似乎沒有看到馮冬冬的提示,繼續開聲道:“趙科長是吧,有個情況你沒搞清楚。我們火鳳凰突擊隊,現在已經不屬于雷神他們中隊分管了。所以,雷神也算不上我直屬領導。”
見這個小丫頭一直胡攪蠻纏,趙梓良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
他用硬梆梆的語氣開聲道:“葉同志,我提醒你現在情況已經十分緊急。如果你拒不配合,我們不排除用暴力手段制服你…我勸你,好自為之。”
聽到這里,葉寸心頓時往后撤退了一步,擺出了戰斗的姿勢。
那表情仿佛是在說:有膽的,盡管放馬過來。
看到她這個挑釁的動作,趙梓良再也忍不住了。
他不再管雷戰、胡志遠的態度,直接從腰間拿出了一副手銬。
這位亮手銬的動作,一下讓葉寸心火了。
自己辛辛苦苦執行了兩個月的盯梢任務,結果卻被這兩個不知所謂的反恐人員找上,這也太憋屈了。
從小到大,葉寸心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此時自然是怒火中燒。
她把心一橫,直接一腳踹向了旁邊逼近過來的年輕警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