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來到特戰旅,一向冷靜的蘇七月也不禁有些感慨。
越野車直接開到辦公大樓下面停下。
齊桓幫蘇七月開了門,引著他來到參謀長辦公室。
“報告!”
辦公室門口,齊桓大聲叫道。
“進來!”
袁朗的聲音很快傳來。
齊桓對蘇七月做了個“請”的手勢,將他讓了進去。
進了辦公室之后,蘇七月一眼就看到了正背對著自己,在電腦屏幕前敲打著鍵盤的袁朗。
“來啦?”
回身看了蘇七月一眼,袁朗語氣輕松地說道。
“參謀長!”
蘇七月微笑著叫了聲。
雖然自己在職務級別上已經和對方不相上下。
但是面對這位老領導,蘇七月還是十分尊重。
“嗯,你先坐會兒,我把一中隊這個訓練計劃再確認一下。”
袁朗笑著對蘇七月說道。
轉頭看向肅立一旁的齊桓,袁朗就擺手道:“齊桓啊,你去忙你,順便和吳哲了解一下最新情況。”
袁朗所說的最新情況,無疑是成才的最新情況咯。
說起來,這些天整個特戰旅上上下下,對這件事都挺關注。
理由很簡單,成才不光是三中隊最強的個人之一,在整個旅作戰人員中,素質都是拔尖。
他要是一蹶不振,說不定就會引起一些連鎖反應,讓其他優秀的作戰人員也受到影響。
這也是袁朗這個參謀長最擔心的事。
不過,在知道許三多給蘇七月打了電話之后,袁朗就不怎么擔心了。
對自己這個曾經最欣賞的部下,他的信任已經近乎盲目。
安靜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蘇七月忍不住想起自己在特戰旅的點點滴滴。
兩年的時間,自己來參謀長這間辦公室的次數,真是不知道有多少次了。
以至于自己再次坐在其中,都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蘇七月沉浸了一會兒,袁朗就忙活完了手上的事兒。
回過身來,坐到蘇七月身邊,袁朗親自給他續了杯水。
“怎么樣?在京城開會,又出盡風頭了吧?”
聽著袁朗玩味的話語,蘇七月就露齒一笑。
“哪有啊!”
蘇七月擺擺手道:“就是去了解一下前沿的信息技術而已。”
袁朗撇了撇嘴,顯然對蘇七月的法不太相信。
寒暄了幾句之后,袁朗就進入正題。
“成才的事,是個意外。”
袁朗開門見山地說道:“他當時的狙擊位置,其實并不怎么好,有一定的視角盲區”
“加上那名犯罪分子的經驗豐富,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被狙擊手盯上了。”
“因此在反擊的時候,他其實一直有移動。”
“成才沒能預判正確,直接擊中他,完全可以理解。”
聽了袁朗的解釋,蘇七月就輕輕點了點頭。
他是知道成才槍法的。
正常情況下,敵人只要被他盯上了,幾乎沒有逃跑的機會。
但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一個狙擊手,總會遇到這樣、那樣的特殊情況。
偶爾有失手,也是很正常的。
成才對這個道理應該也是清楚的。
所以他的一蹶不振,才更加讓人看不懂。
詳細了解了情況之后,蘇七月已經大概有了個應對之策。
他笑著抿了口茶,言道:“參謀長,事情應該有回旋的余地。我想,成才只是一時鉆了牛角尖。”
“只需要找到他在意的地方,就能醫好他這個心病…”
聽著蘇七月信誓旦旦的話語,袁朗就志得意滿地唔了一聲。
“就知道你小子有辦法!咱們特戰旅的智多星,當然是名不虛傳。”
被這位老領導揶揄了一句,蘇七月只能是無奈地聳了聳肩。
“我先去他宿舍看看吧,完了再和參謀長你嘮嗑。”
放下茶杯,蘇七月就直截了當地說道。
袁朗很欣賞他這種干凈利落的風格,當下直接起身相送道:“沒問題,我就在辦公室里等你的好消息。”
“不過,可別讓我等久了啊。還有好多事兒要和你聊呢。”
蘇七月應了一聲,轉頭出門。
他當然知道袁朗這話并不是開玩笑。
事實上,自從明年2月份那場演習三支部隊定下來之后,特戰旅的領導就幾次和自己聯系過。
包括旅長鐵路、政委常康忠,都給自己打過電話,邀自己來一趟特戰旅做客,順便聊聊共同參演的事兒。
至于自己的老上級袁朗,更是打過兩三個電話。
以他們二人的交情,袁朗當然不會藏著掖著什么。
他在電話里和蘇七月說的也很坦率,覺得明年2月份的這場演習,自家B軍區這邊可能不太好打。
理由很簡單:這C軍區在特戰方面,是全軍數一數二的。
其建成的時間,甚至還在原來的老A之上。
而這次參加演習的A師和他們的數字化合成旅,雖然明面上沒有特戰部隊的存在。
但是袁朗相信,他們的隊伍之中,很可能就有特種大隊、特戰中隊這樣的編制。
再加上對方的空中優勢明顯,直接將特戰旅最大優勢變成了劣勢。
在這場對抗之中,特戰旅想要有所發揮,難度實在太大了。
稍有不慎,就可能一敗涂地。
正是因為這個袁朗,特戰旅從上到下對這場演習,都十分重視。
這一點,從剛剛袁朗給特戰一中隊加練的幾個項目中,就能看出些許端倪。
從辦公大樓出來沒多久,蘇七月就到了三中隊的宿舍樓。
門口執勤的守衛看到老領導之后,敬禮的同時,臉上都露出欣喜之色。
蘇七月對二人還禮之后,樓道里待著的齊桓、吳哲早就迎了上來。
“隊長,這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您盼來了!”
吳哲感慨地對蘇七月說道。
蘇七月好笑地表示道:“我也不是什么治病良藥,未必就能幫到忙!”
吳哲眨了眨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說:您就別謙虛了。
在齊桓、吳哲的陪同之下,蘇七月來到了成才宿舍門口。
吳哲正要上前敲門,蘇七月就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先回去,自己一個人進去就好。
齊桓、吳哲對視一眼,只能慢慢撤步離去。
“噠噠噠”
輕輕敲了敲門,里面就傳來成才低沉的聲音。
“門沒鎖!”
聽得這話,蘇七月就輕輕扭轉了下把手,徑自走進去。
進去之后,蘇七月就發現,成才正干坐在凳子上發呆。
注意到這家伙眼神中沒有焦距的樣子,蘇七月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怎么著,想當阿基米德那樣的思想家?”
聽得熟悉的聲音,成才頓時反應過來。
他驀地抬起頭,看著蘇七月臉上平和的笑容,頓時呆了。
“隊長!您怎么來了?”
蘇七月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自顧自地搬了個凳子坐在了他的身邊。
“聽某人說,他的一個好朋友想不開了,我就過來看看…”
成才聞言,立刻反應過來,肯定是許三多嚷嚷的這事兒。
他有些埋怨地說道:“許木木這家伙,都和他說了,不要驚動您,他怎么就是不聽?”
“正常,當初咱們讓他做的事兒,他有幾次照著做了?”
蘇七月不以為意地說道。
成才愣了一下,腦海中就回想起了大家一起訓練、完成任務時候的點點滴滴。
那時候,隊長、齊隊長,包括吳哲,大家都點撥過許三多很多。
可是許三多卻還經常犯渾,搞出一些笑話來。
現在想想,當初那樣的日子,真是讓人懷念。
就在成才感慨不已的時候,蘇七月就跟著說道:“你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成才呃了一聲,嘴角就露出了一絲苦笑。
對于自己的失誤,他實在是耿耿于懷。
畢竟,自己差點害死了伍六一這個老鄉。
此時見蘇七月主動提及,不免有些悵然。
蘇七月瞥了他一眼,淡淡說道:“我說成才,你該不會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失誤吧?”
“這樣的自信,我和參謀長,都不敢有呢。”
聽了這話,成才臉色頓時一變。
整個特戰旅之中,論槍法,他只服過兩個人。
一個自然是三中隊的老隊長袁朗。
還有一個,就是蘇七月。
現在聽蘇七月拿自己和袁朗舉例子,成才當然是第一時間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蘇七月不理他的反應,自顧自地往下說。
“這件事情,其實一個墨菲定律就能很好地做出解釋。因為,就算是最好的狙擊手,失誤都是不可避免!”
成才聽得云里霧里的,忍不住發問道:“墨菲定律?”
“墨菲定律由愛德華·墨菲提出,亦稱墨菲法則、墨菲定理。”
“它不是一種心理學效應,是一種數學推理。”
蘇七月一五一十地解釋道:“其大意為:如果有兩種或兩種以上的方式去做某件事,而其中一種選擇方式將導致災難,則必定有人會做出這種選擇。”
“其引申出來核心內容是: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那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而一個狙擊手,完成任務和未能完成任務,其實也是兩種可能。”
“哪怕一個狙擊手再優秀,他無法完成任務的可能,都是永遠存在的…”
聽著蘇七月平心靜氣的話語,成才卻有種振聾發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