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甚和姚海迪暈頭轉向的從飛機上下來,睡得迷迷糊糊。
兩人年紀都大了,飛機上昏昏欲睡,一不小心就睡了過去。
等抵達首都埃爾法克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壽宴將于明天早上,正式開始。
要舉行持續一天的流水宴席。接待從各地前來的蘇家勢力所屬集團。
除開蘇家本家外,還有不少隸屬這個利益集團的官員,商人等。
到時候會是一個盛大的聚會。
只是這種聚會,對他們夫婦而言,每次都是個煎熬。
蘇小小作為小輩,還容貌漂亮,倒是不被本家的人排斥。
但他們兩人就很心累了。
蘇甚作為本家大少爺,當初一意孤行,放棄一切,就要和姚海迪結婚。
這事鬧得反響很大。
以至于蘇家很多同輩人,對姚海迪都抱以強烈的反感。
所以每次前來聚會,蘇甚都要提高注意力,隨時幫著給老婆打掩護,擋住外面的明嘲暗諷。
隆....
夜晚天空中,隱隱有雷聲滾動。
空氣有些沉悶,沒什么風。
蘇甚兩人坐上擺渡車,朝著機場大廳駛去。
“明德已經開車來接我們了。”蘇甚小聲道。“我收到他發的短信了。”
“這次再讓我聽到上次那些怪話,你別怪我扭頭就走!”姚海迪冷著臉。
“唉。”蘇甚緊緊握著老婆的手,已經做好了這兩天情緒壓抑的準備了。
他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氣。
“氣壓有點低啊....”
“難怪我感覺呼吸不順暢。”姚海迪點頭。
“小小他們提前到了,也不知道現在狀況如何?我都叫她和我們一起走了,就是不聽。”蘇甚無奈。
“看著吧,這趟那群人肯定要拿小小的婚姻說事。”姚海迪冷笑一聲。手握住車欄桿,面容發冷。
“反正我先說好,小小還懷著孕,我不想她遇到我當年的待遇。要是鬧僵了,我帶小小他們走,你負責出來攔人!”
“知道知道....”蘇甚還能說什么,只能點頭應是。
實際上,到了現在,姚海迪雖然嘴上依舊不肯原諒蘇小小,但每天看著女兒不斷發出來的幸福朋友圈,她心里也不知不覺接受了這個現實。
物質條件,可以影響很多人的幸福感,但不是所有人都會因為物質條件差,而生活不幸福。
況且蘇小小兩口子條件不算好,但也不差,只是一般。
到此時,她只是嘴上不承認而已,其實已經默認了。
不然也不會假借外公的名義,不斷給兩口子送東西送錢。
說白了她就是面子上過不去。
很快擺渡車到了。
兩人順著人流下來,進到機場大廳。
他們沒有去出租車停靠點,而是直接到了機場出口五號門處,等著蘇家派來接他們的車子。
夜幕下,機場外豎立著一根高大燈塔。
柔和的白光,將周圍照亮得猶如白晝。
兩人等在五號門外,拖著行李箱,眺望過往的車輛。
很快一輛黑色轎車緩緩駛過來。
車子車窗下滑。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短發男子,探出頭來。
“蘇甚,上車。”
他笑著招呼。
“明德!”蘇甚帶著姚海迪走上去,將行李箱放到后備箱,然后坐上車。
轎車緩緩啟動,沿著機場高速,朝著市區方向駛去。
蘇明德一邊開車,一邊從后視鏡里看后排的兩人。
看著這兩人一臉平靜,他心頭也是復雜。
按照消息,這兩人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女婿的真實情況,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剛剛事情一發生,他就接到自己兒子的電話了,多方證實后,才相信事實。
就連他都確認了半天才相信。
他甚至有些期待蘇甚兩人知道實情時,會是什么反應。
他整理了下思路,算算自己能從這里面賺到什么好處。
想想以前,他和蘇甚一直關系都還不錯,這倒是值得慶幸的事。
“蘇甚......有件事情...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蘇明德準備了下話語,正要開口。
嘶嘶....
忽然車上的車載廣播,一下斷掉音樂。
‘現在插播一條最新新聞。
目前排名聯邦第九的國際知名資本,米斯特制藥集團主席王一洋先生,將于明日正式接受聯邦議長菲尹娜接見。
議長將對醫藥資源國際分配大會上的聯邦配額問題,咨詢米斯特。
并祝福王一洋先生與蘇小小小姐新婚快樂。’
‘據悉,王先生同時也是聯邦聯合決議會現任委員,此次前來埃爾法克,也將代表聯邦聯合決議會,對外星進出口份額議案,與菲尹娜議長達成協約。’
一開始蘇甚和姚海迪聽著還算正常。
只是后面突然冒出來的一句,‘祝福王一洋先生與蘇小小小姐新婚快樂’這句話。
就如夜空中的閃電,一下照亮一切。
兩人原本平靜的表情瞬間變形。
“這新聞....主持人還真是奇怪啊,臺詞都念錯了??”蘇甚笑著擠出一句話。
“是啊...這個米斯特的主席也是巧,居然....居然也結婚了....老婆居然也和小小同名...”姚海迪也感覺不對了...
蘇明德保持沉默。
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說話,什么也不要說。
蘇家一直以來都是議長院一系的勢力。
如今王一洋和家族高層關系曝光,明日的行程也應該是剛剛達成一致的安排。
這下好了,也省得他解釋了。蘇明德嘆了口氣。
這兩口子,這次是真的翻身了。
廣播還在繼續。只是越是聽下去,兩人便越是表情不對。
“這新聞里面的人.....怎么這么像...”蘇甚沒能說下去。
他看著老婆的眼神,兩人迅速低頭,翻出手機搜索關于王一洋的資料。
“不用查了,就是一個人。”蘇明德終于忍不住,開口肯定。
“一個人.....”
“我不信!就王一洋那小子!就他....就他....?!”姚海迪說著說著,腦海里忽然閃過以前看到王一洋時的情形。
雖然見面不多,但每一次看到,那個人都有著迥異于常人的氣質。
那種感覺.....
姚海迪心頭一頓,終于感覺到了不對。
她不自覺的握緊蘇甚的手。
感覺心臟就像被一只大手慢慢拽住,有些難以呼吸。
她面色泛白,不知道為什么,視線一下模糊了。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來蘇家時,遇到的一幕幕情景。
廣播還在播放新聞,是介紹米斯特制藥的規模和資產。
一個個龐大無比的數字,光是聽著就讓人無比遙遠。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姚海迪兩人已經漸漸回過神來。
他們已經想明白了。
為什么一開始撿到蘇明德,他的態度就怪怪的,眼神有些閃爍羨慕。
現在再結合廣播新聞。
一切就都明白了。
沉默了好一會兒。
蘇甚放下手機,伸手去摸煙,把煙咬在嘴里,想要拿出火機打火,可手抖得厲害,連續打了三次,還點歪了。
噗嗤。
一旁的姚海迪忍不住笑出聲。伸手去幫他點燃。
“不會抽煙就別抽,逞什么強!”
她帶著眼淚笑著。可一想到這么多年來,蘇甚因為她而受的委屈,因為她而放棄的東西。
她不由得心頭更酸了。
伸出手輕輕理了理蘇甚的頭發,她卻看到了一些藏在黑發下面的白色。
“對不起。”她壓低聲音,眼淚終于沒忍住,又涌了出來。
“沒關系。”蘇甚握住她的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兩人沉默片刻,忽然對視都笑了起來。
“沒想到我蘇甚窩囊了一輩子,最后居然靠女婿掙回面子了。”蘇甚忍不住胸口激蕩道。
姚海迪開口想說什么,但卻一時間什么也說不出。
王一洋幾乎完美的符合了她最初想要給蘇小小找的對象類型。
不,不僅僅是符合,而是遠遠超出。
作為同樣經營企業的掌舵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米斯特如今是個什么樣的體量級。
相比之下,王一洋一人就已經超越了整個蘇家本家。
這樣的大人物,是她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層次。
因為對方不是單純的企業家。米斯特的成長,伴隨著的還有累累白骨和無數血腥。
想到這里,她忽然有些擔心自己女兒起來。
因為她很清楚,自己家和王一洋之間的差距有多大。
那人是近幾年來公認的梟雄式人物。
一夜之間反殺前任主席,封鎖海島,為師報仇,從國際資本嘴里搶奪專利,圍殺七級恐怖分子。
米斯特最近干的事,哪一件都是一般企業無法想象的。
也是她無法想象的。
“在擔心自己一會兒該怎么和女婿說話?”蘇甚在一旁笑著問。
“我...有點擔心小小。”姚海迪頓了頓,回答。
蘇甚迅速明白了她的意思。
“別擔心,孩子都有了,而且他們不是過得很幸福么?”他安慰。
“希望吧。不過,我以前真的...真的錯了么?”姚海迪忽然有些迷茫。
她以前一直堅持著,要出人頭地,要讓蘇家本家的人不會再看不起她。
可到頭來,反而是一直咸魚的女兒,突然一騎絕塵,瞬間滿足了她的這個愿望。
她奮斗了大半輩子,結果還不如女兒嫁得好??
一種濃濃的挫敗感,夾雜著諸多復雜情緒,在她心頭亂七八糟的攪拌著。
剛剛的爽快情緒,是她因為婚姻壓抑了多年的情結,得到釋放。
而現在回過神來,她反而對自己的奮斗努力產生了懷疑。
“想這么多干嘛?你要不是這樣的人,我也根本不會喜歡你。”蘇甚柔聲道。
他認真的握住老婆的手。
“我喜歡的就是你的堅強,可惜,是我沒本事,這么多年....”
他話沒說完,便被姚海迪捂住嘴。
兩人一時間不再多話,只是默契的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