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業記得,當年自己的父母都在凱爾頓的“海豚河”餐廳工作,在父母離開的時候,凱爾頓還親自挽留。
凱爾頓是一位白銀戰士,雖然多年不戰斗,實力也遠超青銅戰士。
他經營多家餐廳,樂善好施,附近街區的人都知道凱爾頓的大名,但凡跟他有關系的人,只要去求助,他都會盡量滿足。
蘇業之前還聽到父母提起過,如果有困難,可以找凱爾頓先生。父母還說,凱爾頓背后是一位貴族,他真正的勢力比想象中更大。
蘇業腦海中浮現有關凱爾頓的所有信息,思考許久,確定他是最終的人選。
不是因為凱爾頓足夠強大,也不是因為凱爾頓善良,而是自己有足夠吸引凱爾頓的東西。
“不過,在那之前…”
蘇業脫下身上的棕色希瑪申長袍,仔細觀察身體,沒有玉佩,沒有胎記,沒有戒指,沒有項鏈…沒有任何與眾不同的東西。
他并沒有氣餒,試探性地小聲說了幾句話,似是有“系統”“運氣”之類的詞語。
最終,什么都沒有發生。
蘇業長長嘆了口氣,老老實實穿上衣服。
“只能靠自己了!”蘇業做出決定,雙目之中,似有晨曦閃動。
蘇業邁出一步,忽地停下,思索幾秒,兩手放在頸部極淺的傷口處,猛地撕扯,口中發出嘶嘶的輕呼,但沒有停下。
感覺差不多了,蘇業舉起魔法書。
白色的紙張竟然變得無比光滑,遠比銅鏡更加明亮。
蘇業滿意地看了看鏡子中的傷口和脖子上的淤血,又低下頭,發現身上的衣服還不夠臟,正要弄臟,但腦海中突然浮現凱爾頓的樣子,不僅沒有弄臟衣服,反而用力拍打,盡量讓衣服變得整潔干凈,但明眼人能直接看出這件衣袍并不整潔。
“終究被生活逼成了心機X…”
蘇業暗嘆一聲,深吸一口氣,大步出門。
走了幾步,蘇業回頭望向灰白色的房屋,腦海中閃過陰暗的起居室,以及那三尊的神像。
無論蘇業如何回憶,三尊神像的面容都無比模糊。
眾神不可直視。
蘇業加快腳步。
走出街口,蘇業漫不經心地目光一掃,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
那兩個人,曾經站在勞文斯的身后。
目光交錯,蘇業繼續向海豚河餐廳走去。
蘇業一邊走,一邊回憶海豚河餐廳的信息。
海豚河餐廳位于工坊區和小貴族區的交界處,是凱爾頓所有的餐廳中檔次最高的一家,在全雅典勉強算是高檔餐廳,但是,也僅限于小貴族來這里,其他貴族不可能光顧這種餐廳。
海豚河的每個員工都知道,凱爾頓一直想攀附大貴族,尤其在他重傷無法晉升之后。而蘇業的父母曾經說過,凱爾頓并不是一個俗氣的商人,他那么做,一定有別的理由。
走到海豚河餐廳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在雅典娜神像的背后。
海豚河餐廳位于工坊區最繁華的第九大道上,再往西邊市中心方向走一個街區,就是貴族居住區。
在這個世界,貴族的另一種釋義是,神的后裔。
神不與凡人同。
路上的行人不多,海豚河大門敞開,已經做好營業的準備。
大門一側垂下櫸木牌匾,白銀絲線勾勒出一條條優美的海豚。
在海豚河餐廳門口十幾米的兩側,各站著一個壯漢,正在觀察街面的情況。
兩個壯漢看了幾眼蘇業,任由蘇業走進海豚河的大門,進入寬敞的餐廳大廳。
在踏進門的一瞬間,蘇業看到兩個侍者一起向自己看來。
兩人都迅速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眼蘇業,一個面露驚訝,另一個毫無異色并快步上前。
“尊貴的客人,請問您需要服務嗎?”
蘇業卻面帶微笑說:“如果你下次說‘您需要什么服務’,會更好一些,尤其是推薦酒的時候。”
不等那侍者反應過來,蘇業繼續道:“我找善良的凱爾頓先生,我要跟他做一筆大生意,你如果無權決定,可以找領班。”
那侍者遲疑了一下,立刻道:“您稍等。”
侍者快步離開大廳,不一會兒,帶著一個滿面笑容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
這個中年男人的衣著和兩個侍者甚至外面的壯漢幾乎一樣,他們沒有穿像蘇業那樣到腳部的希瑪申長袍,而是身穿短袍,下擺正好到膝蓋位置。
他們的上半身的左側被衣衫斜擋住,露出健壯的右側上身和肩膀。
這一路上,蘇業看到除了這種穿艾索米斯短袍的,就是穿希瑪申長袍的,這些衣袍都松松垮垮,制作極其簡單,只是把幾塊布往身上一搭,然后系上腰帶,驗證了調侃古希臘人服裝的一句話。
床單的一百種穿法。
“真沒想到,幾年不見,小蘇業長這么大了。”中年男人發出爽朗的笑聲。
蘇業完全忘記這個領班的名字,微微一笑,直接開門見山道:“非常榮幸您還能記得我。我這次來,是為了跟凱爾頓先生做一筆交易,一筆能讓海豚河知名度大大提升的交易。我相信,凱爾頓先生一定會喜歡這個好消息。”
中年領班果斷道:“走,我帶你去見凱爾頓先生。”
蘇業點點頭,跟著中年領班前行,避免了叫不出對方名字的尷尬。
中年領班一邊走一邊說:“唉…我已經知道你父母的事,節哀。你父母離開海豚河后,做的很好,誰想到借了那么一大筆錢準備擴大店鋪的時候卻遭遇不測…”
兩人很快繞過餐廳,來到后院。
一個面黃肌瘦、兩眼無光的黑瘦男人站在后院門口,那人同樣身穿棕色短袍,但式樣不一樣,上身沒有裸露,而是短袖式樣,背后搭配較短的披風。
在他的腰間,掛著一把短劍。
蘇業認識這個人。
青銅戰士哈克,曾經是職業士兵,受傷后加入雅典城衛軍,最后擔任凱爾頓的護衛。在海豚河員工的傳言中,這個哈克至少殺過一百人。
在兩人的腳步聲中,哈克緩緩轉頭。他的皮膚干癟,像是被吸干大半的水分,狀若樹皮。蘇業立刻想起所知不多的魔法知識,猜測這人要么是被魔法重創過,要么在使用魔藥的時候出現意外。
哈克看了蘇業一眼,隨后轉回身,沒有再多看一眼。
“哈克先生。”中年領班路過哈克的時候,低頭問候,然后才繼續向里面走。
“哈克先生。”蘇業路過的時候同樣問候。
哈克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兩人,只是望著庭院的天空,雙目被屋檐的陰影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