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并非是多話的人,此刻卻滔滔不絕,與軒轅圣皇說起他們往昔的崢嶸歲月,說起他們鐵三角一起出生入死,一起經歷的戰斗,一起的血和淚,一起出過的糗事。
歡聲笑語時不時傳到蘇云這邊來,瑩瑩不住望向那邊,露出羨慕之色。他們的經歷的確很吸引人,許多事情是沒有記錄在史書中,瑩瑩不曾吃過。
“倘若可以記下,賣給元朔,一定可以賺不少錢!”她心中暗道。
她終于忍不住飛了過去,將兩人的故事記錄下來。
蘇云則有些不太開心,晃了晃腦袋。
剛才紫府加持,再加上雷池大腦,讓他覺得自己在那么一瞬變得無比聰明,無所不能!
然而懸棺仙人脫困之后,他便覺得自己飛速變笨,而今大腦運轉速度也慢了下來。
從前他覺得天老大老子老二,誰也沒有自己聰明,但是現在卻感覺自己的智慧好像也不過如此。
“以燭龍紫府為眼,以雷池為腦。到底是紫府有靈,還是燭龍有靈?”
蘇云陷入思索,倘若是紫府有靈,那么紫府無法借來雷池的力量。
就在剛才,蘇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大腦運轉速度變得無比迅捷,而且自己的大腦廣度變得無比寬廣,隱約間,他感覺到那一刻雷池洞天便是自己的另一個大腦,無比龐大的大腦!
這正是他在雷池洞天外所看到的景象,雷池洞天漂浮在燭龍雙眼中的紫府后方,如同燭龍的大腦!
“紫府就算有靈,其腦仁也是有限。”
蘇云眨眨眼睛,心道:“它無法調動雷池,那么調動雷池的另有其人。莫非燭龍真的是個生物?”
他心中狐疑,想起自己腦后光暈中的五府,這五座紫府也是有主人的。他在離開太古禁區時,曾經見過一只大手從天而降,抓向第五仙界的混沌大鐘!
他還借著那一瞬間看到,有另一個彌漫著混沌火的世界,衣衫襤褸的巨人站在火焰中,掛著這些混沌鐘。
顯然,鐘山燭龍,乃至紫府,可能都是那人煉制的寶物!
“難道是他在助我?”
蘇云陷入沉思,如果是那人的話,那么他為何會幫助自己?顯然,蘇云勸說紫府的因果論是無法勸動那樣的存在的。
更讓他好奇的是,這個人背后又有著什么故事?他為何要在前面五個仙界留下混沌鐘和紫府?
他煉制混沌鐘和紫府的目的是什么?他所身處的世界又是哪里?六座仙界與他有何關系?
自己現在腦后漂浮著五座紫府,是否也是出自他的授意?
蘇云從前不了解仙界,也不知道過去有過五個仙界,那時的他沒有這些煩惱和問題。現在接觸到了,煩惱和問題便漸漸多了。
“不管了,帝廷的斷崖上還有許多被困的仙人,我回去之后,便再去召喚紫府,說不定可以察覺到些許端倪。”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樓班和岑夫子向這邊走過來,兩位老爺子一邊鬼鬼祟祟的看著瘋瘋癲癲的水縈回,一邊問道:“蘇閣主,那個女子是你的新歡?”
“什么新歡?”蘇云沒有好氣道,“別瞎說,我還是黃花少男,不經世事。那位是水縈回水帝使!”
兩位老爺子沒有見過水縈回,他們離開天府之后,水縈回等人這才降臨,因此不知道水縈回是仙帝使者。
樓班好奇道:“那么帝使是黃花少男的新歡?”
蘇云氣得結結巴巴道:“沒、沒有新歡!老閣主你不要血口噴人!”
岑夫子捋了捋胡須,詫異道:“云兒,你是邪帝使者,她是仙帝使者,你們倆就這樣勾搭成奸,欺上瞞下?正所謂奸夫…”
“住口!”
蘇云氣得七竅生煙,怒道:“雖然你們猜得八九不離十,我們的確相互掩護,徐圖發展,但是你們說得太難聽了!”
二老哈哈大笑,得意洋洋。
蘇云冷笑道:“兩位老爺子還打算繼續走嗎?是否還要繼續尋找那座仙界之門?兩位老爺子走了這么久,好像還在這個世界之中,最多只是在村口溜達了兩圈。”
樓班和岑夫子氣得火冒三丈,吹胡子瞪眼,說不出話來。
蘇云悠然道:“兩位老爺子盡管出門溜達,你們老胳膊老腿若是能跑出這個世界,我倒是佩服你們。”
岑夫子動怒,便要上前毆打,卻被樓班連忙攔住,岑夫子恨恨道:“如果不是打不過你,今日便讓你知道老夫厲害!”
蘇云得意洋洋。
圣皇禹走來,笑道:“你們爺幾個聊得真開心。仙界之門的確存在,我們也一定要去那里。”
他振奮精神,道:“我們這次出門,繼續飛升之路,尋到文昌洞天。因為第一圣皇便在文昌洞天,又有諸圣也在,再加上文昌洞天即將與天市垣合并,所以我們逗留了一段時間。但等到文昌與元朔的道路被打通,第一圣皇他們便會與我們一起上路,繼續這場旅程。”
蘇云怔了怔,看向樓班和岑夫子,有些不舍:“你們還要走啊?”
岑夫子不說話,樓班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是一定要走的。仙界之門就在那里,我們一定要去找到它。這是我們生前最后的夙愿。我是如此,岑夫子是如此,禹皇與第一圣皇他們,也是如此!”
圣皇禹道:“元朔通往文昌洞天的道路,兩大天君已經幫我們打通了,兩界的往來,將不會斷絕!我們留下來已經沒有意義了,文昌洞天有圣賢們的學生,有他們的學問,他們會與元朔交流,碰撞,流傳。”
岑夫子面帶笑容,默默點頭。
蘇云不知該說些什么。
岑夫子和樓班,是對他影響最大的人,一個把他從棺材里救出,一個將通天閣傳給他,也傳給他自己的理想與抱負。
而圣皇禹、第一圣皇與來自元朔的諸圣,則是元朔的脊梁,也是他的脊梁,是他堅持自我,堅持做人而沒有墮落的根源!
圣人先哲,總能在你陷入黑暗時為你點亮點點薪火,讓你在黑暗中繼續向前,直到走出黑暗!
只是蘇云與他們的每一次,都意味著一次分別。
“應龍呢?”圣皇軒轅的笑聲傳來,很是爽朗,“他在何處?莫非已經回到仙界了?”
“糟了!”
白澤驚叫道:“我把他忘在雷池洞天了!我這就把他召喚過來!”
軒轅圣皇興奮道:“還是我來吧!”
他是喚靈師,元朔歷史中第一個天生對靈無比敏感的存在,當年應龍便是他從仙界中召喚下界的。
此刻他親自施展召喚,自然得心應手,應龍原本在雷池中的純陽雷池泡澡,聽舊神溫嶠講解舊神符文,此刻被軒轅圣皇召喚,反抗不得,下一刻便降臨到文昌洞天。
他又驚又怒,待看到是軒轅圣皇,不由得呆了,過了良久,他突然嚎啕大哭,軒轅與白澤怎么勸也止不住。
應龍雖是少年,但他的心,早就涼了。
軒轅死后,他走出朋友死亡的傷痛,又交了新的朋友。他不是那種酒肉朋友,他認定一個朋友便會全心全意相待,很有古代士子的風范。然而,新朋友的壽命也只是短短百年。
從第一圣皇軒轅到圣皇禹,長達千年,他送走了一個又一個朋友,每一次都會難過得死去活來。
最終,他完成了軒轅的囑托,封盡天下神魔,在送走圣皇禹之后,他終于累了,躲進天市垣的鬼市深處,讓自己化作被劫灰掩埋的石雕。
現在,他又看到了軒轅,他的第一個摯友,應龍心中的傷痛被一股腦的翻了出來,因此忍不住大哭。
那時候的他們,都是少年!
少年與少年之間只有純粹的友誼!
應龍現在看起來也還是黃衫少年,白發的軒轅看起來也與從前沒有分別,但應龍卻知道,自己當年那個朋友終究還是故去了。
應龍看起來五大三粗,看起來神經大條,腦袋里都是肌肉沒有腦子,但他的內心實際上卻極為細膩,比少女的心還要細膩。
性靈狀態下的軒轅,終究不再是當年與自己并肩戰斗與自己談天說地講述彼此理想的那個少年了。
他的悲傷無法述說,無人述說,因此只能大哭。
不過,他又很快振奮起來,從悲傷中走出,與軒轅與白澤有說有笑,講起過去的糗事和他們并肩戰斗的日子,歡聲笑語的聲浪傳來。
應龍很好的壓制住自己的悲傷,珍惜與他們重逢的日子。
蘇云與軒轅圣皇等人先回到文昌洞天,軒轅圣皇等人立刻安排各大學派與元朔的交流,蘇云則力邀軒轅和諸圣前往元朔講學,道:“諸圣先賢離開元朔已久,而今交流互通,諸圣與圣皇當為后輩開創先河。”
軒轅圣皇遲疑一下,看向諸圣,有些猶豫不決。
蘇云道:“圣皇五千年都過來了,一直迷路,未曾尋到真正的仙界之門。難道面對元朔莘莘士子,便舍不得這幾個月的時間?”
軒轅圣皇笑道:“也罷。故土難離,我們去一遭元朔便是。”
諸圣紛紛點頭。
蘇云心中難掩歡喜,笑道:“還請諸圣與圣皇選拔出類拔萃的弟子,一同前往元朔,交流學問!”
諸圣各自前往自己的學派,挑選出類拔萃的靈士,其中不乏有修煉到原道極境的存在,讓蘇云不禁動容。
待到諸圣選出弟子,形成了千人的大部隊,各個修為極高,往往都是征圣和原道境界,讓水縈回也不禁對諸圣肅然起敬。
相比天府洞天來說,文昌洞天其實是個小洞天,這么小的一個洞天,居然藏著一批不遜于天府洞天的大高手,著實是洞天之中的另類!
“難怪蘇圣皇總是讓我去看看元朔,還說倘若我了解元朔,便知道他為何對元朔如此期許,為何要保住元朔了。”
水縈回看著這么多高手,心中不禁驚嘆:“從文昌洞天可見元朔的潛力,的確非常了不起。”
這上千人的征圣原道強者大部隊,從文昌洞天出發,沿著斷裂地帶前行,向天府洞天而去。蘇云原本打算讓他們乘坐青銅符節,送他們前往元朔,但被軒轅拒絕。
“我們此行,是為兩界打通一條往來的通道,必須親自蹚出一條道路來!”
如此行進了兩個多月,他們經歷重重險阻,終于越過驚險無比的斷裂地帶,來到天府洞天。
蘇云一路陪同他們前進,體會路上的艱苦,又過了十幾天時間,他們來到天府第一福地天魁福地,進入墨蘅城。
蘇云也是很久沒有來到天府處理公務,一邊安排軒轅等人先在三圣學宮住下,先與天府士子交流,一邊自己抓緊時間處理天府洞天的公務。
水縈回也抽出時間,返回自己在天府的府邸,沒多久便又被蘇云命人請了過去。
水縈回心中納悶:“蘇圣皇請我過去作甚?”
她走到天府的正殿門前,只聽殿內傳來獄天君的聲音,道:“蘇圣皇,你這城中可有亂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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