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等神祇在大帝的率領下統治宇宙洪荒,那昔日的輝煌,終究像是帝廷的落日,只剩下余暉了。”
那千臂舊神又再度潛入山澗中,聲音低沉:“大帝被剖心挖眼,斷去手足,就算仙界沒落,劫灰叢生,大帝也不可能東山再起。新的仙廷已經鑄就,舊的仙廷,也會像舊日的我們,一樣化作塵土,成為新仙廷的供養…”
他沉入深澗中,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舊仙會似我等舊日的神祇,只能拾一些沒落時代的殘渣,茍延殘喘。”
蘇云還是對沒有收服那千臂舊神耿耿于懷,不過這種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他們便面對新的危險。
帝廷與其他地方不同,就算有秋云起這些人在前面破禁,留下的危險也足以要人性命,蘇云他們必須全神貫注,全力以赴,才能繼續探索帝廷,揭開帝廷的神秘。
蘇云遲疑一下,心道:“帝廷這個地方,無法開放給元朔的士子試煉,否則死傷的數字一定極為恐怖。”
他試圖解開帝廷中的封禁,將這里危險的地方清除,交給元朔士子,讓他們有歷練之地。
正是因為他抱著這個念頭,所以把秋云起等人引到這里,打算接他們的力量將帝廷的危險拔除。
只是沒想到,帝廷竟然如此危險!
之后一個多月時間,蘇云、瑩瑩、宋命、郎云四人深入帝廷,即便是沿著秋云起等人走過的道路前進,也屢次死里逃生。
他們經過仙流谷,那里是一片仙術神通形成的河流,威力奇大,無法過河,哪怕是最強劍道防御神通泛彼浩劫,也無法保護他們過河。
他們被困在谷中沒奈何之際,卻發現在寅時二刻,另一種殘留神通爆發,恰恰在河上形成一艘小舟。
他們登上小舟,橫渡仙流谷,河中仙道符文化作妖魔鬼怪,撲向小舟,四人殺得筋疲力盡,在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小舟靠岸。
他們終于渡過這條河流。
告別仙流谷,往前走,他們又在懸鏡宮遇到了鏡怪,那鏡怪是死在這里的仙人所化,善于吞人神通,還善于吞人,把郎云吞入鏡中。
這鏡怪中的郎云,與蘇云上演一場父子大戲,感天動地,這才逃脫。
別了懸鏡宮,四人又遭遇帝戰之地,險些進入其中,差點神魂俱滅。
繞過帝戰之地,他們又遭遇一口無主的仙鼎的鎮壓,那仙鼎破破爛爛,依附著仙人的執念,要殺敵報效邪帝栽培,殺得四人險些當場“成道”。
他們逃出仙鼎追殺,又遇到殘陣圖,陣法變幻,當真是不辨日月,上下不分,神魔亂舞,險象環生。
好不容易殺出殘陣圖,他們又遇到陰兵對壘。那是一批不知道自己已死的仙人,把蘇云、郎云和宋命抓去做壯丁,去與另一批已死的仙人打仗對壘。
幸好瑩瑩是本書,沒有被抓壯丁,逃了出去。
于是后來戰場之中,瑩瑩千變萬化,施展計謀,大展神通,禍亂雙方陣勢,將蘇云三人搭救回來,堪稱傳奇。
四人千辛萬苦,距離秋云起等人越來越近,但這一路上的遭遇卻給他們留下深深的烙印,以至于郎云睡覺的時候身體都在劇烈抽搐,蹬腿,在睡夢中大叫,或者突然嚎啕大哭。
“郎云,你想一想,待會你還要原路回去,是不是心里就開心多了?”瑩瑩在從噩夢中驚醒的郎云耳邊輕聲說道。
郎云面色如土,驚恐萬狀。
蘇云道:“好了瑩瑩,不要嚇唬他了。我們若是走不到盡頭的話,真的要原路回去。但只要不斷往前走,就可以走出去!”
他們也都到了崩潰的邊緣,這路上的兇險讓人實在難以承受。
不過危險歸危險,四人的修為實力也是水漲船高,進步快得驚人。
每天都要面對各種不可思議的危險,想不進步也難。若是修為實力提升太慢,便隨時可能死掉!
這時,前方突然有神通的波動傳來,犀利無比,像是劍氣貫穿長空!
宋命急忙仰起頭,沉聲道:“秋云起他們就在前面!我們離他們很近了!”
郎云打起精神,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神經兮兮,道:“不知道袁仙君和那些金仙的傷勢,是否痊愈了。”
蘇云向前走去,淡淡道:“絕對沒有。倘若仙君和金仙的傷勢痊愈,他們不會被困在這里。而且,這里也不會有金仙的尸體。”
“金仙的尸體?”
宋命和郎云心頭一跳,急忙跟上他,只見前方的一處拱門下,吊著一尊金仙的尸體!
那金仙赫然便是北冕長城二十八金仙之一,其人面目,他們都見過,絕不會認錯!
郎云打個冷戰,低聲道:“已經死得開始讓金仙探路了嗎?”
宋命面色凝重,秋云起等人帶走了天府百十位強者,都是參與圣皇會的絕頂高手!
這百十人,恐怕已經悉數葬身在這片帝廷之中!
只有這些人死完,秋云起、袁仙君等人才會出動金仙,讓金仙破去路上的封禁和危險!
“蘇圣皇,你確認你要做帝廷的主人嗎?”
宋命喃喃道:“這片土地,不祥啊,連邪帝都死在這里…”
蘇云不答,從門戶吊死的金仙腳下走過。
前方,又是一道門戶出現,那道門戶下也掛著一具金仙的尸體!
蘇云眼角跳了跳,心中隱隱不安。
他們繼續向前,又有一道門戶出現,第三具金仙的尸體被掛在門中!
“好像是獻祭…”
瑩瑩打量這幾尊金仙尸身,又查看地面,面色凝重道:“這里被人布下極為厲害的封禁,需要血祭才能過去。這三尊金仙,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獻祭了。”
“不是三尊。”宋命顫聲道。
蘇云向前看去,前方一座座門戶出現。
仙云居中,劍光盈霄,將仙云居的殿頂轟穿,武仙人拔劍,施展出蘇云在他劍道基礎上所開創劍道第十七招,劫破迷津,迎上那煌煌的仙帝劍道!
劍光縱橫間,仿佛有大帝親臨,與武仙爭鋒!
突然,血光乍現,武仙胸口中間,一顆仙心被剖開!
而另一邊,劍芒一閃,仙帝劍道被破,盈霄的劍光消散,武仙人落地,胸口前后透亮,面無表情道:“董神王,你救了帝心之后,便來救我。”
董神王正在為帝心治療劍傷,飛速將帝心傷口縫合,以造化之術促使其愈合速度更快,然后便來查看武仙人的傷勢。
“蘇圣皇已經進入帝廷一個月零十天了吧?”
武仙人看他熟練的處理自己的傷勢,問道:“按他們的速度來說,他們應該已經找到了帝廷的中心。”
董神王認認真真的處理傷勢,沒有接他的話。
帝心問道:“帝廷中心有什么?”
武仙人道:“自然是福地。我上次從懸棺中脫困,之所以深入帝廷,為的便是那第一福地。這第一福地,是仙帝才可以修煉的地方,嘿嘿,陛下霸占那里,將之視為珍寶。只是沒想到,我進入帝廷沒多久,便遇到了陛下的尸體,將我重傷。”
帝心看著他,道:“你對那里依舊念念不忘。”
“當然!”
武仙人冷笑道:“陛下,你已經死了,第一福地便是無主之物。其他人能搶,我便不能搶?只可惜上次我被重創,沒能見識一下第一福地的神奇之處。”
帝心淡漠道:“這次你為何不搶?”
武仙人哈哈大笑,帝心不知道他笑些什么,又問道:“你為何不搶?”
武仙人大笑掩飾尷尬,見掩飾不下去,只得止了笑聲,道:“我又不是傻子,為何要搶?我若是搶了,便必須留在這里看守著這個第一福地,豈不是把自己限制死了?只有蠢人,才會對第一福地動心!”
帝心不解:“那么你為何先前又要搶這塊福地?”
武仙人張口結舌,突然哈哈大笑。
帝心等他笑完,這才不緊不慢道:“你兩面三刀,不是一個好人。”
武仙人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過了片刻,武仙人只覺自己的心口血肉滋生,奇癢難耐,于是轉移注意力,道:“我聽過一些關于第一福地的傳說,原本我是不信的,但是看到了你,我就信了。”
帝心看他一眼,默不作聲。
武仙人卻在上下打量帝心,宛如再看一件稀世的珍寶,雙眼放光,呼吸也有些急促,道:“看到了你,我才知道傳說是真的,原來那第一福地,真的有此奇效!”
帝心還是不說話。
武仙人徑自道:“仙界已經腐朽了,仙人的大道也腐爛了,仙氣,大道,甚至仙人的肉身,性靈,也開始化作劫灰。越古老的,便越是被劫灰所困擾。比如我,便身染劫灰病,修為和肉身在不斷劫灰化。但是有一個傳說,帝廷中有一個地方,那里誕生的仙氣充滿了靈性,能夠讓仙人的大道重新散發生機,讓仙人的肉身重新散發活力。”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帝心,呼吸急促:“然而,這處第一福地,一直把持在前朝仙帝之手,無人能見!我見過陛下的肉身,沒有心臟,身體在飄飄揚揚,撒著劫灰。我也聽人說起過陛下的性靈,陛下的性靈也在不斷劫灰化!我以為,傳說是假的!但是陛下的心臟,卻沒有一丁點的劫灰…”
他目光火熱:“第一福地,是真的!就在帝廷之中!陛下便是靠這處福地,讓自己的心臟率先擺脫了劫灰化!”
帝心終于開口,問道:“那么,你為何不去尋找這第一福地?”
武仙人斷然道:“第一福地中,必然封禁重重!而布下封禁的人,便是陛下!”
他露出詭異的笑:“而陛下,被人稱作邪帝,你的封禁必然邪惡異常!陛下是仙廷成立以來,最邪惡最強大的存在,可以用人腦殼煉爐,用人的尸骨煉鼎,陛下的封禁,我不敢動。”
帝心皺眉道:“不要叫我陛下,我是神帝心,并非是邪帝。”
武仙人笑道:“但是陛下遲早會回歸本體,到那時,陛下還是邪帝。”
帝心大皺眉頭。
武仙人笑道:“現在,秋云起與袁仙君等人,以及蘇圣皇他們,應該快尋到第一福地了。他們在那里遭遇陛下的封禁,想來我的心腹大患,可以一舉除掉兩個。”
他長長舒了口氣,悠然道:“不過我武仙人一言九鼎,說替蘇圣皇鎮守此地半年,便說到做到!至于蘇圣皇的死活,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