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北的大軍一路清掃元朔朝廷的殘兵敗將,先頭部隊已經登上燭龍輦,四五十條陸地燭龍開道,燭龍輦運兵,搬運重型靈兵,向前駛去。
燭龍輦可以承載八百人,幾十輛長達數里的燭龍輦一起進發,三四萬先頭部隊,都是靈士,進軍速度極快。
后方則有各種獸輦承載著輜重前行,還有一些修為強大的靈士施展神通,在天空中趕路。
廣平戰線崩潰,太尉薛青府薛圣人潰逃,不知生死,各州郡軍心震蕩,蘇云威震元朔。朔北大軍就這樣一路向前推進,前方的各州郡的防守便遠不如廣平,被一推即開,幾乎沒有多少大規模的抵抗。
敗軍一路潰逃,來到西都。
西都古城的防御力遠不如東都、朔方等新建的城市,城墻老舊,建筑也并非可以用作靈兵,只擋了一日,便被攻克。
一個月后,朔北大軍來到東都,兵臨城下。
而就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東都附近的州郡紛紛趕來勤王,各地的世閥傾盡所能,連家底也搬了出來,各種重寶堆積,鎮守東都九重,重重皆堆滿了各種花樣繁多的世家重器,威力各不相同。
元朔疆域廣博,寶地眾多,那些寶地產出的天材地寶,威力非凡,上下五千年積累至今,誕生的寶物不計其數。
而今,各地世閥將寶物搬到東都來,當真是將東都打造成鐵桶江山一般!
世閥們守衛的不是元家的皇室正統,守衛的也不是“帝平”,而是他們各自的利益,各自的世家。
那朔北的土匪是什么人?
匪首左松巖是個留過洋的土包子,朔北綠林的老瓢把子,要打的就是他們這些世家,認為世家人口最多百分之一,卻占據天下財富九成,世道不公,不能人盡其才,才盡其用。
然而這些土包子怎么知道,窮人不去死,世家當然占據不了九成的人口。
消滅窮人,不就沒有窮人了嗎?但土包子根本不懂,只知道造反。
朔匪排在第二位的便是裘水鏡,那就更了不得了,左松巖是個只知道喊打喊殺的土包子,但裘水鏡則是要變法變革,比左松巖危險百倍。
先前他做太常時便進行變法維新,削全國世閥的利益,最終被世閥推翻,流放嶺南。后來不知恩,居然伙同左松巖一起造反!
左松巖造反成功,只不過是換一個皇帝,那土包子干掉帝平自己做皇帝之后,無人為他治理天下,還不是一腔熱血被冷水澆滅,最終還要靠他們這些世家幫他管理國家?
但裘水鏡不同,裘水鏡能夠拿出一整套的東西來,選拔人才,鏟除他們這些世家!
因此,左松巖和裘水鏡聯手,對他們這些世閥來說絕對是不能容忍的事情!
當然,也有不少世閥已經變賣所有家產,只保留寶地的地契,坐船出國,直奔海外,祈求海外列強庇護。
待到將來有一天,不管是誰贏了,誰登上了元朔的大寶,世閥有外國的皇帝撐腰,拿出地契來,新朝廷還能不認賬?不認賬,外國皇帝會教他認這個賬!
更有甚者,打算借外國之力,幫助朝廷剿匪。
只是他們都沒有想到,朝廷的大軍居然會敗得如此之快。
東都城下,蘇云站在仙云上,遙望東都城。
只見底層東都城已經是里外層外三層的雄關,堪稱元朔第一關,易守難攻,而圍繞玉皇山所建的九層東都城,更是壯闊,
玉皇山挺立如擎天之柱,劈開青冥的天空,一座座城市仿佛金葉,生長在玉皇山的四周。
其中樓宇高達百余丈,飛橋如虹,長廊若河,連接一棟棟樓宇,將玉皇山各層東都貫通。
東都九層,被世家的重寶鎮守得固若金湯!
這些重寶,有的鎮壓在關隘之處,有的漂浮在街道上空,有的懸在樓頂,有的立在城樓上。
有的是明鏡,威力可照數十里,有的是飛梭,來去如光如電,有重器劍匣,打開之后,無數劍光漫天亂竄,有的是百寶樓,有十多層,各種寶物懸掛在樓宇中,殺氣盈霄。
還有鐘、鼎、磬、缽、鼓、蕭、琴等寶物,作用各不相同,還有各種寶圖,鋪在空中,宛如一界。
元朔這片土地上誕生的學問和流派,實在太多太多,各種寶物,威力威能也各不相同,令人嘆為觀止。
而在東都皇城上空,還有一口口大圣靈兵漂浮,其威能讓天空也為之扭曲。
如此壯麗景象,可見元朔五千年的底蘊。
“若是強攻,恐怕幾個月甚至半年,都無法攻克東都。”
仙云上,左松巖、裘水鏡等人也在遙遙觀望。朔北的大軍不能距離太近,最低要遠離東都三十里。因為距離太近,從玉皇山上催動靈兵,威能便可以達到軍營,會傷及將士。
現在的東都,就是個大刺猬,靈兵重寶,便是它的一根根刺,這些刺會讓敢于進攻東都的人血肉模糊!
左松巖皺眉道:“打下東都,怕是死傷慘重。這些將士,不知能有多少人活著回到故鄉…”
裘水鏡也是皺眉:“而且,東都這座瑰麗城市,恐怕也會因此毀掉。”
圣佛嘆息道:“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啊,我佛慈悲。”
道圣道:“兵臨城下,不得不發。大和尚把它當成人間地獄,踏過這片地獄,便是西天極樂世界。”
景召道:“東都必須盡早拿下,否則,拖延越久,其他各州郡的勤王之師便會聚集越多。以朔北打全國,代價不可承受。”
眾人都是眉頭緊鎖,短時間內拿下東都,幾乎沒有可能,甚至連大軍接近東都,都會被無數口靈兵重器的威能轟得死傷無數!
更何況,在東都皇城的上空,還有一口口大圣靈兵鎮守!
如何攻打東都,成為最大的難題。
蘇云也是大皺眉頭,以第一仙印強攻東都的話,第一仙印未必能抵擋得住如此之多的重器和大圣靈兵的威能,就算能,第一仙印的威能轟入東都,東都民眾必然死傷慘重!
這些人,都是死在蘇云之手,蘇云于心不忍!
“若是用塵幕天空來操控整個東都,那就好了。”
蘇云想起樓班的大圣靈兵塵幕天空,心中一陣火熱,若是有這件寶物在,調動東都所有建筑,化作一口難以想象的性靈神兵,破東都,便不再那么棘手,甚至東都城的民眾也不會有多少傷亡!
只是,北冥海上,樓班和岑夫子聯手追殺玉道原,三人殺得天昏地暗,之后蘇云一直沒有再遇到他們,也不知道樓班他們何處去了。
就在這時,狐不平所化的俊俏小將軍飛上仙云,躬身告稟道:“西土各國派了使團前來,說是勸和。”
眾人驚訝不已,各自對視一眼,裘水鏡道:“外國使團前來,不可怠慢。請他們上來。”
狐不平稱是,飛身下了仙云。
——從胡丘村走出的四個小狐貍,花狐跟隨靈岳先生做學問,打算創建新儒學,青丘月跟隨圣佛修行,貍小凡跟隨道圣修行,惟獨狐不平沒人要,一直留在文昌學宮求學。
但他也因此得到了莫大的機緣。文昌學宮新學昌盛,葉落、李牧歌、白月樓、李竹仙等新一批留洋的士子歸來,在文昌學宮任教,讓他得以學到新學前沿。這是他第一場機緣。
又恰逢魚青羅海外歸來,將火云洞天的舊圣絕學散播開來,召集天下仁人志士聚集文昌學宮,改舊學為新學,各種思潮涌現,學宮中士子辯法。這是他第二場機緣。
兩大洞天合并后,元朔通天閣的成員來到朔方,入駐文昌學宮,帶來的是最新的道法神通。這是狐不平第三場機緣。
他抓住這三場機緣,學識淵博,成就非凡,胡丘村四狐,成就最大的反倒有可能是他。
再加上這次朔方起義,狐不平入軍,也開始嶄露頭角。
過了片刻,西土各國的使團來到仙云之上,蘇云凝眸看去,使團為首的是玉霜云,代表的是大秦,其他還有大夏、大宛等國的使節。
眾人落座,玉霜云看了蘇云一眼,心中惴惴不安,目光又落在柴初晞身上,心中有些酸味。
“蘇閣主成親了?”
玉霜云笑吟吟道,“霜云還未向閣主道喜。閣主還記得我家的浴池嗎?”
蘇云笑道:“什么浴池?”
玉霜云眼珠子轉動,吃吃笑道:“好多人成親了,第二年便又被休了。”
蘇云黑著臉,面色陰沉,側頭看向瑩瑩,悄聲道:“瑩瑩,是不是真的不殺來使?”
瑩瑩悄聲道:“有時候惹惱了,也殺。”
蘇云輕輕點頭,道:“霜云,你繼續說。”
玉霜云咯咯一笑,向左松巖道:“西元朔皇帝陛下,我們西土諸國的君王,聽聞西元朔與東元朔開戰,民不聊生,餓殍遍野,因此痛心于民眾之難,所以有與兩家調停的打算。”
另一位大夏使節道:“我們各國派遣調和大軍,已經到了貴國東海,陳兵海上,準備介入東西元朔的爭端,為你們帶來和平。前不久在東海上,召開了各國照會,照會上,我們西土各國決定,你們不必再打下去,不如以東都為界,將元朔一分為二,東西分治,一邊一個朝廷。”
大宛使節笑道:“我西土各國派來大軍,進駐東都,駐扎下來,也是為你們兩個朝廷著想,免得你們再出事端。我們大軍陳守東都,東西元朔國泰民安,百姓安居樂業,只需每年交些歲幣便可。”
“胡鬧!”
左松巖拍案怒道,“我元朔內戰,管你西土屁事?豈有此理!”
大宛使節道:“西元朔皇帝陛下,我西土聯軍的樓船大艦,便在東海上,聽聞陛下曾經留學西土,當知道我西土各國的樓船是何等堅固,我西土的靈兵,是何等鋒利!”
左松巖氣極而笑,起身道:“什么狗屁照會,沒有老子參加的照會,也想決定我元朔的存亡?你們的照會協議,給老子擦屁股都硌腚!滾回西土去,否則老子平了東都之后,直接打到西土去!”
“且慢!”
蘇云側身詢問玉霜云,道:“大秦皇帝羅綰衣,已經回到大秦了吧?她身體可好?”
玉霜云欠身道:“皇帝陛下身體安泰。”
蘇云問道:“玉國師身體可安好?”
玉霜云道:“家父為此次聯軍大統帥,安好的很。”
蘇云輕輕點頭,道:“霜云,你回去告訴國師,我欲破東都,玉國師若要來插一腳,我很歡迎。”
玉霜云笑道:“我一定如實告訴家父。”
蘇云揮手道:“你們都可以回去了,我們不殺來使。”
他頓了頓,道:“再多說一句話,就殺掉,頭送到船上。你們下去吧。”
使節團噤若寒蟬,各自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