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張府出來后,趙昊看到神奇的一幕。
高武居然和戚繼光的親兵隊長在聊天…在聊…聊…
他一直以為,跟高大哥只能單方面傾訴,還不知道他也是雙向的呢。
“公子甭奇怪,誰還沒個能聊得來的朋友呢?”
戚繼光見狀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我那親兵隊長童子明,是個結巴。”
“好吧。”趙昊不禁莞爾,那確實能聊一起去。
看到他倆聯袂出來,高武和童子明趕緊迎上來。
趙昊本想跟戚繼光說說,日后給張居正送禮,千萬別亂送什么補品,更別送什么胡姬花之類…
不過終究頭次見面,自己又還是個孩子,這種話題實在難以啟齒。只好先委婉的提醒戚大帥,說張相公的體質宜清補,不可亂用虎狼之藥,更要注意節制。
戚繼光不太懂趙昊什么意思…未來那些事兒,他現在還沒干過呢。
但見趙昊出來后,還如此關心張相公的身體,他還是感動的直點頭。表示自己牢牢記下了,一定與公子一同,為張相公的身體健康保駕護航。
然后他一臉誠懇的向趙昊拱手道:
“今日與公子一晤,受益良多,不知可否賞光,來日去神機營指點一番?”
“恭敬不如從命。”趙昊笑著點點頭。
一旁的趙士禎,簡直要樂暈過去了。
跟趙昊約定日子后,戚繼光又看向高武,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家公子是大明瑰寶,要豁出命去保護他。”
“是!”高武雙腳立定,向戚繼光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不見不散。”親兵隊長牽來馬,戚繼光卻執意先目送著趙昊上車,然后才轉身上馬。
親兵隊長一邊將馬鞭遞給大帥,一邊結巴問道:“大…大帥,怎、怎么樣?”
戚繼光搖搖頭,蒼涼嘆了口氣,頹然騎馬而去。
回家后,趙昊見爺爺還沒著家,不過弟子們已經回來了。
他便讓張鑒,將三位二甲師兄依次叫進來。
先進來的大師兄。
“師父,有什么弟子可以竭誠效勞的啊?”大師兄諂媚問道。
“這兩日就要授官了,問問你有什么打算?”趙昊沏一杯功夫茶給王武陽道:“想坐館還是觀政?”
“師父是說…”王武陽何其聰明?一下就明白趙昊話里的意思。“館選有變數?”
按說只要愿意報名的話,二甲前三十六一刀切,都會被選為庶吉士的…。
所以趙昊這問題,本身就是個問題。
“嗯。”趙昊點點頭,端著茶盞狀若隨意的輕抿一口道:“所以要問問你們的想法,為師才好張羅。”
“那就不選了吧。”王武陽便笑道:“每日坐館好煩的。師父,你是知道徒兒的,我想跟著師傅走,師傅去哪我去哪。”
“哦?”趙昊瞥一眼王武陽:“你怎么知道我會離開京城?”
“師父不是預言過,高新鄭一兩年內定然起復嗎?”王武陽便笑道:“徒兒記得太師祖和他過節很大。對師祖來說,最好先避其鋒芒,到地方上待幾年,看看風向再說…姓高的要是不改改那臭脾氣,怕是沒幾年就把人得罪遍了。”
“你小子長進不小啊!”趙昊不由豎起大拇指。他非但猜透了自己的心思,還預見到高拱在相位上難以長久,實屬難得。
不過也是,大徒弟本就是王世貞著力培養的官場接班人,只是跑到自己碗里來了而已。
“行了,出去吧。”趙昊揮下手。
下一個進來的是華叔陽。
“師父,您找我?”華傳臚便笑嘻嘻進來。
“你下一步想選館,還是直接觀政?”趙昊拋出同樣的問題。
“都不想。師父是知道徒兒的,弟子只想跟師父學數學。”華叔陽正色道:“聽說庶吉士的課業還挺緊的,我不想浪費時間。”
庶吉士可以視為大明中央黨校中青年干部培訓班,通常由翰林學士擔任班主任,禮部右侍郎和吏部右侍郎擔任主講,其規格之高,教學之嚴肅,絕非旁人以為的那樣清閑。
“嗯。”趙昊點點頭,科學門不講客套,說出來的就是真實想法。
其實所有弟子了,他最擔心的就是叔陽。“你的身子最弱,北京冬天太苦寒了,還是回江南養著吧。”
在另一個時空里,華叔陽只活了二十八歲。萬歷二年華太師去世,隔年他便也跟著去了…
既然今世大家師徒一場,趙昊自然說什么也要試試看,能不能幫二弟子躲過這一劫。
“是,師父。”華叔陽忙笑著點點頭,聽這意思,自己不會離師父太遠了。
下一個進來的是金學曾。
他的回答居然與兩位師兄一樣,都不想選館了。
“師父,你是知道徒兒的,我長了個猴兒屁股,根本坐不住。讓我在翰林院里熬三年,還不如去行人司滿世界跑呢。”金學曾更是對人人求之不得的庶吉士,畏之如虎。
行人司顧名思義,就是專門替朝廷跑腿的衙門。這活兒既辛苦,又不利于發展京中人脈,自然人人避之不及,只能從新科進士里抓壯丁。
新科進士進行人司的,每科都超過一半人數。老老實實給朝廷跑上三年腿,再說別的。
金學曾卻覺得這東跑西顛的差事,挺適合自己。
“笑話。”趙昊卻打破他的幻想道:“回頭我給你找個地方,你給我老老實實當官去。”
“哎,只要不坐館,怎么都成。”金學曾嘿嘿一笑,湊到趙昊跟前問道:“師父,什么時候教弟子《海權論》?”
“快了,等把手頭的事情都忙完。”趙昊白他一眼,沒看到本公子很忙嗎?
“嗯嗯,那弟子等著。”金學曾聞言大喜,有盼頭就好。
了解完三個弟子的意向后,趙昊做出了決定,把他們三個都叫到跟前道:
“日后叔陽跟著我,大陽也外放去地方上,至于武陽你…”
趙昊看看王武陽,不容商量道:“你是當京官的料,日后館選庶吉士,必須參加。”
“是,師父…”王武陽只好苦著臉應下道:“那往后師父的犢鼻裈誰洗?”
“少來這套,是你洗的多,還是我洗的多?”華叔陽冷笑道。
趙昊翻翻白眼,這么嚴肅的事情,怎么說著說著,又說到犢鼻裈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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