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跟前的兩個侍衛,黑衣男子立刻再一次飛身撲向了坐在馬背上的人,那男子見狀心知不好,立刻單手一提韁繩就想要催著馬兒逃走。只是那馬兒才剛跑了兩步,就突然嘶鳴了一聲人立而起,險些將人直接從馬背上甩了下來。
“怎么回事?!”男子大驚,他的馬雖然不是什么萬里挑一的名駒,卻也是一匹不錯的好馬,平時便是真到了戰場上也沒有出過什么岔子。
男子費了不少功夫才終于控制住了馬兒,馬兒哀鳴一聲,雙蹄再落回地上的時候一條腿明顯的有些瘸了。根本不能奔跑,身后的風聲來襲黑衣男子已經撲了過來。
男子只得一咬牙,翻身滾下了馬背,“來人!”
他身邊帶著的侍衛聽到叫聲,連忙想要擺脫自己身邊的黑衣人過去相救。那緊追著他不放的黑衣男子一言不發地追了上來揮刀便砍。那男子一邊肩膀重傷手中又沒有兵器,只能狼狽地躲閃。
“你到底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黑衣男子啞聲道。
眼看著退無可退,黑衣男子一道刺過去想要最后了結了他的性命。
“嗖!”一陣馬蹄聲從不遠處傳來,同時遠遠地一支羽箭射了過來。黑衣人連忙揮刀擋開了射向自己的羽箭,轉眼間馬蹄聲已經更近了。射向眾人的羽箭也更多了幾支。
“哈哈,想殺我,沒那么容易!”見救兵到來,男子突然大笑起來,躲避地動作也更敏捷了幾分,“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看著越來越近的馬隊,一咬牙厲聲道:“你們先澈!”他自己卻半點沒有撤退的意思,依然不管不顧地去砍對面的男人。
“嗖!”又一支箭射向了他的后背。
叮地一聲輕響,羽箭被人剝開了。一個有些矮小的黑色身影一把抓住了他,“走!”黑衣人有些不甘地還想要去追殺那人,抓著他的人毫不猶豫地一扭將他推進了旁邊準備撤退的幾個黑衣人中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走!”同時飛身撲向還掛在馬背上的少女,將人拎起來在馬背上一點凌空掠了出去,片刻間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楚凌拎著已經昏迷過去的少女在一處隱蔽的地方停了下來,想了想發現自己身上并沒有能夠替她御寒的衣物只得試著傳了一絲絲內力給她御寒。只是她本身內力就不算高深,給同樣修煉內功的人還好說,這種從未習武的弱女子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只是小心翼翼地稍微傳了一點過去就已經臉色發白了,生怕一個不小心救人不成先把人給弄死了。
過了一會兒,樹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楚凌轉身就看到方才那幾個黑衣人從樹林中走了出來。領頭的男子看著楚凌,眼睛在夜色中閃過一絲精芒,“方才,多謝閣下相助。”
楚凌對他淡然一笑,“葛先生不用客氣,你是云翼的表哥咱們也算是自己人吧?”
黑衣人一愣,看著楚凌的目光變了變,好一會兒才道:“你是…凌公子?”
楚凌拉下了臉上的面巾,對面的黑衣男子猶豫了一下也伸手拉下來臉上的面巾,不是葛丹楓是誰?
葛丹楓對身后的幾個人打了個手勢,幾個黑衣人立刻退出分散開來各自退開了一段距離。
葛丹楓走過去看著楚凌,道:“凌公子怎么會在這里?”楚凌也不隱瞞,看了一眼旁邊靠著樹干昏睡中的少女道:“原本是去縣衙逛了逛,然后便跟著那位…那位應該是南軍統領程濟吧?看著這位程統領帶著人出來,我便跟上來了。倒是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葛先生。”
葛丹楓也看了那少女一眼,微微蹙眉。
楚凌悠然道:“葛先生想殺程濟?”
葛丹楓道:“那又如何?”
“巧了,我也想殺他。”楚凌笑瞇瞇地道。
葛丹楓微微瞇眼,道:“我跟凌公子想要殺他的理由恐怕不太一樣。”
楚凌努力揚起一個可愛地笑容,“所以,這也算是殊途同歸啊。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葛丹楓想,這位黑龍寨的五當家書大約是念得不怎么好。
楚凌可不在意別人在心中吐槽自己的遣詞用句,“葛先生,恕我直言,憑你的實力想要殺了那位程統領,機會只怕不太大。特別是有了今晚的事情之后他必然會十分謹慎。”
葛丹楓淡淡道:“凌公子想說,你可以幫我么?要什么代價?”他能改變身份在亂世中混到如今這個位置,自然知道這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楚凌道:“小事兒,對我對葛先生都很重要。就算葛先生你憑自己的本事干掉了程統領,掌握了南軍。跟那思安縣衙那位應該也會有一些無法調和的矛盾吧?”
葛丹楓面無表情地道:“所以?”
“所以,咱們連他一起干掉吧?”楚凌笑著慫恿道。
葛丹楓沉默了良久,才抬起頭來望著楚凌沉聲道:“五當家,好魄力。”
楚凌嘆道:“我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世道就是這樣,要么藏起來別搞事,要搞事就只能搞大事了。”
葛丹楓道:“聽說黑龍寨如今占據了蔚縣,只是一旦朝廷大軍到來只怕獨木難支。所以五寨主和黑龍寨打算拿下蔚縣附近的幾座城,互為犄角,互相支撐?”
楚凌沒說話,只是含笑對他豎起大拇指表示稱贊。
葛丹楓輕笑了一聲,道:“如果我說,我根本不想要要南軍,只想殺了程濟,五寨主信么?”
楚凌點頭道:“我信,不過葛先生打算如何脫身?又打算如何安置跟著你的這些人?那幾位,都是軍中的吧?”
葛丹楓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那幾個黑衣人,沉默不語。
楚凌道:“我聽云翼說,葛先生也是出身名門。這十多年獨身一人隱姓埋名漂泊于世,想必也有自己的苦處。先生若真的看破世情,決心隱退我絕不敢阻攔。只求先生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拿下南軍和思安縣城。到時候,我將程濟交給先生處置如何?”
葛丹楓皺眉問道:“云翼為何會跟你們在一起?”
楚凌道:“葛先生可知道百里輕鴻的事?”
葛丹楓當然知道,只是卻沒有回答楚凌的問題。楚凌道:“百里家的處境葛先生想必知道。我是三年前遇到云翼的,也是在信州。他…是為了來刺殺百里輕鴻。”
葛丹楓一驚,豁然抬起頭來。楚凌笑道:“他自然沒有成功,不過這一次他來北晉卻是因為…百里家已經被毀了,他孤身一人無處可去。這些事情,葛先生若是想知道的話不妨親自去問問他。不過這孩子脾氣性子有些別扭,葛先生莫要見怪。”
葛丹楓點了點頭道:“多謝五當家照顧云翼。”
楚凌含笑看看四周,道:“既然暫時談不攏,不如咱們就別浪費時間了,各自回家如何?這大半夜的,還是挺冷的。”
葛丹楓望著楚凌沉聲道:“我可以幫你們,不過…我也不可能拿手下兄弟的性命來陪五當家開玩笑,你總要告訴我你們究竟有何打算。早幾年,你們這樣的人和事我見得多,可惜最后除了枉送性命沒有半點用處。那些自詡豪杰的人,不是被貊族人收買了成了他們的走狗就是被殺了。就是咱們這位程統領,當年也是一支義軍的首領呢。”
葛丹楓說這話帶著幾分輕蔑,顯然是對所謂義軍之流并沒有什么好感。
楚凌偏著頭對他笑了笑道:“不如咱們明天找個地方詳談?”只要你肯談,還怕忽悠不到你不成?
葛丹楓深深地望了眼前的少年一眼,幽暗的夜色中少年的笑容卻十分的明朗純粹。在這樣的亂世中,葛丹楓幾乎忘記了世間還有這樣的笑容,這個笑容卻并不是出現在一個養在豪門大戶不知疾苦的貴公子臉上,而是在一個剛救了他們現在正在寒風中與他討論如何殺人奪權的少年身上。鐵血和純粹在這少年身上糅合成了一股奇異的特質,竟讓葛丹楓忍不住有些想要相信他的話了。
“也好。”良久,葛丹楓沉聲道。
第二天一早楚凌三人起身的時候就發現,外面戒嚴了。
三人坐在客棧的小樓上吃早膳,楚凌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懶洋洋地問道:“外面出什么事兒了?”
坐在他們對面一桌的一個客人小聲道:“三位不知道么?昨晚上南軍程統昨晚遇刺了。”
楚凌道:“這關咱們什么事兒?”
“誰說不是呢?”有客人忍不住抱怨道:“咱們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難道還能是刺客不成?更何況,就算真有刺客,殺了人不趕緊跑還躲在城里等著過年么?”
“少說幾句。”旁邊有人提醒道,“小心禍從口出。”
云翼有些意外地道:“南軍統領不是應該在軍中么?竟然還有人能潛入軍中行刺?”
“似乎不是在軍中。”
云行月撐著下巴看著楚凌,楚凌對他露出個笑容眨了眨眼睛:你看我干嘛?不是我干的。
云行月輕呵了一聲不置可否。
云翼放下手中的筷子問道:“這樣…咱們還能走么?”
楚凌淡然道:“總不能一直都戒嚴吧,說不定是想要看看刺客還在不在城里,若是找不到或者找到了應該就沒事了。咱們先等等便是了,晚走一兩天也沒什么大事。”
云翼不明所以地看了楚凌一眼,還是點了點頭。
云行月道:“既然暫時不走了,用過早膳就回去休息吧,正好我有點事情想要跟你談談。”楚凌微微挑眉,云行月輕哼了一聲。楚凌會意,看來是昨天去查的事情有結果了。便點頭道:“也好,云翼你若是沒事也別出去,免得出什么事。”
云翼點點頭,有些魂不守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