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那十幾個黑衣人便齊刷刷地動了,很快就從原地消失了。
他們面色肅穆,顯然是要去辦什么大事。
唯剩下那一人還靜靜佇立在懸崖旁,俯瞰著懸崖底部的湍急河流,低聲自語了一句:“昔日三皇于此斬刑天、蚩尤…今日,也將成為新的埋骨之地。”
說完,他縱身從懸崖跳了下去,身形一動,便朝著西邊的方向暴掠而去。
三百里的距離對于君慕淺來說并不長,倘若是用天遁術,瞬間就能夠到,但是她并不知曉容輕的確切位置,便只是徒步走著。
同時,她也順便吸收著這靈冢之中的靈氣。
炎聽說,靈冢之中的靈氣雖然要比三界更加暴亂一些,難以吸收,但若是能夠吸收,卻會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只因這靈冢距今足有數十萬年之遠,里面不知埋葬了多少魔神和其他生靈,他們被困在了這片天地之中,功德不散,反而融入了靈氣之中,滋養著進入靈冢中的人。
也正是因為這些龐大的功德匯聚,讓靈冢在這幾十萬年之中生長出了不少天才地寶。
而在靈冢生長一年,抵得上外界的一百年。
哪怕是找到一株拿出去拍賣,都能夠賣出天價。
可因為尸骨眾多,死氣濃厚,導致這些天才地寶十分的難找。
但是,對于某個無恥的鈴鐺來說,哪怕藏得在深,都能夠找出來。
放在以前,混元鈴只指出方位,還需要君慕淺自己去尋找,但是放在如今,“吃了”不少天才地寶的混元鈴,早就能夠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了。
君慕淺這還沒有走幾里路,就聽到了一連串的“泠泠”響聲。
然后她就看到一團霧氣從銀色的藍流蘇鈴鐺上竄出,以極快的速度,一會兒竄到古樹之后,一會兒又進入了地底,上躥下跳,飛天入地。
而這團霧氣每一次回來的時候,都裹著一樣東西。
君慕淺看得仔細,那都是極其稀有的藥材,且年份都在萬年之上。
靈冢里的萬年藥材,放在外面就是一百萬年,藥力龐大到不可想象。
她每走一步,都能夠感覺混元鈴的興奮。
許是被混元鈴影響了,君慕淺的耳邊不自覺地還配上了音——
“叮,您的五彩靈芝已經到手。”
“叮,您的毒血九藤花也已到位。”
“叮,您的…”
到后面,君慕淺都為自己有這么一個無恥的鈴鐺而震驚了。
這把是要斷別人的路啊!
“響響響…不許響了!”君慕淺抬起手,就一把抽在了混元鈴的身上,她似是被氣笑了,“我說你財迷有個度啊,你別把這里的東西挖完了,以后人家怎么再長?”
都說捕魚的時候要留下小魚,以便來年這些小魚能夠長成大魚,再供捕捉。
挖藥材沒關系,但狠到連根都挖了,這就太過了。
而且,君慕淺知曉混元鈴這么一番操作并不是因為九霄需要藥材,而是因為這廝“手癢”,看到了寶貝就忍不住,不兜來給自己這鈴鐺心里難受。
像是聽懂了這句話,混元鈴有些不情愿地晃了晃,又發出了一聲“泠”。
——再挖一株,就一株!
“行行行。”君慕淺按了按眉心,“今日就只能再挖一株了。”
很好,有了這個無恥的鈴鐺,她家小美人的口糧不愁了。
無恥是無恥了一些,但她家鈴鐺還是不錯的。
混元鈴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內心是怎么盤算著把它挖來的藥材都送給自家崽崽吃,它興奮不已地又發出了一道霧氣。
這一次,這道霧氣“嗖”的一下朝著君慕淺的斜前方竄了去。
君慕淺等了三四秒,都沒有等到混元鈴把霧氣收回來,微微詫異了幾分:“這次這么遠?”
這話才剛一說完,突然就有一聲爆裂的聲音響起,正是從混元鈴挖寶的那個方向傳來的。
君慕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一眨眼,混元鈴釋放出的那團霧氣已經回來了。
“泠”的一聲響,某無恥的鈴鐺表示它已經滿足了。
這一次,混元鈴帶回來的是一株天心御草,比起先前的幾十株天才地寶來說并不算稀有,不過年份卻是上好的。
天心御草唯一一個用處,就是助人煉體。
這株五千年份的天心御草,足以將一個普通修煉者的身體鍛煉至仙器的強度,但是對于仙人來說就沒有什么用了,因此天心御草并不稀罕。
君慕淺正準備跟混元鈴商量一下,讓這廝把這株天心御草先給她吐出來,她就讓它再去挖一株。
這個想法還沒有付出行動,就是一震地動。
她抬頭一看,發現從先前爆響聲傳來的方向出現了五個人,正朝著她這邊沖來,皆是一副怒容,氣勢洶洶。
幾乎是瞬間,她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敢情她這個無恥的鈴鐺是從別人那里把這株天心御草挖來的,雖然不是搶劫,但到底是先了人家一步。
估計這幾個人是好不容易發現了這株天心御草,正準備摘了的時候,被混元鈴給挖了。
“行啊…”君慕淺這次是真的被氣笑了,嘖了一聲,“你故意的是不是?”
混元鈴這次一聲都不響了,乖乖地裝死。
“裝死也沒用。”君慕淺冷哼,“等本座能夠進到九霄之中了,你挖來的寶貝一個都別想存著。”
她要把這廝的所有寶貝都搬空,都喂她家小美人!
哪怕扔到水里,氣死這個財迷鈴鐺。
混元鈴還是裝死。
就短短幾秒,那幾個人已經過來了。
為首的是一個青年,二十出頭的樣子。
他身旁還站著一個少女,看起來僅有十五歲。
那少女拽著青年的袖子,有些怯怯。
“姑娘,話就不多說了。”那青年眉目如蒼鷹般銳利,目光像是能夠穿透人心,聲音冷冷,“把天心御草交出來吧。”
“什么天心御草?”君慕淺抬眸,神情淡淡,“沒聽過。”
“姑娘,分明是你…”青年原本心中有怒氣,正欲斥責,但在看到紫衣女子面容的那一刻,不禁被晃了一下眼,氣勢都弱了不少。
其他幾人,除了那少女之外,也都不禁愣到了那里,呆呆地看著紫衣女子。
他、他們不會是遇見神女了吧?
此等容貌,豈能是凡間所能擁有的?
一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動,忍不住上前一步:“這位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
說完,他低下頭去,面頰上還生出了幾分羞紅。
君慕淺:“…”
神經病。
哪個江湖人還自稱小生,看話本子看傻了。
那少女見到身邊的人都忘記了要辦的事情,跺了跺腳,不由氣惱地掐了掐青年的腰,口吻不善道:“域哥哥。”
“啊…”青年吃痛,這才回神,低斥了一聲,“筱萱,別鬧。”
“哪里是我鬧!”戈筱萱聽到這話更氣了,“說好的幫我拿到天心御草的,你們愣著做什么?”
她體弱,無法自己煉體,只有天心御草才能夠幫助她,她已經找了很久的天心御草,只可惜年份都太短。
一個人一生中只能用一株天心御草,她想要飛升成仙,就不能浪費這唯一一個機會。
而今日恰巧讓她在剛進入靈冢沒多久的時候,就發現了一株天心御草,雖然她看不出來年份,但保守估計也超出了千年。
結果,還沒等戈筱萱摸一摸,她的天心御草就被一團霧氣給卷走了,心情一下子從天庭掉落地府,怎么可能不氣?
“放心吧,筱萱,這位姑娘一看就是人美心善,不會跟你搶東西的。”青年安撫了一下她,這才又對著紫衣女子抱歉地拱了拱手,“在下蘇域,先前有些失禮,但也是情急之下,還望姑娘見諒。”
然,君慕淺連應都沒應,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右腿屈著,準備就在這里等容輕了。
順便,聽聽戲,剛好紓解一下煩悶。
戈筱萱見到蘇域的一番好言并沒有被理睬,更氣了:“喂,你這個人怎么不理人啊?”
“筱萱,不得無禮!”蘇域呵斥了一聲,“出門在外,不能耍脾氣。”
“我怎么耍脾氣了?”戈筱萱委屈不已,“明明就是她搶了我的天心御草,你怎么還訓我?”
蘇域聽得頭疼,只能又道:“姑娘,還請你把天心御草交出來吧,若是姑娘也需要,一會兒在下可替姑娘再找一株,一定不會食言。”
君慕淺這時才終于撩起了眼皮,唇邊勾起了一抹好笑的弧度:“為什么我要把天心御草交出來?”
她家鈴鐺給她挖的,憑什么給別人?
蘇域還未開口,戈筱萱已經搶先道:“什么為什么?你搶了我的天心御草,交出來難道不是常理嗎?”
“姑娘,這株天心御草是我們先發現的,只是害怕撅斷了它的根莖,泄了藥力,才一直沒有動手去挖。”蘇域這時也開口了,目光灼灼,“還請姑娘不要奪人所愛。
“哦?”君慕淺挑了挑眉,“你們發現了就是你們的,這個說法可真是有意思,若是我哪一天發現了瑤池,是不是瑤池也是我的?”
“你…”戈筱萱被噎住了,“你這是強詞奪理!總得有個先來后到才對!”
要不是她太激動了,怎么可能讓天心御草落入別人的手中。
君慕淺點了點頭,唇邊笑意加深:“這種說法,倒是比技不如人好聽了一些。”
聽到了這句話,戈筱萱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難以置信:“你說誰技不如人?你再說一遍?我告訴你,域哥哥可是…”
話未說完,就被蘇域打斷了:“姑娘,在下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但是舍妹體弱,需要靠著天心御草來救命,姑娘菩薩心腸,定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沒錯!”戈筱萱抓緊了蘇域的胳膊,聲音惡狠狠道,“你要是見死不救,你就是個惡人,沒有人會娶你這樣的女子,你就只能孤獨終老。”
聞此,君慕淺靜靜地望著二人幾秒,忽而勾唇一笑。
這笑顛倒眾生,太過強大的攻擊性幾乎讓蘇域幾人承受不住。
“你這說法低了。”君慕淺輕笑,“別人都叫我大魔頭。”
戈筱萱一愣,有些迷茫:“什么?”
君慕淺不再理睬他們,徑直向前走去。
戲聽完了,她該去見她家美人了。
看著紫衣女子的背影,蘇域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搶別人的東西,你太不要臉了,而且你知不知道,域哥哥乃是地榜七十二,修為亦是合體上期!”戈筱萱則是氣得大喊出聲,“若不是看在你是一介女流的份上不曾動手,你早就橫尸當場了!”
君慕淺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地榜七十二?”
“怕了吧?”戈筱萱得意了起來,“怕了的話,就趕緊把我的天心御草交出來,要不然,把你打得滿地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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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慕淺:大概,本座,靠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