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島,青山醫院。
灰撲撲的院墻前,白色的鐵門上了大鎖,保安站在里面,嚴厲地盯著外面的人。
“你們找誰?沒到探視的日子,不能隨便進!”
“探視日是哪一天?”
“每個月一號,走吧走吧,到了日子再來。”
沐夏聽著心里更覺得冷。
一個月,只有一天能探視。
以柏停云的家世,明明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顧,請私人醫生在家中醫治。
甚至粵島就設有利康醫院的本院,柏停云是其中的大股東。
但現在,他像個犯人,被關在重重圍墻之間。
“開門!”沐夏的眼睛盯著保安。
保安剛要發火,忽然呆滯地取出鑰匙。鐵門打開,沐夏和秦予奪一路走進去。
醫院里面,很安靜。
并不是沒有聲音。
有人坐在長椅上自言自語,有人在花園里大喊大叫跑來跑去,有人哭,有人笑,有人拍手,有人唱歌…
很多人,很多聲音,繁雜在一起。
唯獨沒有正常的聲音。
沐夏一路走來,只覺得一種極為不舒服和壓抑的感覺。
秦予奪拍拍她的肩頭。
“唔,我只是覺得,柏先生那樣的人,不該在這個地方。”沐夏嘆氣道,拉了拉秦予奪的手。
秦予奪微怔,小丫頭以為他吃醋了?
他眼中帶上笑意:“嗯。”
何止是她覺得氣憤,他和柏停云也算有點交情,對方被如此折辱,就連他都隱隱生怒。
而此刻,樓上的一間病房里。
“按住他!”
“給他綁上!”
“快!鎮定劑!”
一群醫生護士死死地摁著床上發狂的柏停云,他眼中布滿血絲,發出如同野獸的咆哮。
有醫生沖過來綁他的手腳。
柏停云掙扎,那醫生被踢開:“鎮定劑呢!怎么還沒來?!”
“來了來了!”一個護士跑進病房,一針正要扎向柏停云。
忽然一道身影閃過,護士的動作僵住,動彈不得。
其他醫生護士們,全部定住。
柏停云沒了桎梏,狂躁地沖下病床,但他一眼看見病床前站著的少女,忽然就停下了。
他喘息著,身體顫抖,但他歪著頭,盯著少女一眨不眨。
“我是不是…見過你。”柏停云嘶聲問道。
“是。”沐夏朝他一笑。
柏停云便也笑了,和從前那般的光風霽月,很開心的一個笑容。
他伸手朝地上一指。
沐夏低頭去看。
她的腳下,醫生護士們的腳下,一個個用粉筆畫出的素描人像。
全都是她!
是因為她的出現,曾給了他母親活下去的希望吧。
“柏先生…”
“噓。”柏停云以指抵唇:“我要回家了,他們醒過來,就不讓我回家了。”
“我和你一起回家,可好?”
柏停云看她良久,點點頭,忽然伸手朝走進來的秦予奪一指:“他不行。”
于是沐夏這輩子,開天辟地第一次,看見了秦爺翻白眼的樣子。
一刻鐘后,青山醫院的保安再度打開門,呆滯地目送三道身影遠去。
柏停云走在沐夏和秦予奪的中間,不時警惕地看向秦予奪,表情不善。
秦予奪的表情也有點臭。
雖然這個男人一向是面無表情,但沐夏莫名就覺得,她的秦爺不爽呢。
“你有沒有電話?”柏停云忽然問沐夏。
沐夏取出電話給他。
他接過,撥出一個號碼。
“你去看看,三樓七房的病人還在不在。”
接到電話的護士莫名其妙,但忽然想起了那個病人的身份,立刻放下電話跑出了辦公室。
三樓七房,就在旁邊。
護士一進門,驚地睜大了眼睛。
“不好啦!不好啦!三樓七房的病人不見啦!”
尖叫聲透過聽筒隱隱地傳來,柏停云滿意地掛了電話,表情美滋滋:“看來我是真的跑出來了。”
沐夏:“…”
秦予奪:“…”
兩個人都忽然很想知道,等柏停云晚上醒過來,想起現在這一刻的自己。
會不會想一頭撞死?
“雄哥!柏停云跑了!”
義興會的宗堂里,收到了青山醫院電話的毒蝎,慌忙對陸天雄道。
陸天雄,新上任了一年的坐館。
他揮揮手:“出去吧,跑了就跑了。”
毒蝎一怔,看著陸天雄身邊的人,點頭退了出去。
“舅舅,柏停云跑了沒麻煩嗎?”一個長相帥氣的男孩子問道,十七八歲的年紀,不太流利的中文。
“你安心當你的大明星,玩夠了就回海外去,這些事不用操心。”陸天雄不在意地說道。
不管柏停云一開始是真瘋還是假瘋,他都買通了青山醫院的人,給他注射了大量的神經性藥物。
就算是到國外去治,沒有個三五年也根本別想好。
到那時,他早就找到柏停云的下落,斬草除根了!
陸天雄這么說,安迪便也不在意地笑了:“那舅舅您別忘了我的事,素察宗師死了,那個陰鬼不知道還好不好用。”
“您記得幫我去查查韓冬冬死了沒有。”
“要是沒死,幫我除了他!”
說完,安迪戴上墨鏡,遮住了眼中的殺氣和陰狠,笑嘻嘻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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